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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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过后裴元本想拿了药便直接回去学校。
没曾想，被医生勒令留在医院观察三日，裴元成功成为帝国中央军校第一位，开学第一周就缺席全部课程的学生。
为此，年级主任打来电话，慰问这个还在医院躺着的病患。
“裴元？”
“老师您好。”
“现在感觉身体如何？”
“已经好多了。”
“我看你的请假信息中上传的证明显示，你是因为精神力紊乱晕倒的？”
“是的。”
“你这病情很难缓解，未来也很难真正走上战场，但我们将你招进学校来是因为你在各方面表现得都极为优越，我们愿意破格录取，”年级主任浑厚的声音之中带有些许怜悯，“所以，你也不必为了证明自己而进行超负荷的训练，我们将你录取已经足以证明你的优秀。”
裴元沉默，只因为他完全误解了自己进行机甲模拟训练的目的。
而终端的另一头，主任听他沉默不语，只以为他在因此沮丧，又出言安慰道：“不用担心，像你这样优秀的人才，军部还有很多岗位需要你的加入。”
“感谢老师的关心，我之后会注意的。”
至少不会像这次一般，因为这么个病晕倒得人尽皆知。
“那就好，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电话挂断，只留下裴元一人轻按太阳穴。
他看了眼现在的时间，距离他昏倒入院已经过去了整整三日，身体早就没有任何不适应，是时候出院了。
他走向医生的诊室，将上午那次检查报告递给医生，“医生，我现在可以出院了吗？”
医生皱着眉将报告结果看过，确实没有任何异常指标了，他才叹息道：“去办手续吧，我不希望下次再看到你出现在这儿。”
“毕竟，帝国的医疗资源很宝贵。”一位严肃的医生尝试通过调侃让这位患者牢记他的叮嘱。
裴元微笑谢过医生，他确实不会出现在这里了，毕竟这高得可怕的医疗费用不是他负担得起的。
他去到收费处，看向长串结算账单时，脸色比前几日病倒时还要青，他硬着头皮将所有款项结清，迷茫地站在医院大门前，看着半空中沿着固定航线穿行的飞梭和它留下的一绺白烟。
“该回学校了。”他呢喃。
他乘坐着在铁路上行驶的公共交通工具，经历几个小时的龟速行驶，终于摇回了学校，算上学生折扣，花费共计48星币。
他踏出车门，并未直接走向学校的方向，而是钻进一条巷子中，七拐八拐，走到了一家昏暗的店铺中，店门口堆放着破破烂烂的铁皮，不知是从哪些报废机甲或飞梭上拆下来的部件，店铺的招牌挂在墙面上，摇摇欲坠。
“老板。”他喊道。
那座铁皮山乒乒乓乓作响，几块铁皮从顶端落下，又被裴元一一接过，重新放回地面，只见一个大胡子卷发男人从铁皮中扒了出来，面上蹭着机油、灰尘，鹰钩鼻轻轻耸动，碧蓝的眼珠子转了几圈才望向裴元。
他拍了拍手走进店中，懒懒散散的声音不清不楚。
“还是……上次那种……？”
裴元跟着他的脚步向里。
“是的。”
“要多少？”
“30支，能便宜些吗？”
“不能，这都是成本价，底价了，我上哪给你整更便宜的？”老板蹲进店铺中的柜台底下，俯下的身躯随着他的动作上下耸动，柜子当中窸窣作响。
“我上次见一个女人从你这儿出来，她说你给她十星币一支。”
“人家是孕妇，人家没钱，你能比？”老板从柜底探出头来，叉着腰吹胡子瞪眼，“不买就滚，我可不是做慈善的。”
“我是学生，我也没钱了，”裴元的声音寡淡，并不因此而羞耻，反而开诚布公地掏出自己的终端设备，将账户中余额亮在了老板眼前。
一共580星币，算得上是穷得叮当响。
老板一时无言以对，僵持了几秒钟，妥协地叹息，又蹲了下去，双手扛着一大盒纸箱，“砰”地落在台面，扬起屋中灰尘。
他从腰间取下一把小刀，将纸箱上的胶带划开，纸箱被掀开，里面齐齐整整地摆着一整排的营养液，墨绿色的液体让人毫无食欲。
“你看看这种行吗？”他从中拿出一小支递给裴元。
裴元接至手中，一支长管中液体摇荡，玻璃瓶身之上没有任何食品标签，他拔盖嗅闻，其中没有腐臭的异味，但有蔬菜与肉类原浆混合的难闻气息。
“可以。”他说。
在帝国中央军校承诺的新生奖学金下发之前，他注定要靠这三十支营养液度日了。
*
裴元接下来的日子格外惬意且安静，没有任何额外的开销，学校的奖学金也终于经过审核下放至他的手中。
那个名叫艾克的学生被他揍过一顿之后，至少两个月内不敢再来找他，至于那个金毛大高个，更是没有任何要与他牵扯的打算。
