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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首席秘书的办公区域,空气里弥漫着键盘敲击的细碎声响和中央空调低沉的嗡鸣。秦楚,或者说林默,端坐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脊背挺直如松。

      他面前的曲面显示器上,分屏显示着复杂的财务报表、密密麻麻的会议纪要和不断跳动的即时通讯窗口。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节奏稳定而精准,偶尔快速点击鼠标,将处理好的文件拖入不同的虚拟文件夹。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经过千锤百炼的流畅感,那是属于“林默”这个身份的肌肉记忆。

      秦楚的内心却远不如表面平静。他像一位初登舞台的演员,拼命背诵着不属于自己的台词,模仿着陌生角色的仪态。林默留下的记忆碎片如同浩瀚的数据库,他必须时刻检索、调用,才能维持这副精英秘书的完美外壳。

      “恒远项目的风险评估报告,第三部分数据交叉比对有0.3%的出入,需要市场部重新核实,下午三点前反馈修正版。”秦楚的声音通过内线电话传出,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感。他一边说,一边迅速在邮件草稿里标注出具体位置和疑问点。

      电话那头传来市场部经理略带紧张的声音:“好的林秘书!我立刻让他们核查!保证三点前给您!”

      挂断电话,秦楚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刚才那份报告的数据异常非常细微,若非他融合了林默对数字近乎苛刻的敏感度,加上自己前世做社畜时被甲方折磨出的“找茬”本能,几乎就要忽略过去。这种时刻,他不得不承认,林默这具身体原装的“硬件”和“软件”——敏锐的洞察力、缜密的逻辑思维、高效的信息处理能力以及长期身处高位积累的威慑力——确实是他这个前世普通社畜望尘莫及的。

      虽然这个身份意味着无穷的麻烦和那个该死的“工具人”命运,但至少……这份工作能力,是他目前安身立命、观察剧情的资本。他需要它,就像溺水者需要抓住浮木。

      “林哥,顾总要的东南亚市场简报,我整理好了,您过目?”一个带着点讨好意味的年轻男声在旁边响起。是秘书助理小陈,刚入职不久,对首席秘书的位置充满敬畏(和野心)。

      秦楚抬眼,接过小陈递来的平板。指尖划过屏幕,目光如扫描仪般快速掠过。几秒钟后,他眉头微蹙,手指点在一处数据上:“这里,上季度泰国的市场份额增长率,引用的是Q1的预测数据,不是Q2的实际数据。来源标注错了,修正后再发给我。”

      小陈的脸瞬间涨红,额角渗出细汗:“对…对不起林秘书!我马上改!”他手忙脚乱地拿回平板,几乎是逃也似的回到自己工位。

      秦楚垂下眼帘,掩去一丝无奈。这些小错误在林默的记忆里简直不值一提,但对现在的他来说,每一次指正,都是在小心翼翼地维持着“林默”这层保护色,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怀疑。他就像一个走在钢丝上的人,脚下是万丈深渊(暴露身份或被剧情吞噬),手中却不得不稳稳地端着精致的托盘。

      就在他刚处理完一份棘手的跨部门协调邮件,准备喝口水喘口气时,总裁办公室那扇厚重的实木门被猛地拉开,力道之大,带起一阵劲风。

      顾铭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依旧穿着剪裁完美的昂贵西装,但此刻,那身象征着权力和财富的外衣,却裹挟着一股山崩地裂般的低气压。他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深邃的眼窝下泛着不正常的青黑,紧抿的薄唇绷成一条冰冷的直线。周身散发的寒意,让整个开放办公区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敲击键盘的声音都消失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恨不得把头埋进显示器里。

      他的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利刃,精准地钉在秦楚身上。

      “林默!”顾铭的声音不高,却像闷雷滚过压抑的空间,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暴戾,“进来!” 说完,他根本不等回应,转身大步走回办公室,门在他身后发出沉重的闷响。

      来了!秦楚的心脏猛地一沉,随即又涌起一股冰冷的、近乎残忍的期待。他知道,那个关键的剧情节点,在他这个“工具人”消极怠工之下,终于要迎来它扭曲的、加速的版本了。

      他放下水杯,整理了一下本就不存在褶皱的西装前襟,脸上瞬间切换成林默应有的、带着一丝凝重和绝对服从的表情,步伐沉稳地走向那扇如同巨兽之口的办公室门。

      门内,气压更低。昂贵的波斯地毯仿佛也吸走了所有声音。顾铭背对着门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如同蝼蚁般的城市车流。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动作带着一股毁灭欲。

