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袭，从工具人开始》凌云子墨

4、第 4 章

　　他放轻脚步走到床边，放下医疗箱。动作轻柔地拿出体温计，小心翼翼地放入她汗湿的腋下。他的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她滚烫而细腻的皮肤。那一瞬间的触感，如同微弱的电流，让他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苏小小被这微小的动作惊醒，猛地睁开眼。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里，瞬间充满了如同受惊小鹿般的巨大恐惧和戒备，身体下意识地向后缩去。

　　“别怕。”白止钰的声音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我是白止钰，顾先生让我来给你检查一下。我是医生。”他刻意强调了“医生”两个字，试图打消她的恐惧。

　　苏小小依旧警惕地看着他，身体紧绷，一言不发。

　　白止钰没有勉强，开始进行常规检查。量体温（38.1°C低烧）、听心肺（心率偏快）、询问症状（孕吐剧烈、几乎无法进食、失眠）。他的动作专业而轻柔，语气始终温和耐心。当他的手指轻轻按压她因为紧张而绷紧的胃部时，苏小小猛地吸了一口冷气，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这里疼？”白止钰立刻收回手，眉头紧锁。他看到了她手腕上被粗暴对待留下的、尚未消退的淡淡红痕。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和……心疼，悄然在他心底滋生。

　　“没…没有…”苏小小声音细若蚊呐，带着浓重的哭腔，别过脸去，眼泪无声地滑落。

　　那滴眼泪，如同滚烫的烙铁，烫在了白止钰的心上。他看着她单薄颤抖的肩膀，听着她极力压抑的抽泣，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药味和一丝干净却无助的气息……一种强烈的保护欲如同藤蔓般疯狂缠绕上他的理智。

　　“问题不大，主要是精神压力过大，加上孕吐反应剧烈导致的脱水和轻微电解质紊乱。”白止钰收起听诊器，声音依旧温和，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我会给你开一些温和的止吐和补充电解质的药物，最重要的是……你需要放松心情，强迫自己吃一点流质食物。”他的目光落在苏小小苍白脆弱的侧脸上，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意识到的深切关怀，“心情对身体的影响，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

　　苏小小缓缓转过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那眼神里充满了无助、茫然，还有一丝……溺水者看到浮木般的微弱希冀。就是这一眼，彻底击溃了白止钰作为顾铭好友的立场。

　　女主光环，无声无息，却强大无匹地完成了第一次致命捕获。

　　此后的几天，白止钰“遵医嘱”频繁回访。每一次接触，都像在给那悄然滋生的情愫添砖加瓦。他看到她面对昂贵食物时的抗拒和生理性厌恶，看到她对着窗外自由飞翔的鸽子发呆时眼中的渴望，看到她试图与顾铭沟通却被粗暴呵斥后的绝望和麻木……他心中的天平彻底倾斜，名为“职业道德”和“朋友情谊”的砝码，被“保护欲”和“心动”彻底压垮。
　　他开始在钢丝上跳舞。
　　* 他偷偷将一种可能引起嗜睡副作用的安神药，换成了更安全的维生素片（并向顾铭汇报“患者对药物反应良好”）。
　　* 在顾铭烦躁地询问苏小小为何依旧“不识抬举”时，他斟酌着词语，替她解释：“顾总，苏小姐身体底子比较弱，孕期反应又特别剧烈，情绪不稳定是正常的生理现象。或许…可以给她一点时间和空间适应？”（尽管收效甚微）。
　　* 他会在顾铭不在的时候，“恰好”路过主卧，低声对蜷缩在窗边的苏小小说一句：“窗边凉，盖条毯子。”或者，默默递给她一杯温热的、加了少许蜂蜜的牛奶。

　　这些细微的、带着温度的关怀，在苏小小冰冷绝望的世界里，如同黑暗中的萤火，虽然微弱，却足以让她濒死的心感受到一丝暖意。她看向白止钰的眼神，从最初的恐惧和戒备，逐渐变成了依赖和信任，甚至……一种在绝境中抓住唯一依靠的、朦胧的感激和情愫。

　　秦楚通过系统对公寓里气氛的模糊感知，以及白止钰日渐偏离“顾铭好友”立场的言行，嘴角勾起一抹了然于胸的冷笑。

　　“呵，经典桥段虽迟但到！温润医生爱上破碎女主，兄弟情谊算个毛！女主光环，恐怖如斯！”他在心底疯狂吐槽，“这才几天？白月光医生就彻底沦陷了？顾阎王这墙角，挖得惊天……动地，连自己后院都挖穿了！强扭的瓜不仅不甜，它还招蜂引蝶！”

　　他知道，临界点快到了。

　　机会，在一个顾铭因欧洲一个重要并购案不得不亲自飞过去的下午降临了。

　　白止钰再次“例行”上门。他像往常一样，温和地询问苏小小的状况，检查她的体温和脉搏。但这一次，他的眼神深处多了一丝决绝的紧张和孤注一掷的勇气。
　　他借着检查她手腕恢复情况（那红痕已淡去）的姿势，身体微微前倾，挡住了门口保镖的部分视线，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极低极快的声音说：

