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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又是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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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取。”
叶时漾应得干脆,抬腕看了眼时间,语气里带点漫不经心的催促,“早餐吃了?剧组车四十分钟到,先去洗漱。”
薛煜瞥了眼厨房方向,心里门儿清,十有八九又是煮面。
但这次不一样了,他看了眼手指上那枚算不上精致的戒指,底气足了不少。
这才松了口气,得寸进尺地扬了扬下巴:“哥哥多煮点,昨晚压根没吃东西,我快饿死了。”
“知道了。”叶时漾的声音从厨房飘出来,带着点水流声。
等叶时漾端着两碗面出来,两人相对坐下。
薛煜总觉得有道目光跟黏在身上似的,他偷偷抬眼,正好撞上叶时漾那平静无波的眼神,又慌忙低下头去。
这人干嘛老盯着他看?
薛煜嗦了口面,眼珠一转,把自己碗里咬了一小口的煎蛋夹到叶时漾碗里,语气那叫一个贴心。
“哥哥是爱吃蛋吗?怎么不多煎两个?我这个就咬了一口,不碍事,给你。”
叶时漾的目光从他泛红的耳根滑到碗里那半个煎蛋上,没说话,夹起来就往嘴里送。
偏巧就咬在薛煜刚才啃过的地方,还咬得格外用力,咔嚓一声,蛋黄流了出来。
薛煜看得眼睛都直了。
好家伙,果然是破产了,连个煎蛋都舍不得多吃。
也太可怜了。
薛煜一边在心里偷偷心疼,一边呼噜噜把面吃完,乖乖坐到沙发上等着。
没几分钟,叶时漾换了身休闲服出来。
不得不说,这人真是个衣架子,普通的白T恤穿在他身上,愣是穿出了清爽利落的劲儿,衬得腰细腿长。
连手上那枚一看就廉价的戒指,都被他戴出了几分小众设计师款的味道。
薛煜眯起眼仔细瞧了瞧,哟,头发好像还特意弄了下?
原本柔顺搭在额前的碎发全梳了上去,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眉眼间那股子慵懒劲儿里,愣是多了点张扬的俊气。
他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是干嘛呢?跟孔雀开屏似的。
正想着,叶时漾看了眼手机,朝他扬了扬下巴,声音里带点笑意:“车来了,走吧。”
三个小时的车程晃得人骨头都松了,总算到了那栋熟悉的木头屋。
车子开不进泥路,两人只好一前一后踩着软乎乎的泥巴往里走。
薛煜盯着鞋尖沾的泥点子,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上次才刷干净的鞋,这下又废了。
正想蹲下去扒拉两下,抬头一瞧,走廊上坐着的人让他瞬间像被雷劈中,从头麻到脚。
来之前是做过心理建设的,但显然,那点准备在看见白无常的瞬间,碎得连渣都不剩。
对方早换了身凡人穿的T恤牛仔裤,笑得一脸无辜,冲他们挥挥手:“哇,这就是休息归来的两位嘉宾吗?都好帅呢。”
薛煜当场定在原地,脚像灌了铅。
叶时漾见状,不动声色地往前挪了半步,刚好挡在他身前,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礼貌笑容。
“你好,前几天突发点意外,没能及时来接风,还望别介意。”
【节目组是捅了素人窝吗?这新来的是谁啊?谢必安?这名儿听着怎么有点耳熟?】
【哈哈哈我的臭名昭著小情侣终于回来了!几天没看他们互怼,节目都变无聊了,比起剧本,还是这种真·看不顺眼带劲】
【这新人怎么老盯着薛煜笑啊?笑得我有点发毛……节目组该不会想搞三角恋剧本吧?俗不俗啊喂!】
【只有我关注叶时漾吗?前几天在后山摔得多惨啊,我听内部消息说抬回来时都晕过去了,这才几天就全好了?伤筋动骨一百天是假的?他是有什么秘密疗法?】
【楼上想多了,估计是自导自演炒热度呢,看看乐子得了】
镜头正对着脸,薛煜再不满意也得绷着。
他扯出笑,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好啊。既然来了,就……少待几天吧。”
白无常像是被他这话惊到,眼睛瞪得溜圆,拖长了调子“哦”了一声,还特好心地提醒:“一般不都该说多玩几天吗?”
旁边几个嘉宾见状,赶紧端着人设上来打圆场,七嘴八舌问了几句“身体好点没”“路上累不累”。
等分配活儿的时候,大概是被薛煜先前内涵的话敲了警钟,谁也不敢再让叶时漾单独干活。
哪怕只是洗个菜,都得拉上个人作伴,生怕再戳爆某位祖宗的炸点。
薛煜对此很是满意,溜溜达达走到走廊风口处吹风。
刚坐下没两分钟,白无常就笑眯眯地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个扛着摄像机的摄影师,镜头怼得近近的。
新人来了正愁没流量呢,按薛煜这脾气,可不就是送上门的热搜素材?
