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有没有讨厌我》靳赧

37、番外一

　　叶时漾的粉丝总算熬到了“天亮”，终于能光明正大地为他的作品打call，甚至把他之前遭遇的委屈、还有那股不同于常人的“疯批”脑回路剪到一起，做成了集锦视频。

　　视频一发布就火了，还意外给叶时漾攒了波新粉，粉丝们玩梗玩得飞起，给他按了个“歌坛唯一羊癫疯”的称号。

　　薛煜刷到视频时，笑得合不拢嘴，丝毫没察觉到自己的处境也有些危险。

　　叶时漾一早就去公司熟悉业务、接手工作，偌大的房子里只剩薛煜。

　　他在客厅里对着红线摆弄了半天，困意渐渐涌上来，打着哈欠往二楼卧室走。

　　手刚推开卧室门，原本哼着的小调蓦地顿住，整个人僵在原地。

　　薛煜眨了眨眼，盯着屋里的场景，额头瞬间冒出冷汗，随后默默往后退了两步，轻轻带上了门。

　　可能是开门的方式不对。

　　带着几分自我安慰的疑虑，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推开大门。

　　这一回，眼前的画面让他彻底懵了，连退三步，心脏都跟着跳快了半拍，是真的被吓到了。

　　沙发上的男人身着银白镶黑纹的劲装，肩宽腰窄，身姿挺拔得像柄出鞘的剑。

　　墨发高束，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面容冷峻英挺，眉骨锋利，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时自带一股威严气场，周身萦绕着不容置喙的凛然正气，一眼望去便知绝非寻常之人。

　　而最惊人的是，他眉心位置赫然睁开了一只竖瞳，瞳仁呈深邃的金棕色，此刻正泛着冷光，犀利如刀的目光直直扫向薛煜，带着洞察一切的压迫感。

　　再看杨戬对面，白无常和兔儿神被五花大绑着倒挂在墙上，嘴里塞着布条。

　　兔儿神原本紧绷的情绪明显松了些，却还是急得“呜呜”直叫，冲薛煜使劲摇头，像是在警示什么。

　　一旁的白无常眼眶泛红，默默淌着眼泪，黑无常蹲在他身边，正小心翼翼地用袖口替他擦拭脸颊的泪痕，神色满是无奈。

　　薛煜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转身就想往楼下跑。

　　可还没迈出步子，就听杨戬沉声喊了句“哮天”。

　　下一秒，一只身形巨大的神犬从门外窜出，浑身鬃毛油亮，威风凛凛，此刻正龇着锋利的犬齿，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死死盯着薛煜，稳稳堵在了门口，断了他所有逃跑的路。

　　反正打不过也逃不掉，薛煜只能任由黑无常上前，用绳索把自己捆得严严实实，连手指都动不了。

　　最后被按在地上，对着杨戬乖乖跪下，眼神左躲右闪，不敢直视那道锐利的目光。

　　空气静了半晌，杨戬才开口，声音冰冷，言简意赅：“薛煜，你好大的胆子。”

　　这话一出，薛煜心里更慌了，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

　　他冥思苦想半天，终是硬着头皮抬眼，对上那双审视的竖瞳，支支吾吾挤出一句：“我、我再也不敢大了……”

　　“你这些狐朋狗友倒是仗义，替你打掩护，连玉帝都敢瞒。”

　　杨戬话音刚落，周身便漫开股磅礴威压。

　　不是骤雨般的凶狠，倒像块浸了寒雾的无形巨石，沉甸甸压在薛煜肩头。

　　他喉间顿时发紧，胸口闷得像塞了团湿棉，脊梁骨弯得快贴到膝盖，只能弓着背大口喘气，连垂在身侧的指尖都在轻轻打颤，指节泛着青白。

　　“收、收点力！”薛煜被压得直哼唧，声音裹着求饶，“好二爷，我这骨头架子都要碎成渣了……”

　　话没说完，就见杨戬眉峰猛地蹙起，两道目光冷得能刮起风，语气里半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你可知自己闯了多大的祸？”

　　“与凡人私定终身便罢了，竟敢允他共寿，还助他修得不老不死之身。”

　　他指尖在身侧轻轻一攥，衣袂扫过空气带起细响：“单是这两条罪过，便足够将你囚在姻缘殿，永世不得踏出半步！”

　　这话砸下来，薛煜当场僵在原地，连呼吸都顿了半拍。

　　旁人见了这阵仗，早该吓得脸色惨白，他却半点惶恐都没有，反倒垂着眼帘的模样，眼底慢慢透出点藏不住的光。

　　竟是实打实的喜悦？

　　他猛地抬头，原本黯淡的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连声音都裹着雀跃的发颤，几乎要蹦起来：“真、真的呀？那他……他真的能跟我一样，不老不死了？！”

　　杨戬：“……”

