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号病人》白日不梦

6、暧昧

　　白瑜之还是没有收到父亲的消息，他忍不住担心对方的安危。

　　在这期间，他已经陆续收到三个人的消息了。因为这些人里没有父亲，所以他很难静下心来，研究也毫无头绪。

　　白瑜之坐在实验室的椅子上发呆，他想要感染者的样本，显然目前不可能，太危险了。

　　视线掠过一叠白纸，这是……

　　白瑜之赶紧拿过来翻看。

　　这是他之前身体的各项数据。

　　对了！他可以研究自己！实验室里还保留着他之前的血液样本，也有这份来自不久前的数据。他可以对比数据查看身体是否出现过变化。

　　昏迷肯定是有原因导致的，这个原因会在他的身体里留下痕迹。

　　有了思路，白瑜之瞬间走出担忧的情绪。他给自己消完毒抽完血后有条不紊地研究起来。

　　秦泽川在屋内整理出一堆可以防身的东西后放到了入户门后的位置。

　　这时候时间已经快到六点了。他原本打算问问白瑜之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但白瑜之一直在实验室里没有出来。

　　他打开冰箱从里拿出了羊排和三文鱼，晚餐打算做法式烤羊排和香煎三文鱼，主食就准备一点意面，再做一道清炒青菜就可以了。

　　不算丰富，毕竟现在情况特殊，食物还是要定量避免浪费。

　　天色渐暗，秦泽川已经把晚餐做好了，白瑜之还是没出来。

　　他轻声走到书房的门前，屏住呼吸靠近门板，侧耳倾听，没有声音。

　　“咚咚咚…”

　　“白瑜之，晚饭好了……”他敲了敲门说道。

　　实验室在书房里面，因为要专注研究，隔音也做得很好，反正秦泽川站在门外没听见里头的声音。

　　没有回应，担心再敲影响白瑜之，他用通讯手环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秦泽川把菜放进还有余温的烤箱里保温，随后，静坐在沙发上等白瑜之。

　　他打算趁此时间继续在网上收集各种信息。

　　有人在网上哭诉抱怨没有储存多余的食物；有人担忧成为感染者的家人能不能康复；有人开始末日言论……

　　秦泽川点进那个帖子查看。

　　不知名的牛马乙：

　　各位幸存者，你们还没感觉到不对吗？？？

　　这个世界要完蛋了！！！

　　我大华国上下几千年的历史，就没有过全世界一起陷入昏迷的，昏迷后竟然有人变成了跟丧尸一样的感染者！

　　我就问，这场面，你们谁见过？

　　这简直就是一场全世界的生化危机！

　　鄙人不才，在生物制药公司工作多年，凭借本人多年的经验，确定以及肯定，百分之百是病毒入侵了蓝星，有些人没有扛过变成了感染者，有些人扛过了则没有产生影响。

　　想必大家刚醒来时身体都非常疲惫吧……像不像是大病了一场？那就是你的身体各个细胞在跟病毒对抗呢！

　　从我醒来到现在，一直能听到附近传来惊呼声和呼救声，给认识的人都发了消息，没几个人回复，从这些现象推算，被感染的人绝对有半数以上。

　　所以，朋友们！

　　别祈祷老天爷了，这次老天爷不管用；也别祈祷别人来救你了，那是不可能的，大家都自身难保了；也别傻傻等着国家军队来救援了，用脑子想想，军队人数是多少，感染的人数又是多少，而且军人也是会被感染的，朋友们，人多阙少，救得过来吗？来得及吗？轮得到你吗？！

　　你们食物够多吗？真的能坚持到救援那一刻吗？

　　就算坚持到了，等到了，那救援以后呢？

　　研究疫苗不需要时间？救治那些感染者不需要时间精力？

　　感染的人数一旦过多，就无法维持平衡。而且期间还会不断地产生感染者……

　　你们想没想过，以目前的形势来看，人类抵抗救援的速度根本跟不上被感染的速度！

　　而且你们也看到了，那些视频里，有的肚子被咬破内脏都流出来了还是变成了感染者继续行动，有的没手没脚还能往前爬。

　　正常人类可以做到吗？这要么是人类奇迹医学奇迹，要么是他们早就已经死了！被彻底感染病毒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死人可怕吗？有人会觉得不可怕。

