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袭，从工具人开始》凌云子墨

2、第 2 章

　　刺眼的白光像是无数根细针，狠狠扎进秦楚刚刚恢复感知的视网膜。

　　眩晕感如同潮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猛烈地冲击着他混沌的意识。耳边似乎还残留着系统那冰冷倒计时的回音，以及灵魂被撕裂、重塑的剧痛余韵。

　　“呃……”一声压抑的闷哼不受控制地从喉咙里溢出。

　　他猛地睁开眼。

　　入目的不再是出租屋斑驳的天花板，也不是车祸现场湿冷的雨幕，更不是那片虚无的黑暗。而是一片极具压迫感的深灰色——光滑、冰冷、带着工业设计感的吊顶。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高级皮革的气息，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咖啡香。

　　他发现自己正以一种极其标准的坐姿，僵在一张宽大、符合人体工学的办公椅上。身下是触感细腻的真皮坐垫，面前是一张巨大的、光可鉴人的红木办公桌。桌面纤尘不染，除了一个亮着的超薄曲面显示器、一个造型简洁的无线键盘鼠标、一个金属笔筒，以及右上角一个立着的、烫金名牌——**首席秘书：林默**。

　　名牌上的名字像烙铁一样烫进秦楚的脑海。

　　林默！
　　那个《总裁夫人一胎三宝》里掏心掏肺掏钱包最后被一脚踹开的终极冤种！那个他撞车前还在吐槽的深情男配！

　　一股混杂着荒谬、愤怒和隐隐恐慌的情绪瞬间攫住了秦楚。他真的来了！成了这个工具人！

　　他下意识地想动，想逃离这张象征着“冤种生涯”起始点的办公桌。然而，念头刚起，一股无形的、沛然莫御的力量瞬间接管了他的身体！

　　这感觉诡异到了极点！

　　秦楚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存在，能“思考”，能“愤怒”，但他对身体的控制权，仿佛被一层厚厚的、粘稠的凝胶包裹住了，完全无法穿透。他的意识像一个被困在驾驶舱里的乘客，眼睁睁看着“驾驶员”按照设定好的程序，开始操作这具名为“林默”的躯壳。

　　“林默”的身体，或者说，那该死的“原剧情惯性”，动了！

　　没有一丝犹豫，动作流畅自然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修长的手指离开了键盘，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推开了舒适的办公椅。身体站得笔直，带着一种精英秘书特有的干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步伐沉稳而略显急促地，朝着办公室磨砂玻璃门走去。

　　目标明确——门外开放办公区尽头的茶水间！

　　“不！停下！给我停下！”秦楚在意识深处疯狂呐喊，用尽全部的精神力量试图夺回控制权。他拼命想命令双腿转向，想扑回椅子，哪怕只是绊自己一跤也好！他不能去茶水间！按照原剧情，林默就是在那里第一次“偶遇”了被刻薄领班刁难、打翻咖啡烫伤自己的女主苏小小！那是他悲剧舔狗生涯的开端！

　　两股意志在同一个躯壳内激烈碰撞、撕扯！

　　秦楚的抗拒像一把烧红的锥子，狠狠刺向那无形的“剧情凝胶”。有那么极其短暂的一刹那，他感觉到脚踝处传来一丝微弱的、属于他自己的“想要转向”的指令！

　　成功了？！

　　然而，这微不足道的“成功”带来的不是掌控，而是灾难性的失控！

　　“林默”原本流畅向前迈出的右脚，在秦楚意识干扰下，极其突兀地、微弱地向内扭了一下。幅度很小，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在身体高速行进且两股意志角力的状态下，这一点点的不协调被瞬间放大！

　　“咯噔！”
　　脚踝处传来一声轻微的骨节错位声。

　　紧接着，整个身体的重心瞬间崩塌！

　　“林默”那具原本挺拔优雅的身躯，就像被抽掉了所有支撑的积木塔，以一种极其狼狈、完全不符合首席秘书人设的姿态，猛地向前扑倒！

　　“砰——哗啦——！”