保准能吵起来,一吵就有热度,打得一手好算盘。
薛煜斜睨了摄影师一眼,转回头对着镜头立刻扬起个自然的笑:“好久不见呀,大家有没有想小煜?”
“我怕你们太想我,想得失魂落魄掉金豆豆,所以先把镜头转一转,看看别人缓缓嘛!”
说着,伸手就把摄像机往旁边拨了拨,还冲摄影师甩了个“你懂的”威胁眼神。
摄影师哪敢跟这位祖宗较劲,讪讪地移开镜头去拍别处了。
周遭一清净,薛煜立刻敛了笑,声音压得像蚊子哼:“你怎么跟到这儿来了?地府是没事干了吗?”
白无常嘴角扯了半天,埋怨的意味深长:“地府现在最头疼的就是您的事。”
“阎王特意派我来……来等着收魂,所以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
收魂?薛煜眉头一挑,抓住话里的刺追问:“逆运的事不是早解决了吗?难不成你要……”
“别别别!别误会!”
白无常慌忙摆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干笑着打哈哈,“不是我要怎么样……哈哈,总之您别多想……”
“我要多想。既不是你,那就是旁人,所以叶时漾必须得死是吗?”
“薛大人,这回你威胁小神,小神也什么都不会说了。”
任薛煜怎么问、怎么瞪,他就是咬紧牙关不松口,给薛煜气急眼了,猛地一拍大腿站起来。
话没说出口,厨房方向突然传来叶时漾的声音,听着有点冷:“小煜,过来。”
薛煜一愣,回头就看见叶时漾靠在厨房门框上,手里拎着个竹篮子,里面装着几个洗得发亮的香梨。
就是脸色沉得像要下雨。
他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戒指失效了?又不舒服了?
刚才的火气瞬间跑了一半,薛煜挠了挠头,几步就冲了过去,把白无常晾在原地,完全没注意到前面叶时漾投来的目光。
那眼神冷得像淬了冰,直直扎在白无常身上。
白无常被那目光扫得后背发凉,手心直冒冷汗。
笑吧,怕显得心虚;不笑吧,又怕更惹对方不快。
毕竟这人都是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的人了,竟然还敢瞪自己未来的上司。
到了厨房,叶时漾牵着薛煜绕到屋后,避开了所有视线,才从竹筐里拿出个香梨递给他。
“村民刚送的,一人就分到一个。我这个给你,等会儿饭后再吃另一个。”
薛煜接过来就啃,半点不客气。
他为叶时漾做了那么多,多吃个梨怎么了?
别说叶时漾这份,待会儿白无常的他也得吃。
最大的那个咬下去,汁水顺着嘴角往下淌,正舔呢,就听见叶时漾的声音幽幽飘过来:“小煜,你跟他认识吗?关系似乎很好。”
天上的神仙们大多和和气气,除了几个见面就掐的,薛煜想都没想就点头:“认识啊,嗯……算好吧。”
空气突然静了静,然后才听见叶时漾“哦”了一声,那调子听着竟透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
他紧跟着又问:“你跟他关系这么好,还送我戒指,他该不高兴了吧?”
语气拧巴得厉害,薛煜却没听出来,擦了擦嘴道:“怎么会?”
戒指还是他提议送的呢,护体用的,他气什么。
这话一出,叶时漾的脸肉眼可见地垮了下去。
他本就没什么表情时看着清冷,这会儿更是像朵裹了冰碴的玫瑰,漂亮是漂亮,却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刺。
这架势,有点像之前莫名其妙甩脸子的前兆。
见他梨吃完了,叶时漾转过头,声音平平的:“吃完了就出去吧,我要做饭了。”
薛煜愣是没听出不对劲,还在心里偷乐:叶时漾对他可真好,看来这命没白救。
直到吃饭时才觉出异样。
叶时漾一句话都懒得说,偏每次白无常跟薛煜搭话,他都冷不丁插一句,却又不肯主动跟薛煜说半句话。
薛煜看得一头雾水,饭后索性蹲到洗碗池旁,戳了戳叶时漾的胳膊:“哥哥,小煜惹你生气了?”
他这主动开口询问的架势,明摆着要是得不到顺耳的答案,保准得大发雷霆。
叶时漾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慢悠悠从水里抽出手来。
那双手真是好看,指节分明,皮肤白得像上好的羊脂玉,连带着指根那枚算不上精致的戒指,都被衬得添了几分性感,像件精心打磨过的工艺品。
“你一直跟他聊天,哥哥都插不上话呢。”他低声说,又抬眼追问,“你还给别人送过戒指吗?”
薛煜眉毛拧成了疙瘩。
插不上话?白无常说一句,这人能堵回去三句,哪儿来的委屈?
但他还是老实答:“没有,就送给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