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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5章:冷宫惊现绣娘冤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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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亮,我攥着半截断蜡往冷宫走。昨夜铜镜里浮出的主板轮廓还在眼前晃,可眼下尚衣局的差事不等人——百寿图要用的冰蚕丝,只存了一匹在冷宫西偏殿的老绣房里。
那地方,三年前疯绣娘吊死在梁上后,再没人敢踏进一步。
我裹紧袖子,把铜镜碎片贴着胸口藏好。指尖碰到底裤缝里缝着的验毒银簪,心里才踏实了点。这簪子昨儿被萧瑟拿去戳桂花糕,今早居然又出现在我枕头底下,连个交代都没有。王爷的心思比考古探方还难挖,我索性不想了。
冷宫门歪着半扇,铁环锈得快断。我一脚踹开挡路的蛛网堆,抬脚迈进西偏殿。霉味扑面,满地碎线团和翻倒的绣架,墙上还挂着半幅未完成的寿字绣,针脚歪得像蚯蚓爬。
我翻箱倒柜找丝线,忽听得“咯”一声轻响。
墙角那面铜镜,没人碰,自己转了个向,正对着我。
我僵在原地。镜面蒙着灰,可我清楚看见,一抹暗红从镜底漫上来,像水渍,又像血。接着,一张脸浮了出来。
是皇后。
年轻版的,眉心一点朱砂,唇红如火。她站在一片血雾里,身后隐约有绣架倾倒,丝线缠住脖颈,打了个死结。她的嘴在动,没声音,可我看得真切——
“百寿图。”
我后背一凉,腿软得差点跪下。可就在这时,袖袋里的断蜡突然发烫。我低头一看,那“428”编号被血染过的地方,正渗出一丝微光,直直照在镜面上。
皇后影像颤了颤,抬手一指——不是我,是墙上的半幅寿字绣。
我咬牙冲过去,一把扯下绣布翻看背面。密密麻麻的针脚里,藏着一行小字,用黑丝线反绣的:
“丝断人亡,图成命尽。”
我正愣神,头顶“啪”地一声,一根断绳坠下,晃悠悠垂在眼前,末端打了个上吊结。
我“啊”地叫出声,脚下一滑,后脑勺磕在绣架上,眼前一黑。
再睁眼,我已经躺在尚衣局的柴房里,云舒正蹲着给我包扎额头。
“冷宫的东西,碰了就得付出代价。”她语气冷,手却轻,“你运气好,巡卫听见动静,把你抬出来了。”
我没吭声,只摸了摸胸口——铜镜碎片还在,断蜡也不见了。
“皇后传你,午时三刻,正殿候见。”
我心头一跳。她怎么知道我去过冷宫?
午时,日头正毒。
我捧着找到的冰蚕丝走进正殿,皇后端坐凤座,一身正红翟衣,金线绣凤振翅欲飞。她笑得温婉:“辛苦你了,小宫女。”
我低头行礼,刚要退下,旁边宫女忽然“哎呀”一声,伸手来扶我。
我本能一躲,却还是被她往前一推。
脚下一绊。
我整个人往前扑去,手忙脚乱想撑地,掌心却被石缝划开一道口子。低头一看,青石板上,一摊暗红血迹正缓缓渗开,像刚泼上去的墨。
位置,和冷宫铜镜里皇后脚下那滩,一模一样。
我猛地抬头。
皇后笑意不减:“怎么,冷宫的脏东西,还跟着你跑出来了?”
殿内宫人倒吸一口冷气。
“奴婢不知……”我刚开口,她就打断。
“昨夜疯绣娘显灵,说有人盗她丝线,要索命偿债。”她指尖轻点凤座扶手,“你晕倒在她房中,身上沾着怨气,莫非……真和冤魂勾结?”
我慢慢站直。
四周目光如刀。巫蛊之罪,杖毙都不够,得烧成灰撒进粪坑。
我闭了闭眼。
再睁眼时,手已滑进袖中。
银簪出袖,寒光一闪,我反手抵在自己咽喉。
全场死寂。
皇后瞳孔微缩。
我盯着她,一字一句:“娘娘若觉得我该死,不如现在赐死。省得日后查出您给王爷下的慢性毒,牵连您清誉。”
她呼吸一滞。
我缓缓抬手,将银簪尖端递到她眼前。
簪尖沾了我掌心的血,又蹭过青石板上的血迹,此刻正泛出一丝极淡的蓝,像晨雾里的天光。
“这簪子,能验毒。”我声音稳得不像自己,“冷宫血、殿前血,都一样。含□□,混在膳食里,日积月累,伤肺损心。您说,这毒……是从哪来的?”
她没动。
我继续:“奴婢只是个绣娘,可也知道,百寿图用的冰蚕丝,三年前就该用完了。可昨儿我在绣架底下,翻出一卷新丝,标签还是尚衣局的字迹。谁能在冷宫放三年没人管的东西?谁又能神不知鬼不觉换上新丝,等我去找?”
我逼近一步:“您设局让我摔在这血石板上,是想让我沾上毒血,坐实巫蛊之名。可您忘了——这血,也是证据。”
她终于变了脸色。
“你……胡言乱语!”
“我胡言?”我冷笑,“那您告诉我,这青石板下的血,是谁的?为什么和冷宫铜镜里的位置分毫不差?为什么——”
我猛地抬手,将银簪尖往石缝里一插,再抽出时,簪尖勾着半枚细小绣针,银光微闪。
“这针,是尚衣局上月报失的验毒针,专测织物染料里的砒霜。您让人用它沾了毒血,再埋进石缝,想让我摔下去时沾上。可您没料到,我随身带的簪子,也会反应。”
我盯着她:“您怕百寿图暴露什么?怕那幅图绣完,会显出什么?还是怕……有人借这图,把您下毒的事抖出来?”
殿内鸦雀无声。
皇后死死盯着我,指尖掐进凤座金纹。
我手一抖,银簪尖的蓝光忽地闪了两下。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太监尖细的通报声:
“七王爷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