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题给你，大题等一下》笑A君

5、运动会前

　　秋分刚过，教室后墙的黑板报被刷得雪白，王天磊踩着凳子，用红色粉笔在角落画了个歪歪扭扭的日历——距离秋季运动会还有三天。粉笔灰簌簌往下掉，落在吴迪新买的白球鞋上，他“嘶”了一声，却没真的生气，反而凑过去帮着描边：“左边再画个奖杯！”

　　许一安趴在桌上转笔，笔杆敲着桌面，笃笃的声儿混着周围的喧闹。前排女生在讨论开幕式的方阵队形，后排男生扯着嗓子比谁能跳得更远，连平时总板着脸的班长都拿着报名表，挨个儿问谁要报1500米。空气里飘着股躁动的热气，像要烧开的水。

　　“安子，报个百米呗？”王天磊从凳子上跳下来，粉笔灰沾了满脸，“去年你跟赵野在操场飙过，你和他不相上下呢！”

　　许一安把笔一停：“不去。”

　　“为啥啊？”吴迪凑过来，小镜子在手里转得飞快，“听说这次冠军奖品是蓝牙耳机，你不是一直想要？”

　　许一安没说话。初中那次运动会，他替班里跑接力，冲线时摔在跑道上，膝盖磨掉好大一块皮。养父母来接他，却先去看了参加跳高比赛的亲生儿子，临走时才瞥了他一眼。

　　“真是个惹事的命”。从那以后，他就不爱凑这种热闹，像只躲在屋檐下的猫，看着别人在太阳底下跑跳，自己舔着爪子发呆。

　　“我报了跳远。”

　　一个清润的声音插进来，许一安抬头，看见江景行站在过道里，手里拿着本物理练习册，阳光从他身后的窗户涌进来，把他的影子投在许一安的桌角，像片薄薄的云。

　　“江大学霸也参赛？”王天磊眼睛瞪得溜圆，“你不是说要趁运动会刷题吗？”

　　江景行笑了笑，指尖点了点练习册的封面：“老师说班级总分不够，得凑人数。”他的目光扫过黑板报上的倒计时，落在许一安身上时顿了顿，“你不想试试？”

　　许一安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他别过脸，抓起笔在草稿纸上乱划：“没意思。”

　　“怎么没意思？”赵野这个体院的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胳膊往许一安肩上一搭，“上次你跟我抢最后一串烤肠，跑起来比兔子还快，不报白瞎了这腿！”

　　周围哄堂大笑，许一安的耳朵有点发烫。他瞥见江景行正低头翻练习册，嘴角好像还带着点笑意，笔杆在指间转了个圈，落下时在纸上留下个淡淡的墨点。

　　上课铃响时，班长把报名表拍在讲台上，班里瞬间安静下来。老师在讲台上说运动会的注意事项，许一安却盯着江景行的背影——他坐得笔直，阳光漫过他的发梢，像撒了把碎金。

　　“许一安。”

　　老师的声音把他拽回神，全班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班长举着报名表，冲他挤眼睛：“老师说，咱班男生就差个百米了。”

　　许一安的手指蜷了蜷，笔杆在掌心硌出个红印。他看见江景行微微侧过头，目光从他脸上扫过，像片羽毛轻轻落下来。窗外的梧桐叶被风一吹，哗啦啦地响，像是在催他说话。

　　“……报。”

　　一个字从喉咙里滚出来，轻得像叹气，却让教室里瞬间爆发出一阵欢呼。王天磊拍着桌子笑，吴迪对着镜子比了个耶，连老师都露出点笑意。许一安趴在桌上，脸颊贴着凉凉的桌面，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的，像敲在黑板上的倒计时。

　　放学时，赵野拉着他去操场练起跑，王天磊和吴迪跟在后面起哄。夕阳把跑道染成金红色，许一安站在起跑线前，忽然看见江景行抱着练习册从看台边走过。

　　“跑一个！”赵野推了他一把。

　　许一安深吸一口气，冲了出去。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带着草木的气息，脚下的塑胶跑道软软的，像踩在云朵上。他跑得飞快，把喧闹声都甩在身后，快到终点时回头，看见江景行站在原地，手里的练习册被风吹得掀动了页角，目光落在他身上，亮得像落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