      “砰!”一份文件被狠狠摔在秦楚面前的办公桌上,纸张散乱开来。
      “查!给我查清楚!”顾铭猛地转过身,眼中燃烧着被冒犯的狂怒和一种势在必得的疯狂,“一个月前,‘帝景’酒店顶层总统套房!那天晚上之后,那个女人!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我挖出来!名字、住址、工作、所有背景!24小时!我只要24小时!”他的声音因为压抑的怒火而微微发颤,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渣。

      秦楚的目光快速扫过散乱的文件,那是几张模糊的酒店走廊监控截图和一个廉价的水晶发卡照片(显然是苏小小遗落的“关键道具”)。按照原著,此刻的林默,内心应该翻涌着对顾铭的忠诚、对那个未知女人的复杂情绪(酸涩、好奇),并立刻启动他那套高效而隐秘的私人调查网络,从这些“蛛丝马迹”入手,巧妙地避开苏小小刻意留下的烟雾弹,最终精准定位。

      但现在……

      “是,顾总。”秦楚微微躬身,声音清晰而高效,完美演绎着精英秘书的执行力,“目标明确。我立刻协调安保部最高权限,调用集团信息中心全部资源,并联系外部合作的顶级信息咨询公司,多线并行,进行地毯式筛查。同时向帝景酒店方面发出正式律师函,要求其全力配合,提供一切可能线索。24小时内,向您汇报初步结果。”
      他的语速平稳,条理清晰,将动用顾氏这台庞大机器的“正规”力量发挥到了极致,完全符合程序正义,却彻底摒弃了“林默”个人可能拥有的、更灵活也更“灰色”的手段。

      顾铭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似乎在审视他话语里的每一个字。秦楚坦然回视,眼神里只有绝对的服从和高效的行动力,没有丝毫多余的情绪。

      “……很好。”顾铭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带着一种毁灭性的满意,“动用一切力量!不计代价!找不到人,你知道后果!”他挥了挥手,像驱赶一只苍蝇,“出去!立刻执行!”

      “是!”秦楚再次躬身,拿起桌上散乱的文件,动作利落地整理好,转身,步伐沉稳地离开了这间令人窒息的办公室。

      门关上的瞬间,秦楚脸上那副“完美秘书”的面具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带着审视意味的锐利。他快步走回自己的位置,拿起内线电话,声音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冰冷:

      “安保部李主管,立刻到我办公室。信息中心王经理,带上你们最好的数据分析团队负责人,三分钟内过来。另外,法务部张总监,请准备一份针对帝景酒店的正式协查律师函模板,要求措辞强硬,涉及客户隐私豁免条款需明确标注法律依据。五分钟后,小会议室紧急会议。”

      命令如同冰冷的链条,一环扣一环地传递下去。顾氏这头沉睡的巨兽,在总裁的暴怒和首席秘书高效的指令下,被彻底唤醒,发出了低沉而恐怖的咆哮。

      秦楚坐在小会议室的主位,看着面前神色肃穆的各部门负责人。安保主管李锋,眼神锐利如鹰,带着一股煞气;信息中心的王经理,眼镜片后闪烁着数据狂人的精光;法务总监则是一脸公事公办的严谨。

      “目标信息已同步至各位邮箱。”秦楚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如同在布置一项再普通不过的商业尽调,“苏小小,女性,22岁左右。关键线索:一个月前帝景酒店顶层套房关联者,特征物见附件图片。任务优先级:S+。顾总要求:24小时内,锁定其精确位置。集团所有资源,向此任务倾斜。信息中心,我要你们调动所有数据库权限,进行面部识别、轨迹追踪、消费记录关联,范围锁定本市及周边卫星城。安保部,启动所有地面信息网络,重点排查城西老旧小区、服务业聚集区。法务部,律师函一小时内发出,同步准备申请法院调查令的预案。行动!”

