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有没有讨厌我》靳赧

36、完结啦

　　关昊把见面的地方选在一家藏在巷子里的咖啡厅，特意挑了角落背光的位置。

　　他穿得格外素净，鸭舌帽檐压得快遮住眼睛，黑口罩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半截紧绷的下颌线，透着股刻意的低调。

　　反观叶时漾，哪怕同样戴了口罩，落座时指尖敲着桌面的轻快节奏，语气里藏不住的松弛，一眼就能看出心情不错，跟这压抑的角落格格不入。

　　关昊攥着咖啡杯的手猛地收紧，骨节泛出青白，声音带着咬牙的力道：“我落到这个地步，你很高兴？”

　　话音刚落，他就扯掉了口罩。

　　眼下的黑眼圈重得像泼了墨，眼球里爬满了红血丝，连眼底的疲惫都快溢出来，一看就是熬了好几个通宵没合眼。

　　叶时漾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却没露出半分意外，语气平淡地反驳：“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开不开心，跟你没关系。”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关昊憔悴得脱了形的脸，补了句，声音里没半点温度：“而且你现在这样，不是活该吗？”

　　关昊根本没听进这话，自顾自带着火气念叨，声音都发颤：“你知不知道我妹妹的新剧要黄了？代言的风险通知都发过来了！事情都到这份上了，你到底为什么不肯放过她？”

　　空气静了几秒，邻桌的客人已经悄悄往这边瞥。关昊突然焦躁地抓着头发，不管不顾地拔高声音怒哄：“你说话啊！装什么哑巴！”

　　直到这时，叶时漾脸上的笑意才彻底消失，眸色冷得像结了冰的湖面。

　　他往前倾了倾身，声音压得低，却每个字都透着锐利：“我发现你们兄妹俩，都特别爱录音。”

　　“电视剧里的看看就好了，没必要模仿。”

　　指尖在桌面轻轻敲了下，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唇角勾起抹凉薄的笑：“到底想听我说什么？提前跟我透个底，我好配合你演。”

　　话音顿了顿，他看着关昊骤然僵住的脸，慢悠悠补了句，没给对方半分侥幸：“还有，我不是不放过你妹妹。”他眼神扫过关昊，一字一顿，“还有你，别漏了。”

　　既然藏着的龌龊被戳穿，关昊索性也不装了。

　　他突然趴在桌上，发出一阵近乎发疯的笑，声音又哑又怪，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你不是死了吗？叶时漾，我亲眼看见你死的！”

　　叶时漾看着他满脸狰狞，指尖漫不经心地划着咖啡杯沿，语气平静得像在聊家常：“你确实算得挺精，知道在节目录制时动手脚。”

　　“但你漏了一点，而关于这点，我不打算告诉你。”

　　关昊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了。

　　他猛地抬起头，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压根没留意邻桌客人悄悄举起的手机，开始不管不顾地宣泄，声音越来越大：“叶时漾，我就是想不通，你为什么不肯帮我这一回？”

　　“你家里明明不用靠圈子过日子，你这种少爷，哪懂我的难处！”

　　“凭什么你有钱，还有才华，还有那么好的嗓子？我早就恨死你那口喉咙了！你花钱给我出歌的时候，那眼神里的鄙夷，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你这种傲慢自私的人，就该早点去死！”

　　“同样是人，你凭什么看不起我？！我就是要让你身败名裂，让所有人都朝你吐口水！你活该！你活该知不知道？！”

　　他的怨念哪止五分钟，只是叶时漾没打算再听下去，手机震了震，屏幕亮起，是薛煜发来的消息：“我要吃奶黄包和豆沙卷，不要豆浆，要绿豆汁。”

　　叶时漾刚扫到薛煜的消息，指尖还没来得及回，先抬眼打断了还在嘶吼的关昊，语气平静得没半点波澜：“关昊，首先我得认同你的观点，我的确傲慢，也的确自私，所以才会等你回国，再慢慢算这笔账。”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关昊扭曲的脸上，补了句，声音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凉：“但你有一点可能误会了。”

　　“你说我看你时眼神鄙夷，那或许从来都是你的臆想，我不仅没有看不起你，还真心实意的把你当成朋友，毕竟我也不是人傻钱多，白给你出歌。”

　　关昊的嘶吼猛地顿住，像是没听清。

　　叶时漾拎起椅背上的外套，最后看了他一眼，一字一顿道：“我是平等地看不起任何人，刚好，也包括你。明白吗？”