　　那要是所有死去的人一起攻击活着的人呢？

　　你要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感染吗？变成死人去攻击自己的家人爱人吗？

　　没有疫苗人类能够坚持多久，救援的速度跟得上死亡的速度吗？

　　难道军队就不会被感染吗？

　　别等着被救了！这个世界要完了！

　　醒醒吧！自救吧！朋友们！

　　我的公司就是研究病毒疫苗的。十多年一直在研究改良一种抗生剂，不敢保证能够百分之百防御这种病毒，但铁定能加强自身抵抗力，也许就能扛过变异！

　　国家危难之际，到时候我们公司的所有东西应该会被国家征用，不一定能分到大家手里。

　　现在我们仓库还有一批库存，这批抗生剂我能做主，大家真的可以试一试。

　　试一试，就能多一个可能。

　　华国人不骗华国人！

　　现在

　　一管抗生剂

　　不要39999！

　　不要29999！

　　不要19999！

　　只要9999！！！

　　9999一支，绝对良心价，成本价！

　　9999或许就能救你一命！

　　你辛苦努力这么些年，难道你的命还不值9999吗？

　　当然值得！

　　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只有活着才有无限可能！

　　现在只要9999，真心建议大家试一试。世界末日来了，钱或许会变成废纸，不如趁现在用出它最后的价值。

　　不要再犹豫了，朋友们，自救吧！

　　库存有限，抓紧下单！

　　到时候会安排无人快递车和快递精灵给大家派送！送达无忧，安心收货！

　　早买早发货！朋友们！

　　点击下方蓝色链接购买，每人限购三管！

　　数量有限，售完即止……

　　最后，希望全世界都能扛过这次难关，希望此时此刻所有活着的人都健康安全，希望我们都还有明天！

　　秦泽川：“……”

　　不会真有人相信购买吧？不过这个帖子热度确实非常高。他忍不住好奇，点进下方链接一瞧。

　　销量五千多。

　　秦泽川：“………………”

　　这个世界果然……仔细想想也不是不能理解，大家应该猜到这是虚假广告夸大宣传了，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然后寻求心灵的慰藉罢了。

　　鬼使神差的，秦泽川也下单了三支。

　　他给白瑜之准备着，万一，万一有点用呢，反正他也不差这点钱！试一试吧！

　　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陷进那人的逻辑怪圈下单完成了。

　　买都买了就懒得退了，也不知道快递能不能送到。

　　不知不觉间，一个小时过去了，白瑜之既没有出来也没有回消息。今时不同往日，秦泽川担心白瑜之出意外，所以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怎么了？”白瑜之看到秦泽川的来电提醒，放下手里的仪器，脱下手套，走到一边后接通了来电。

　　“没什么……七点过了，该吃饭了。”

　　白瑜之这才意识到天已经黑了。虽然他平时也是这个样子，总是废寝忘食，但现在小川在，他不能做出不好的表率。

　　“好，马上。”

　　白瑜之简单收拾了一下实验室后去到消毒室消毒。

　　这边秦泽川已经把晚餐拿出来摆放在餐桌上了，等白瑜之出来就可以吃了。

　　放了好一会儿的饭菜不仅卖相没有那么好看，味道更是大打折扣，意面就更不用说了。

　　“都是我爱吃的，味道也很不错，小川手艺真是越来越棒了！”

　　秦泽川突然觉得盘里软塌塌的意面其实也没那么糟糕，就连头也不是很痛了。

　　两人安静地吃完这顿饭后继续各忙各的事情。

　　两天后

　　时间在这样压抑的氛围下悄然流逝。

　　白瑜之没有什么收获，除了白细胞数量增加，其它基本没有变化。没有多余变化，没有对照，这说明不了什么。

　　就在白瑜之在实验室忙碌的这两天，秦泽川一有空就会锻炼身体练拳。

　　虽然白瑜之比他大六岁，但白瑜之身体素质一般，小时候还被迫生过几场大病，他比白瑜之更高更强壮，他必须得保护好他。

　　除了锻炼以外，他在征得白瑜之同意后，还整理了出两个背包。

　　背包里面有一些方便行动的衣物、医药、一点补充能量的食物和工具类的东西。这样不管是军队救援还是遇到突发情况必须得马上离开家，他们都能在第一时间拿好准备齐全和方便携带的物资出发。

　　当然食物还额外准备了，他装了一大袋耐储存便携类的食物以及水。

　　白瑜之销毁那份数据报告，简单整理了一下实验室，随后洗了个澡。他换了身衣服，整理好头发后走到秦泽川身边。

　　明亮的起居室内，秦泽川光着上身穿着运动短裤单手撑地，背上放了一袋50斤的大米，裸露的肌肤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耀眼的光。他正在起居室做负重俯卧撑，白瑜之的家里没有锻炼器材，所以他才选择了这种负重方式。