      没有疑问,没有犹豫。在顾氏,顾铭的命令就是圣旨,而首席秘书林默,就是传达圣旨并监督执行的铁面判官。强大的资源、高效的组织、以及“不惜一切代价”的指令,让这台精密而冷酷的机器运转到了极限。

      秦楚冷眼旁观着。

      他看着信息中心灯火彻夜通明,庞大的服务器集群发出低沉的轰鸣,海量的数据流被筛选、比对、关联,城市的天网监控如同上帝之眼被调用。
      他看着安保部的人如同猎犬般撒了出去,拿着打印出来的模糊截图,穿梭在城西的街巷、便利店、小餐馆。
      他看着帝景酒店的高层在接到措辞强硬的律师函和顾氏法务的“友好沟通”后,顶不住压力,最终交出了部分原本需要繁琐程序才能调取的内部记录,甚至包括一个清洁工模糊的回忆——提到一个像苏小小的女孩曾在附近便利店买过东西。

      没有“林默”这个润滑剂去安抚可能被惊扰的“线人”,没有他去甄别苏小小刻意留下的虚假信息(比如她曾故意在城南留下消费记录),更没有他出于某种“不忍”而进行的、哪怕一丝一毫的拖延。

      效率,高得令人胆寒。

      仅仅过了十八个小时零七分钟!

      一份带着油墨余温的、只有寥寥数页却重逾千钧的最终报告,放在了秦楚的办公桌上,随即被呈送至顾铭面前。

      【目标锁定报告】
      姓名:苏小小
      年龄:22岁
      职业:自由职业者(主要兼职:城西“好邻居”便利店夜班收银员,“转角”咖啡馆临时服务员)
      现住址:城西区梧桐路77号“温馨家园”小区3栋502室
      家庭状况:母亲王慧兰(长期卧病在床),父亲信息不详(疑早逝)
      关键佐证:
      帝景酒店内部记录(清洁工口述匹配度85%)
      “好邻居”便利店排班表及监控截图(面部识别吻合度92%)
      “温馨家园”小区门禁出入记录(高频匹配)
      关联消费记录(匹配其经济状况)
      附件:最新近身清晰照片(由安保人员隐蔽拍摄于其住所楼下)

      照片上的苏小小,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外套,拎着一个廉价的帆布包,正低头走进破旧的单元门。侧脸清秀,带着浓重的疲惫和一种易碎的脆弱感,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顾铭的目光死死钉在那张照片上。指腹无意识地、用力地摩挲着纸面,仿佛要将那影像烙进心里。
      愤怒?被戏耍的狂怒如同岩浆在血管里奔涌。但更深处,一种更原始、更强烈的情绪在咆哮——占有!绝对的占有!这个女人,怀着他的骨肉,竟敢像老鼠一样躲在这种肮脏的角落?!

      他猛地合上文件夹,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在死寂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他抬起头,看向垂手肃立在办公桌前的秦楚,眼神幽深得如同寒潭,声音却平静得可怕,带着一种风雨欲来的死寂:

      “备车。去这个地址。现在。你亲自带队。”

      “是,顾总。”秦楚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躬身领命。转身,拿起内线电话,声音冷硬如铁:“安保部李主管,立刻调派A组行动队,地下车库待命。目标地点:城西梧桐路77号‘温馨家园’3栋502。任务:确保目标人物安全带回。行动级别:最高。”

      命令下达,如同冰冷的齿轮开始咬合。秦楚跟在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顾铭身后,走进专属电梯。
      电梯平稳下降,狭小的空间里,只有顾铭粗重压抑的呼吸声,以及秦楚自己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心跳声。

      城西,“温馨家园”。
      破败的楼房在夕阳下投下长长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老旧小区特有的潮湿和饭菜混合的气味,与市中心顾氏大厦的冰冷奢华格格不入。

      苏小小刚结束便利店的夜班,拖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挪上老旧的楼梯。她手里提着给母亲买的廉价营养品,心里沉甸甸的。身体的不适感越来越明显,孕吐和持续的疲惫让她脸色更差。推开吱呀作响的502室房门,一股淡淡的药味和家的气息扑面而来。

      “妈,我回来了。”她强打起精神,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

      里屋传来母亲王慧兰虚弱的回应:“小小回来啦?累坏了吧?快歇歇……”

      苏小小刚把东西放下,还没来得及换鞋,一阵粗暴的、如同擂鼓般的砸门声骤然响起!