　　“小小，听我说，机会只有一次。他最快也要明晚才能回来。” 白止钰的语速快而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下午四点整，公寓后门消防通道的监控，会因为‘线路故障’暂时失效十分钟。通道尽头，靠近垃圾清运通道的巷子里，停着一辆灰色的旧款大众，车牌尾号X37，钥匙在左前轮胎内侧粘着。拿着这个。”他借着整理药箱的动作，将一个厚厚的、鼓鼓囊囊的牛皮纸文件袋飞快地塞进了苏小小盖着的薄毯下面。

　　苏小小的心脏骤然停止，随即疯狂地擂动起来！巨大的震惊和希望如同海啸般冲击着她！她难以置信地看向白止钰，嘴唇哆嗦着，发不出任何声音。

　　“别说话！别看我！”白止钰立刻用眼神制止她，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记住！四点！消防通道！别回头！别犹豫！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里面有现金、一部未登记的新手机、一张不记名的电话卡和一些应急物品！保护好自己！”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有担忧，有鼓励，有告别，更有一种豁出去的复杂情绪。

　　说完，他迅速直起身，恢复了专业淡然的模样，收拾好医疗箱，对门口的保镖点点头：“苏小姐情况稳定了些，注意让她按时服药，多休息。”然后，步履如常地离开了这个即将掀起滔天巨浪的牢笼。

　　苏小小一个人留在房间里，巨大的恐惧和希望交织着，让她浑身都在发抖。她死死攥着毯子下的文件袋，仿佛那是她唯一的生机。时间从未如此漫长，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锅中煎熬。

　　终于，下午四点整！
　　客厅里传来保镖换班的短暂交谈声！

　　苏小小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她猛地掀开毯子，将那沉重的文件袋紧紧抱在怀里，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兔子，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和敏捷！她赤着脚，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用最快的速度冲向公寓后门！

　　消防通道冰冷的金属门把手被她用力拧开！
　　通道里光线昏暗，空无一人！墙角的监控探头果然一片漆黑！

　　希望如同强心针注入四肢百骸！她跌跌撞撞地冲下冰冷的金属楼梯，脚底被硌得生疼也毫不在意！自由！那是自由的味道！

　　推开沉重的防火门，傍晚略带凉意的空气扑面而来！她一眼就看到了白止钰描述的那条堆着垃圾桶的狭窄巷子，以及那辆不起眼的灰色大众！

　　她狂奔过去，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蹲下身，颤抖的手在左前轮胎内侧摸索，果然摸到了一个用胶带粘着的冰冷金属物——车钥匙！

　　插入！点火！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

　　她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猛地蹿了出去！汇入街道的车流，如同水滴融入大海，瞬间消失在都市的钢铁丛林之中。

　　成功了！
　　当保镖换岗结束，习惯性地去主卧门口看了一眼，发现门虚掩着，里面空无一人时，整个公寓瞬间炸开了锅！

　　“人不见了！快！封锁后门！查监控！”保镖队长惊恐的吼声通过对讲机传遍了整支安保队伍。

　　然而，后门消防通道的监控，诡异地显示着“线路故障，正在检修”的提示。调取其他监控，只捕捉到一个模糊的、穿着家居服的身影在楼道一闪而过，冲进了消防通道。

　　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瞬间传到了还在万米高空之上的顾铭那里。

　　“废物！一群废物！！！”卫星电话里传来顾铭如同受伤野兽般的、歇斯底里的咆哮，震得秦楚即使隔着听筒都感到耳膜刺痛，“给我找！封锁所有机场、车站、码头！调取全市所有交通监控！查那辆车！挖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我抓回来！抓不回来，你们全都给我去死！！”

　　咆哮声最终被一阵剧烈的、如同要砸碎一切的噪音取代，随即是忙音。显然，某个昂贵的卫星电话遭遇了和之前手机同样的命运。

　　而此刻，坐在顾氏大厦顶层、首席秘书办公室里的秦楚，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杯沿上，还残留着他一丝若有若无的指纹。

　　他通过系统清晰地感知到苏小小成功逃脱时那股强烈的“自由”波动，以及顾铭那足以焚毁一切的狂暴怒意。他甚至还隐约捕捉到了一丝属于白止钰的、混杂着担忧、释然和巨大负罪感的复杂情绪。

　　窗外的城市华灯初上，璀璨的霓虹勾勒出冰冷而繁华的天际线。

　　秦楚的嘴角，缓缓向上勾起一个冰冷而嘲讽的弧度，眼神深邃如寒潭。

　　“看，”他对着落地窗上自己模糊的倒影，又像是在对那个无形的、试图操控一切的“原著意志”低语，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却字字如冰。

　　“没有我这个‘工具人’鞍前马后，送钱铺路，打掩护……”
　　“剧情，它自己就崩得如此精彩绝伦。”
　　“强扭的瓜不仅跑了……”
　　“它还顺手拐走了你最好的医生兄弟。”
　　“顾铭啊顾铭，这开局，你可还满意？”
　　“这场戏，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