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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结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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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上次来还没见过它……”薛煜声音发飘,脚后跟跟生了根似的往后退了两步。
那机器人却跟揣着雷达似的,精准捕捉到他的慌,轮子“咕噜”一转,带着股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劲儿,又往前凑了凑。
“上次你来得巧,我正被关小黑屋呢。”
机器人屏幕上蹦出个咧嘴笑的表情,明晃晃地透着欠揍,见两人脸色发白,更是得寸进尺地往前挪,金属外壳蹭过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没等薛煜再退,屏幕突然“滋啦”一声黑了,电流杂音跟小虫子似的往耳朵里钻。
下一秒,它像是被人按了“正经开关”,屏幕重新亮起时,只剩一行冷冰冰的黑字。
连电子音都从方才的跳脱变沉稳,一字一顿砸下来:“他搬走了,要找只能去这里才行。”
见它总算收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薛煜才敢探着脑袋瞄,屏幕上一串数字长得晃眼,末尾几位倒像是电话号码。
他忙掏出手机“咔嚓”拍下来,拽着兔儿神的胳膊就往外走,脚步都带着慌:“打车去,快点!就是……这地址我有点看不懂啊。”
“啧,连大房子都住不起了,这也太惨了点。”
兔儿神随口吐槽,话音刚落,手腕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他疼得“嗷”一声跳起来。
举着胳膊一看,薛煜那五根手指正死死抠在他手腕上,指节都泛了白。
“你疯了?再用点力直接把我手腕拧下来送你得了!”
薛煜却跟没听见似的,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在转——叶时漾该不会把那枚戒指摘了吧?
这念头刚冒出来,他自己先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拦了辆出租车,先把还在揉手腕的兔儿神塞进后座,跟着把手机屏幕怼到司机面前,语气都带着急:
“师傅,能送我去这个地方吗?”
司机眯着眼看了眼地址,又上下打量了他好几眼,眼神里的疑惑都快溢出来了。
憋了半晌,才皱着眉委婉提醒:“小伙子,你这地址可不近啊,得翻过好几座山,开过去最少两三个小时,这价钱……你能接受不?”
这话刚落,薛煜脑子里瞬间就蹦出幅画面。
叶时漾孤零零坐在山头,寒风跟刀子似的往骨头缝里钻,吹得他眼泪鼻涕糊一脸,手里攥着最后半个冷馒头,眼看就要往下跳。
光是想想,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能!”薛煜急得声调都拔高了,往司机跟前凑了凑:“师傅您快点送,我给您加十块钱!”
司机眼睛一亮,当即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噌”地蹿了出去。
兔儿神在旁边看得直乐,还以为他真落魄到这份上,加钱都只敢加十块,没忍住笑出声:“哪里就让你落魄到这个程度了,那边人脉不认你了吗?”
薛煜白他一眼,没好气道:“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心里头揣着事儿,还是忍不住点开手机,对着屏幕上的号码拨了过去,可连打三四遍,听筒里始终只有“嘟嘟”的忙音。
他猛地想起什么,又点开视频号热搜,一长串标题晃得人眼晕,薛煜的心跟着一点点往下沉,凉得发慌。
兔儿神也凑过来探头看,嘴里啧啧不停,指着热搜念出声。
“叶时漾未婚先孕、叶时漾与流量小花诞有一子、叶时漾与大舅子的爱恨情仇……哎哟还有这个,叶时漾疑似和流量小花旧情复燃。”
“你相好……玩得挺花啊?”
末了,他还特意拖长了语调,补了句扎心的:“儿子都有了。”
薛煜脸色“唰”地白了,嘴唇哆嗦着没吭声,兔儿神却还在旁边火上浇油,声音没个遮拦:“那你还巴巴送他戒指?一只手戴俩戒指不嫌硌得慌?再说了……”
“你相好都要结婚了,你居然不知道?”
这话声音不小,前排司机听得一清二楚,居然还来了兴致,默默把车速又提了提,回头瞅了薛煜一眼:“小兄弟,你这是去捉奸啊?”