      “开门!苏小小!开门!” 冰冷的、毫无感情的命令式男声穿透薄薄的门板,像冰锥刺入她的心脏。

      苏小小瞬间僵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冻结!巨大的、灭顶般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是他!一定是他!那个如同噩梦般的男人!他怎么找到这里的?!

      “谁…谁啊?”苏母在里屋惊慌地问。

      苏小小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发不出任何声音。她下意识地后退,背紧紧抵住冰冷的墙壁,仿佛这样就能躲开门外索命的恶鬼。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那扇本就老旧不堪的门锁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如同纸糊,被外面的人一脚暴力踹开!木屑飞溅!

      几个穿着黑色作战服、戴着墨镜、浑身散发着彪悍气息的壮硕保镖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间涌入这狭小破败的空间,占据了所有角落,冰冷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一切。最后,一个如同帝王般的身影,踩着满地的木屑和尘埃,缓步走了进来。

      昂贵的皮鞋踩在廉价的地砖上,发出清晰的、如同丧钟般的叩击声。

      顾铭!

      他高大的身影几乎堵住了门口的光线,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瞬间锁定了角落里那个吓得瑟瑟发抖、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纤细身影。
      那张苍白脆弱的小脸,与照片和那晚模糊却深刻的记忆瞬间重合,点燃了他眼中深沉的火焰——是怒火,更是一种不容置疑的掠夺欲。

      “是…是你?!”苏小小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破碎得如同呜咽。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无法站立,只能死死抓住身后的墙壁,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护住自己尚未显怀的小腹,仿佛那是她最后的堡垒。

      顾铭一步步逼近,强大的压迫感如同实质,让狭小的房间空气都变得稀薄。他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目光扫过她身上洗得发白的旧外套,扫过这狭窄、简陋却收拾得异常干净整洁的环境,扫过桌上那廉价的营养品,最后,如同冰冷的刀锋,停留在她护着小腹的手上,以及那张因为极度恐惧和营养不良而毫无血色的脸上。

      他眼神微微一凝,随即被更汹涌的怒意和一种扭曲的、近乎宣告所有权的快感所覆盖。他的孩子!竟然被安置在这种地方?!

      “带走。”顾铭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冰冷的字眼,没有一丝波澜,如同在处置一件失而复得的物品。

      “不!不要!放开我!你们放开我!”苏小小爆发出凄厉的哭喊,用尽全身力气挣扎起来。但在训练有素、力量悬殊的保镖面前,她的反抗如同蚍蜉撼树,脆弱得可怜。她像一只被猛禽抓住的雏鸟,被两个保镖毫不怜惜地架起胳膊,双脚几乎离地。

      “小小!小小!你们是谁?!放开我女儿!你们要干什么?!”里屋的门被猛地推开,瘦弱的王慧兰挣扎着扑出来,枯瘦的手死死抓住一个保镖的胳膊,声音因为惊恐和愤怒而尖利。

      “妈!妈!别过来!我没事!你别担心!”苏小小被强行拖向门口,只能绝望地哭喊着回头。

      顾铭眉头都没皱一下,甚至懒得施舍一个眼神给那个病弱的妇人。他身旁的一个保镖立刻上前一步,看似礼貌实则强硬地格开了王慧兰的手,将她挡在身后,声音冰冷:“夫人,请退后。我们只是执行命令,带苏小姐去她该去的地方。”

      “不!你们不能这样!小小!我的女儿啊!”王慧兰被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被拖出门外,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苏小小被粗暴地塞进了停在楼下那辆如同黑色怪兽般的加长林肯后座。顾铭随后弯腰坐了进来。
      车门“砰”地一声关上,瞬间隔绝了母亲绝望的哭喊和破败小区的景象,只剩下车内死寂的奢华和皮革冰冷的气息。

      车子无声地启动,平稳而迅速地驶离了这片绝望的城西,汇入都市璀璨却冷漠的车流,朝着市中心那个如同黄金牢笼般的顶级公寓驶去。

      秦楚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透过后视镜,清晰地看到后座的一切:顾铭闭目养神,侧脸线条冷硬如雕塑,周身气压低得可怕;苏小小蜷缩在宽大的座椅角落,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浸湿了她苍白的脸颊和衣襟,牙齿死死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那双曾经清澈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无边的恐惧、绝望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恨意。