　　旁边正扭着身子挣扎的兔儿神也停了动作，僵在半空，转头时连睫毛都透着吃惊，直勾勾看向薛煜，像是在看什么怪人。

　　不远处的黑白无常更是同步倒吸一口冷气，实在勇气可嘉。

　　薛煜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失了态，赶紧把嘴角往下压了压，强压着心里的激动，凑上去陪笑脸：“那、那真是太坏了，这罪过就没辙改改么？”

　　“哎……瞧这事儿闹的，真糟糕啊。”

　　说“糟糕”的时候，尾音却没忍住往上飘了半分，眼底的光怎么藏都藏不住。

　　最后薛煜还是没逃过，被杨戬以犯天条的罪名押了回去。

　　一同倒霉的还有帮他包庇的兔儿神和白无常，三个“罪人”被哮天犬叼着后衣领，爪子踩在软绵绵的祥云上，一路晃晃悠悠往天上拽。

　　薛煜倒还记着“礼数”，即使被扯得衣领勒脖子，仍在发自内心地跟兔儿神他们道歉，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刚挂到下巴尖，就被高空的风刮得没了影。

　　他这突然被押走，人间的叶时漾还一无所知。

　　薛煜越想越慌，手一把扯掉兔儿神嘴里塞的布条，压着嗓子唏嘘：“怎么办啊？他还不知道我被抓回来了，万一以为我自己跑了，误会我丢下他了可怎么好？”

　　兔儿神晃了晃被勒得发懵的脑袋，好不容易清醒点，没好气地瞪他：“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惦记你那男朋友！”

　　“玉帝派二郎神来，定是要把你打得服服帖帖，你先想想怎么跟二郎神过上两个来回吧，别到时候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薛煜一听这话，眼睛猛地瞪圆，下一秒两眼一黑，直挺挺吓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鼻尖先闻到熟悉的香火气。

　　竟是已经回了姻缘殿。

　　旁边小童子正哭啼啼地晃他胳膊，声音带着哭腔：“薛大人，您快醒醒呀！二爷一直守在殿里不走，小的快吓死了！”

　　杨戬还没走？

　　薛煜心里一咯噔，悄悄把眼睛眯开条缝，见杨戬正站在殿中，周围不见其他人身影，许是已经被打发走了，又赶紧默默闭上眼装晕。

　　可这小把戏刚演了一秒，耳边就传来杨戬冷沉沉的声音：“玉帝有令，薛煜永生永世不得再踏出姻缘殿半步。”

　　“此罚同样施于那凡人，生生世世，不得再与你相会。”

　　这话像道惊雷砸在薛煜心上，他脸色骤变，猛地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

　　映入眼帘的正是杨戬握着三尖两刃刀的模样，面容严肃得没半点波澜，手腕轻轻一挥，殿前的地面瞬间裂开一道狰狞的伤口，紧接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悄无声息地罩住了整座殿宇。

　　若是玉帝没剥夺叶时漾长生不老的权利，却要他们永世不见，这比让他死还难受！

　　薛煜心脏像被攥住，疼得喘不过气。

　　他连鞋都顾不上穿，从榻上滚下来，连滚带爬地往殿门冲，刚跑两步就被无形的屏障挡在半空，手往前伸，摸不着也碰不到，可就是迈不出那道门槛。

　　“杨戬！”薛煜声音发哑，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你等我下去跟他说清楚再关我好不好？我就说三句话，绝对不多说一个字！”

　　他哭得浑身发抖，事到如今，什么惩罚他都认了，只求能有几分钟，跟叶时漾好好道个别。

　　杨戬压根没再看薛煜一眼，只微微偏过头，目光精准落在殿角那个模样清秀的男孩身上，声音没什么起伏：“好了吗？”

　　那男孩立刻点点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一点，将视频定格在薛煜哭得满脸鼻涕眼泪的画面，随手转发给玉帝。

　　下一秒，他周身白光一闪，憨厚的少年模样瞬间褪去，重新变回了哮天犬的模样，摇着尾巴凑到杨戬脚边。

　　主仆俩转身就走，从头到尾没给薛煜半个多余眼神，彻底断了薛煜最后一点念想。

　　薛煜哭着从地上爬起来，嘴里含糊不清地骂着“杨戬你太过分”“哮天你帮凶”，拳头狠狠砸在面前的屏障上，指节撞得发红发肿也不停。

　　他试着掐诀念咒，把压箱底的法术都试了个遍，可那屏障却纹丝不动，连个涟漪都没晃出来。

　　几分钟后，薛煜终于没了力气，垂着胳膊瘫在地上。

　　原本亮晶晶的眼睛肿成了核桃，眼尾还挂着未干的泪珠，他抱着膝盖蹲在冰凉的地面上，肩膀一抽一抽的，整个人都浸在说不出的绝望里。

　　这下是真的，连见叶时漾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了。

　　“薛大人，您别哭啦，小的瞧着心都揪着疼……”

　　小童子从头看到尾，早就跟着红了眼眶，见往日里总爱逗他笑的薛大人哭成这副模样，终于忍不住抽着鼻子冲上前，小身子一扑就撞进对方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