　　听见白瑜之靠近的脚步声后，他正准备停下。一双手先他一步推掉了背上的大米，见状，他默默地往另一方向挪了挪，免得地上的大米影响到他做俯卧撑。

　　玻璃外的城市满是伤痕，玻璃内，秦泽川保持着此刻的姿势一动不动，耳朵充血泛红，不是因为运动的缘故，而是白瑜之盘腿坐在了他的腰背上。

　　“小川，这样子你行不行？”白瑜之眼中带笑戏谑地问道。

　　秦泽川没回话开始慢慢发力，在白瑜之看不到的地方，他的脸悄然变红。

　　行动证明一切。

　　他一直保持固定的节奏也非常的平稳，白瑜之在他背上不断地起起伏伏。

　　白瑜之数到一百后就没数了，他一直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秦泽川不知道是他运动过热还是白瑜之的温度，两人接触的地方微微发热，温度比其它地方都更高。

　　“小川。”白瑜之有些空灵的声音打破此刻暧昧的氛围。

　　秦泽川停下动作，汗珠从额头滴落，一滴一滴不断地砸在大理石地板上。

　　白瑜之起身，从旁边的茶几上拿起纸巾盒递给刚好站起来的秦泽川。

　　他看着正在擦汗的人说：“小川，我想抽一管你的血。”

　　秦泽川闻言动作一滞，眼里闪过一丝失落的情绪。

　　“可以。”

　　当然可以，只是一管血而已，简直不值一提，所以…所以没必要这样……

　　秦泽川挪开视线不看白瑜之的脸，掩饰着自己的想法。

　　“谢谢小川，小川真好。你先去洗洗澡吧，不着急。”

　　距离昏迷后醒来已经过去两天了，他们一直待在家里没有外出，也没看见有军队来救援的情况。

　　云海市作为华国数一数二的超一线城市，正常情况下大部分的资源都会优先给到云海市。

　　但军备资源不一样，一般情况下，离军事基地越近，越能优先被救援。

　　所以相比较其他近的城市晚一些倒也正常。

　　问题是，网络上发表自己见到军人或者已经被救援的言论非常的少。

　　最近两天的网络开始受到一些影响，网速变得很慢，发视频看视频需要加载很长时间，就像用2G网看蓝光视频一样，还好发文字相对来说还是可以的，不至于半天都发不出去。

　　从目前的情况来分析，应该是出了什么问题。毕竟这两天，他们没有再收到来自国家的信息。

　　还好他们准备了足够的食物，能够让他们坚持很久。

　　2030年6月10日晚

　　整个云海市都被暴雨笼罩着，雨是从下午开始下的，直到现在还没有停，雨势越来越大。

　　秦泽川注意到白瑜之从实验室出来以后就不太对劲，时不时会露出焦虑不安的神色。

　　他放下筷子说：“叔叔不会有事的，还有保镖在呢！”

　　“嗯，我知道。”白瑜之低头回答道。

　　“我回白家去看看吧，刚好这两天找了一些防身的东西。”秦泽川思索后做下决定。

　　白瑜之闻言倏地抬起头，紧盯着秦泽川摇了摇头。

　　“不用，没必要，我也不知道病毒爆发的时候他是在出差还是在家里，没有消息也是消息。如果……已成定局，你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而且父亲身边还有吴叔呢。”

　　正是白瑜之这一抬头，秦泽川才看清白瑜之的脸。他的眼睛很红，不只是眼睑，眼白的地方也有不少红血丝，嘴唇有些地方也破了。

　　现在网络已经彻底瘫痪，文字的内容也无法发送了。所幸现在还勉强能通讯和发送短信，但线路非常拥挤很不稳定，十个电话或许都不能拨通一个。

　　不安和恐惧在全世界所有幸存者中开始蔓延。

　　秦泽川不停刷新着通讯器，脸上也有了一丝烦躁。网络的瘫痪意味着情况变得更加糟糕，国家已经无力维持网络了。

　　没有网络、打不出电话就无法了解外界的情况。

　　救援部队的救援情况、位置、人员数量。目前是否有部队来到云海市。感染者的人员比例又是多少。

　　这些他们都一无所知，处境变得很被动。

　　不断刷新的屏幕上突然弹出一则短信。

　　“无人速递：亲，你的快件已到达云海景湾6栋一楼大堂门口，大堂里没有工作人员，小无无法送货上门呢。如您需要送货上门，请打开单元门，并在一分钟后按下电梯，小无将会为您配送到家。如您方便自取，请回复‘1’，小无将在此处等候您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