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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惩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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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抓到路鸣泽的某个“把柄”了。自从那次意外的精神共鸣后,路鸣泽虽然依旧冷着脸,下达命令时语气不容置疑,但路明非敏锐地感觉到,这家伙似乎在刻意避免与他的直接接触和长时间的对视。那种细微的回避,反而让路明非心里某种恶劣的、试探的念头像藤蔓一样疯长。
适应性训练换到了一个新的区域,这里模拟着各种极端环境。此刻,是极寒冰原。凛冽的寒风裹挟着冰屑,刮在脸上如同刀割。路明非穿着单薄的特制训练服,冻得嘴唇发紫,牙齿打颤,却还要在光滑的冰面上维持平衡,躲避着凭空生成的冰锥攻击。
“左后方,闪避!”路鸣泽冰冷的声音在空旷的冰原上响起,不带一丝感情。
路明非依言狼狈地向右前方一扑,险险躲过一根尖锐的冰锥。他喘着粗气,从冰面上爬起来,手脚都快冻僵了。他看着站在安全区域、周身仿佛有无形屏障隔绝风雪的路鸣泽,一股无名火猛地窜起。
凭什么他在这里挨冻受苦,那家伙就能像个没事人一样看着?
又一根冰锥呼啸而来,路明非这次却没有完全躲开,冰锥擦着他的手臂飞过,划出一道血痕,瞬间就被冻住了。刺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你的反应太慢了!”路鸣泽的眉头蹙起,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满,“在这种环境下,一丝犹豫都会要了你的命!”
“要你管!”路明非终于忍不住吼了回去,积压的委屈、愤怒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挑衅心理混合在一起,让他口不择言,“反正我就是个脆弱的容器!坏了你不是正好换一个吗?!还是说……你其实根本舍不得我这个‘哥哥’?!”
最后那句话,他几乎是带着破罐破摔的恶意喊出来的。他想看路鸣泽的反应,想撕破他那张永远冷静自持的面具。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极寒冰原仿佛骤然冻结。
呼啸的风声、冰锥生成的脆响,全部消失了。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路明非看到路鸣泽的身影在原地模糊了一下,下一刹那,已经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面前,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股与冰原格格不入的、冰冷的怒意。
路鸣泽的眼中,熔金的色彩如同沸腾的岩浆,不再是平日的深邃冷漠,而是燃烧着一种近乎暴戾的火焰。他一把攥住路明非被划伤的手臂,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你、再、说、一、遍。”路鸣泽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令人胆寒的威胁。
路明非被他眼中从未见过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怒火吓住了,手臂上传来的剧痛也让他瞬间清醒,意识到自己玩脱了。但骨子里那点倔强和不甘让他不肯立刻服软,他咬着牙,忍着痛,硬撑着与路鸣泽对视。
“我说……你是不是舍不得……”
他的话没能说完。
路鸣泽猛地用力,将他狠狠地拽向自己!另一只手粗暴地扣住了他的后颈,强迫他抬起头。
然后,带着惩罚性的、不容抗拒的吻,狠狠地压了下来。
不同于第一次那个冰冷如同烙印的吻,也不同于之前披萨事件那蜻蜓点水般的触碰。这个吻是滚烫的,充满了怒气和一种近乎毁灭的占有欲。
路鸣泽的唇舌野蛮地撬开他的牙关,带着一种惩罚意味的撕咬和吮吸,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拆吃入腹。路明非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不知道是他自己嘴唇破了,还是路鸣泽的。冰冷的空气与灼热的呼吸交织,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悖论。
路明非的大脑“嗡”地一声,一片空白。他下意识地挣扎,双手抵在路鸣泽冰冷的胸膛上,却如同蚍蜉撼树。路鸣泽扣在他后颈的手如同铁钳,将他牢牢固定在这场单方面的“惩罚”中。
太过了……这个吻太具有侵略性,太充满负面情绪,几乎让路明非感到恐惧。
然而,就在这粗暴的、惩罚性的亲吻中,路明非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他感觉到路鸣泽扣在他后颈的手指,在微微颤抖。不是用力的颤抖,而是一种……失控的颤抖。
他感觉到路鸣泽原本冰冷的气息,变得紊乱而灼热。
他甚至在路鸣泽那充满怒意的、近乎掠夺的吻中,尝到了一丝极其隐蔽的、转瞬即逝的……恐慌?
仿佛路明非刚才那句“舍不得”,不仅仅激怒了他,更……刺痛了他某个不为人知的软肋。
这个发现让路明非忘记了挣扎,忘记了恐惧,只剩下满心的震惊和……一种奇异的、不合时宜的心悸。
路鸣泽的吻,在察觉到路明非不再抵抗后,似乎也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那粗暴的撕咬渐渐缓和,变成了更深沉、更缠绵的吮吸,带着一种仿佛要确认什么、烙印什么的执拗。他环在路明非腰间的手臂,无意识地收紧,将两人之间最后一丝缝隙也彻底消除。
冰冷的训练服隔绝不了身体紧贴传来的温度。路明非能感觉到路鸣泽胸腔内那颗心脏,正以一种失控的速度,沉重而疯狂地跳动着,与他自己的心跳混杂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这个吻,始于惩罚,却似乎在失控的深渊边缘,滑向了某个未知的、更加危险的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路明非因为缺氧而开始轻微挣扎,路鸣泽才猛地松开了他。
两人唇瓣分离,牵出一道暧昧的银丝。
路明非大口喘着气,脸颊绯红,嘴唇红肿,眼神迷离又带着惊愕,几乎站不稳,只能依靠路鸣泽环在他腰间的手臂支撑。
路鸣泽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呼吸急促,熔金的瞳孔里怒火未消,却混杂着更深的混乱与一种近乎狼狈的情动。他苍白的脸上染上了不正常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脖颈。他看着路明非被自己蹂躏得红肿的唇瓣,眼神暗沉,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
“闭嘴。”路鸣泽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欲盖弥彰的凶狠,打断路明非可能出口的任何话语,“再敢胡说八道……就不止是这样了。”
说完,他几乎是粗暴地松开了路明非,转身的瞬间,路明非清晰地看到,他连耳根都红透了。
路鸣泽没有再看路明非一眼,身影再次模糊,瞬间消失在极寒冰原中,只留下路明非一个人,呆立在风雪重新开始呼啸的冰面上。
路明非抬起微微颤抖的手,轻轻碰了碰自己又麻又痛、残留着灼热触感和血腥味的嘴唇。
这一次,他没有愤怒,没有太多的恐惧,只有满心的混乱和那个盘旋不去的念头:
路鸣泽……你刚才,是在害怕吗?
害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