“等会儿到地方,我能凑跟前拍张照不?我闺女也追星,前几年还是那什么漾的粉丝,拍给她看看热闹。”
薛煜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凉透了,像被扔进了冰窟窿。
过往的画面突然跟卡带的录像似的,一帧帧往脑子里钻,最后全变成密密麻麻的疼,搅得他头晕目眩。
这下哪是人仙殊途,分明是他撞破了人家的凡俗姻缘,这叫插足。
要是天界也有热搜,他薛煜怕是要挂在榜首七七四十九天,成了整个仙界的笑柄。
“不是的……”他颤着手点开热搜,一条一条往下划,对着手机喃喃自语,声音抖得不成样。
可媒体报道得有鼻子有眼,连“疑似婚房”“友人爆料”都写得清清楚楚,半点不像假的。
眼泪终于没绷住,“啪嗒”砸在屏幕上。
“他骗我……”他吸了吸鼻子,眼泪混着鼻音,说得断断续续,“他说只喜欢我来着,还说我又笨又蠢,他就喜欢蠢的……”
眼泪滑进嘴里,又咸又涩,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他转头看向兔儿神,眼眶红得吓人:“他是不是回去结婚了?所以才躲着我,让我找不到……”
原来绝望不是大喊大叫,是连哭都觉得费劲,心里空落落的,疼却从心脏往外漫,顺着血管爬到四肢百骸。
兔儿神脸上的嬉笑早没了踪影,神色僵在那儿:“那你真是够蠢的了。”
他原先还以为,薛煜对叶时漾不过是愧疚作祟,要是对方真有心仪之人,正好能断了念想。
可看着薛煜这副眼泪掉得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模样,他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薛煜是真的喜欢叶时漾,喜欢到连哭都透着股子可怜劲儿。
那眼泪跟针似的,扎得他心里也一抽一抽地疼。
天上的神仙虽说性子各异,可终究是一家人,他哪能真看着薛煜受这委屈。
兔儿神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笨拙地伸手擦去薛煜脸上的眼泪,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长:等见到叶时漾,先把那枚破戒指要回来,再把白无常喊来,把这负心汉给捎走!
“不哭了不哭了。”兔儿神把人紧紧护在怀里,语气又心疼又狠厉,“等会儿我先去瞧瞧他那儿子多大,要是真敢骗你……”
他眼底闪过一丝狠劲,“那我就让他家里乱成一锅粥,哥哥爱上爷爷,爸爸迷上侄子,绝对不让他好过。”
前排司机听得云里雾里,手抓着方向盘,好几次想回头问问清楚,可一瞅后座,一个哭得肩膀都在抖,另一个眼神里的杀气都快溢出来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直到把车停在目的地,才带着满肚子疑惑,遗憾地踩了油门离开。
薛煜在车上哭了足有一个小时,下车时眼睛肿得跟水蜜桃似的,抽抽搭搭就要往单元楼里冲,却被兔儿神一把拉住。
他板着脸,再三强调:“车上跟你说的,等会儿开门该怎么做?再复述一遍!”
薛煜吸着鼻子,带着哭腔硬气道:“先打他十个巴掌,抢回戒指,再拿牛粪捂得他喘不过气!”
兔儿神点点头,又追问:“还有呢?”
薛煜抹了把眼泪,惨兮兮却又咬牙切齿地补充:“让他哥哥爱上爷爷,爸爸爱上侄子,连他儿子也要带走!”
得了兔儿神满意的点头,薛煜才攥着拳头,照着地址找到叶时漾家楼下。
电梯里还对着镜面偷偷给自己打气,最后在兔儿神“加油”的眼神里,抬手“咚咚咚”敲了门。
起初没人应,他又坚持敲了好几下,屋里终于传来瓶罐碰撞的轻响。
下一秒,门“咔嗒”开了。
叶时漾半倚在墙根,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得黏在皮肤上,偏偏脸颊泛着不正常的酡红,像被骤雨打蔫的桃花,透着股狼狈的艳。
平日里清亮的眸子此刻蒙着层水汽,看人时总带些失焦的朦胧,睫毛湿漉漉地耷拉着,颤巍巍如同沾了露的蝶翼。
薛煜鼻子一酸,抽了抽气,小声喊:“哥哥,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兔儿神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心里直打问号:这声哥哥是……?
叶时漾的注意力却没在薛煜身上,反而透过他看向后面的兔儿神,唇角挂着点无意识的弧度,似笑非笑。
下一秒又猛地抿紧,嗓音里添了几分颓唐:“被人欺负哭了,才想起来找哥哥,会不会太晚了?”
薛煜刚想解释自己是因为他才哭,手腕突然被一股大力拽住,整个人踉跄着被拉进屋里,身后“砰”的一声,门被重重关上。
后脑勺的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牢牢抵在门上,屋内黑漆漆的,只有电视机屏幕忽明忽暗地闪着光。
叶时漾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酒气,恍惚间,竟生出几分遗世独立的寂寥来。
“宝宝,怎么哭了?”他声音哑得厉害,带着酒后的含糊,似乎是认错了人。
薛煜一听这声“宝宝”,气又上来了,眼泪“啪嗒”又掉了下来,伸手推他:“你臭不要脸!我是小煜,宝宝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