      他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内心一片冰冷,没有丝毫波澜。同情?或许有,但早已被更强烈的警惕和一种“果然如此”的冷漠覆盖。这就是失去“工具人”缓冲后的剧情——赤裸、粗暴、充满了原始的掠夺与伤害。女主的光环?他等着看它在压抑中如何爆发。

      接下来的日子,对于顶层公寓里的苏小小来说,无异于身处炼狱。

      她被关在这座极致奢华却冰冷空洞的金丝笼里。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却与她无关。
      每一个房间都安装了无法破坏的智能锁,门口二十四小时有如同门神般的保镖值守。
      她试图沟通,得到的只有顾铭冰冷不耐的呵斥或粗暴的打断;她拒绝他派人送来的昂贵孕妇装和顶级营养品,将它们打翻在地;她像一只失去灵魂的木偶,整日蜷缩在房间最角落的地毯上,抱着膝盖,望着窗外自由的天空默默流泪。

      恐惧、愤怒、巨大的不安全感,以及强烈的孕反,日夜折磨着她。她迅速消瘦下去,脸色苍白得吓人,眼下的乌青浓重得如同淤伤。

      顾铭则被她的“不识好歹”彻底激怒。他习惯了掌控一切,习惯了世界围绕他运转。苏小小的眼泪和抗拒像是对他权威最恶毒的挑衅。他不懂(或许不屑于懂)什么是共情,什么是温柔。
      他只会用更强硬的手段来宣告主权。摔碎价值连城的花瓶,砸烂最新款的通讯设备(防止她联系外界),甚至在她试图绝食抗议时,冷笑着命令保镖强行给她注射营养液。

      “你以为你能逃?苏小小,认清你的位置!你肚子里是我的种!你这辈子都别想逃开!”在一次激烈的争吵后,顾铭掐着她的下巴,眼神阴鸷地低吼。

      剧烈的冲突如同公寓里的背景音。秦楚作为首席秘书,不可避免地接收到一些“余波”——顾铭暴怒地命令更换被砸坏的物品,要求联系最好的妇产科医生(白止钰),或者临时取消会议(因为公寓里又爆发了冲突)。

      “林秘书,顾总下午的跨国视频会议是否需要延后?他刚才来电,声音似乎…非常不悦。”助理小陈小心翼翼地问道。

      秦楚头也没抬,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处理着一份紧急合同:“按原定时间准备。通知技术部做好预案。顾总那边……我会再确认。”
      他拿起内线电话,拨通了顾铭的私人手机,语气恭敬而专业:“顾总,下午三点与北美团队的视频会议,技术部已准备就绪。请问您这边时间上是否有调整?”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顾铭压抑着狂怒的、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声音:“照常!”接着是“砰”的一声巨响,似乎是手机被狠狠砸在了墙上,通话戛然而止。

      秦楚面不改色地放下电话,对小陈说:“照常进行。”他甚至在顾铭的行程表上,不动声色地加塞了几个无关紧要却耗时颇长的“商务洽谈”,最大限度地减少他回公寓“添堵”的时间。这不是出于好心,而是让矛盾充分发酵的催化剂。

      然而,正如秦楚所料,女主的光环不会坐以待毙。而第一个被这道光环精准捕获的变数,正是顾铭的私人医生兼多年好友——白止钰。

      这一天,苏小小因为持续的剧烈孕吐和精神崩溃导致的低烧,情况看起来不太好。顾铭阴沉着脸,一个电话把白止钰召了过来。

      白止钰提着标志性的黑色医疗箱,在保镖的注视下走进公寓。温润儒雅的气质与这里剑拔弩张的气氛格格不入。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争吵的硝烟味和一丝……绝望的气息。

      他被引到主卧。推开门,看到的景象让他的脚步瞬间顿住。

      宽大的床上,苏小小蜷缩在被子下,只露出一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小脸。她的头发被冷汗濡湿,黏在额角和脸颊。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随着她不安的轻颤微微抖动。即使在昏睡中,她的眉头也紧紧蹙着,嘴唇干裂,整个人脆弱得像一碰即碎的琉璃娃娃。

      白止钰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他见过太多病人,但从未有哪一个,能让他瞬间产生如此强烈的、混杂着震惊、怜悯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那是一种纯粹的、被摧残的美丽,带着惊心动魄的破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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