他每天活跃在教学楼、图书馆、训练室以及宿舍这四个地方，不断在机甲模拟训练室驯服那个该死的精神力相位紊乱，试图让这句身体彻底适应那极具弹性、反复波动的精神力水平——
不，不能说是尝试，因为他必须要成功。
当然，这回裴元实践得小心翼翼，再不敢像上次那般，一口气窜到极限了
此时，裴元就坐在训练室的机舱中，刚完成三小时的训练，大汗淋漓。
机舱显示屏上还写着几行大字：
恭喜您，裴元同学，您成功攻克5名D级星盗，耗时两小时三十五分，突破学校目前的最佳纪录。
他将脸上滴落的汗水抹去，从机舱中他出，这回他的步伐稳健，不似上次那般摇摇摆摆。
经过这将近一个月的特训，他的身体对于这一强度的精神力使用已然熟悉，裴元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告诉这具躯体，谁才是它的主人。
他来到了一楼大堂，坐在训练中心提供给学生休息的座椅上，大脑放空，他抬起自己的终端，查看时间的同时误触至常用的社交软件。
一个土黄色的大狗占据着他的视野。
大半个月过去，陆星云的聊天界面仍然居于顶上，显示着过去那一次语音通话。
说来好笑，裴元从进到学校开始，没有添上几个人的好友。
就算有人斗胆来交换联络方式，也仅仅止步于此。
或许是因为裴元平日里的表情过于冷漠，又或许是裴元那日几招将陆星云击败的场面让太多人铭记于心。
总而言之，这段漫长的时间里竟然无一人敢来搭话。
就这样，陆星云这个蠢蠢的头像始终摆在他社交软件的首页，至于他的聊天界面，可能已经被那个大高个删了吧。
他轻声笑着，抬头时看见大堂服务处坐着的仍是上回那个女生，她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用余光打量着他，自以为隐蔽，殊不知早被裴元发现。
他并不在意别人打量的目光。
休息过后便准备离去，却在此时，终端发出“滴”声，那个许久未有消息的头像闪烁。
一条消息弹出。
［StarryNight］：三天后上午十点，擂台见，我已经预约好了。
裴元挑了挑眉，原来陆星云还记得，只以为他早就忘了，也算是给他省了件事儿。
［元］：好。
他的回复简洁明了，两人之间的纠葛终于是要结束了。
然而，意外总是来得格外的快，在约定之日前夕，学校安排的第一次实训先一步到来。
*
“距离你们加入帝国中央军校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理论的课程已经传授得足够多了，接下来的两周时间里，我们整个将去到一颗被彻底污染的荒星进行第一次实训，”杨淑华，也就是他们机甲课程的老师双手撑在讲桌上，宣告了这一消息，“而你们将会成为第一批派遣的学生，你们的表现都会被记入本课程的考核成绩当中，有什么问题吗？”
杨淑华看着这群学生诧异但不敢开口的神情，满意道：“想必你们再来到学校之前，都在星网上了解过，第一次实训将会被安排在期中，但是，我们决定提高本届的实践素养训练比例，你们就是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想来优秀的你们也会为此而兴奋吧……”
课室中鸦雀无声，学生脸上表情各异，只有端坐于阶梯教室最后排两角的两位学生，面上表情平淡，正是裴元与陆星云。
自从那一次对垒失败后陆星云特地向年级申请取消课程豁免，重新加入到机甲课程当中。
此时，听到这一消息，两人的目光默契地横跨整个教室交汇，一股火药味在后排弥漫，当然，这股硝烟仅存在于陆星云的想象之中，裴元只是轻轻挑眉就扭过头去，给他留下一张完美的侧脸。
“接下来，我念到名字的同学请站上讲台，作为本次带队的组长之一，接收你们的实训任务信息。”
“陆星云。”
“到。”
他拾级而下，走到课室最前方，双手插兜，抬起头来直直望向后方那黑发男子。
“裴元。”
“到。”
裴元站到他身旁，虽说身高上矮了一小截，但冷峻的神情中透露出的气势却不输此人。
陆星云的目光跟随着他的身形，此刻盯着他那黑发中细小的发旋，他捻了捻手，低声道：“等实训回来。”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裴元清楚地知道他指代的是什么事，只轻轻颔首，当作应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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