　　话音落，他没再管关昊僵在原地的模样，掏出手机飞快给薛煜回消息：“马上买，回去给你热着吃。”，脚步轻快地往门口走，他看都没看还在嘶吼的关昊。

　　至于那些没说完的怨毒话，连同这满室的戾气，都被他彻底抛在了身后。

　　不过一天时间，网上彻底变了天。

　　亲子鉴定结果刚被顶上热搜，咖啡厅里路人拍的视频也跟着爆了，这次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彻底换成了关昊。

　　所有真相摊在阳光下，叶欲舟也没手软，立刻让合作的品牌方全给关昊发了律师函。

　　巨额债务压得兄妹俩只能东躲西藏，而薛煜窝在沙发里，翻着满屏痛斥关昊的评论，看得眼睛都亮了，愣是熬了一整宿没合眼。

　　正看得乐呵，手机突然“叮咚叮咚”响个不停，短信一条接一条冒出来，全是同一个陌生号码发的：

　　【两个综艺的导演和成员，都是你故意安排的对不对？】

　　【你故意让他们在镜头前针对你，现在再把脏水泼到我身上，叶时漾，你真恶心！】

　　【我和我妹代言的公司，股东是你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回答我！】

　　【回答我！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后面的内容全是不堪入目的脏话，薛煜皱着眉回了句【恨也没用，嘻嘻】，就把手机扔到一边，不用想也知道是关昊发的。

　　可真正让他心头一震的，是短信里提的“综艺安排”。

　　原来木头屋里那些针锋相对的戏码，竟然全是叶时漾一手策划的。

　　他想起叶时漾之前在节目里受的委屈、背的骂名，想起他默默蛰伏这么久，就为了把关昊骗回国再赶尽杀绝，忍不住咂了咂舌。

　　那张好看得晃眼的脸底下，竟然藏着这么重的报复心。

　　难怪叶欲舟总明里暗里说叶时漾“脑子有问题”，这么能憋着搞大事，确实不像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

　　叶时漾不知什么时候醒的，睁眼看见空荡荡的床，心瞬间提了起来，沉着脸往客厅走。

　　看见窝在沙发里的人时，紧绷的肩线才骤然放松，快步走过去把人紧紧抱在怀里，声音还有点没散的后怕。

　　“怎么在这儿待着？是不是饿了？哥哥给你煮点东西吃。”

　　刚才没看见人的那几秒，他脑子里竟荒唐地冒了个念头——薛煜是不是跑了。

　　“我不饿。”

　　薛煜顺从地环住他的脖子，两条细腿交叉着挂在叶时漾腰上，脚尖轻轻踹了他两下，语气带着点小抱怨：“你偷偷安排节目组针对你的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害我之前还那么认真替你讨公道。”

　　他顿了顿，指尖戳了戳叶时漾的胸口：“可你就没担心过？那时候要是我没救你，你真的出事了怎么办？”

　　早几天叶时漾就把薛煜接回了自己家，两人刚过了几天随心所欲的日子，就接到叶母要见面的消息。

　　一想到这事，薛煜心里难免有点紧张，连带着说话的语气都轻了些。

　　叶时漾抱着人往卧室走，脚步放得极慢，他低头在薛煜发顶轻轻亲了下，声音淡得像风，却带着股拗劲：“没有如果，真要出事，死了就死了，我不在乎。”

　　蹭了蹭薛煜的脸，他语气又软下来，带着点哄劝的意味：“但你救了我，从那时候起，我就再也离不开你。”

　　“小煜，求求你，要是真想要离开，也等我死了之后，好不好？”

　　“死了之后……”话没说完，他声音突然哽住，那些没说出口的慌、没藏住的怕，全被咽回肚子里。

　　他把头深深埋进薛煜的锁骨处，鼻尖蹭着对方温热的皮肤，贪婪地嗅着熟悉的气息，语气里满是恳求与痴迷，轻得像场不敢惊醒的梦：“别离开我。”

　　薛煜被颈间的鼻息蹭得发痒，忍不住“咯咯”笑出声，却还是收紧胳膊把人抱得更紧。

　　低头一下下亲在叶时漾唇角：“除非你不爱我了，我们之间的红线才会失效。”

　　“不然，我永远都没办法和你分开，明白了吗？”

　　其实他心里清楚，哪怕没有叶时漾所谓的厌恶，以他的本事，随时都能全身而退。

　　可从第一次撞见叶时漾被刁难、忍不住上前解围的那一刻起，他就心甘情愿栽了进去，甘之如饴地跟这个人缠在一起，再也没想过要分开。

　　情根深种，难以割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