　　巨大的闷响伴随着物品散落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区骤然炸开！

　　秦楚感觉自己像一颗出膛的炮弹，狠狠地砸在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砖上。膝盖和手肘传来钻心的剧痛，下巴也重重磕了一下，牙齿都差点咬到舌头。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金星乱冒，一阵天旋地转。被他带倒的，似乎是一个放在过道边上的、半人高的绿植盆栽。陶土花盆碎裂，泥土和翠绿的植物枝叶狼狈地泼洒开来，沾了他一身昂贵的定制西装。

　　剧痛和强烈的眩晕感暂时冲淡了那股无形的控制力，秦楚的意识短暂地夺回了高地。他趴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心里却只有一个念头：**值了！只要能不去茶水间，摔成狗吃屎也值了！**

　　“哎哟！林秘书！你这是怎么了？！”

　　一个带着惊讶和关切的中年女声在头顶响起，脚步声快速靠近。

　　秦楚艰难地抬起沾着泥土和草屑的脸，看到一个穿着得体套装、气质干练的中年女士正蹲下身来，满脸焦急地看着他。他脑子里属于“林默”的记忆碎片自动跳出：严芳，秘书部资历最老的成员之一，大家都叫她严姐，平时很关照新人，算是秘书部里少有的、对林默没有竞争敌意的人。

　　“严…严姐…”秦楚（或者说林默的身体）下意识地回应，声音带着摔倒后的痛楚和一丝沙哑。他一边试图撑着地面爬起来，一边大脑疯狂运转。机会！这是摆脱剧情控制的机会！必须抓住！

　　“快别动！摔哪儿了？严不严重？要不要叫救护车？”严姐看他疼得直抽冷气，脸都白了，赶紧伸手想扶他。

　　“没…没事！严姐，就是…就是突然有点晕…”秦楚灵光一闪，立刻借用了“林默”记忆中一个非常合理、且此刻能完美解释他摔倒和无法去茶水间的借口，“可能是…早上没吃早饭，低血糖犯了…”

　　他一边说，一边努力做出虚弱无力的样子，甚至故意让身体晃了晃，仿佛随时会再次晕倒。西装上的泥土和狼狈的姿态，更增添了几分可信度。

　　“哎呀！你这孩子！工作再忙也要顾着身体啊！”严姐果然信了，满脸心疼和责备，“早上怎么能不吃饭呢！低血糖可大可小！赶紧的，我扶你去那边沙发上缓缓！”她说着就要用力搀扶秦楚。

　　“不不不！不用扶我！”秦楚赶紧摆手，动作幅度一大，又牵扯到摔疼的地方，疼得他“嘶”了一声。他强忍着痛，语速飞快地，带着一种虚弱却异常“敬业”的口吻说道：“严姐，我…我缓一下就好。就是…总裁那边刚交代，十点钟的会议资料，需要一份最新的市场分析数据补充进去，就…就在茶水间旁边打印室的共享文件夹里，第三份蓝色标签的…能不能…麻烦您帮我去打印一下，整理好赶紧送进去？我怕耽误了总裁的事…”

　　他故意把“总裁”、“交代”、“耽误”这几个词咬得重了些，精准地戳中了严姐这种资深秘书最敏感的神经——总裁的事，天大的事！绝对不能耽误！

　　果然，严姐脸上立刻露出了严肃和重视的神情：“总裁要的资料？蓝色标签第三份？行！我马上去拿！”她看了一眼秦楚惨白的脸和狼狈的样子，犹豫了一瞬，“那你…你真没事？确定不用去医院？”

　　“真不用！严姐，我就在这儿坐两分钟，喝口水就好！您快去吧，资料要紧！”秦楚连忙保证，眼神“恳切”地望着她。

　　“那…那你小心点！别乱动！”严姐最终还是被“总裁的事”和秦楚那“虚弱却坚持工作”的模样说服了。她快速站起身，小心地绕过地上的狼藉，脚步匆匆地朝着茶水间和打印室的方向走去。

　　看着严姐的身影消失在通往茶水间的转角，秦楚紧绷到极致的神经才猛地一松，整个人像虚脱一样，后怕的冷汗瞬间浸湿了内里的衬衫。

　　成功了！暂时成功了！

　　他强忍着浑身的疼痛，手脚并用地从冰冷的地砖上爬了起来，也顾不上清理身上沾着的泥土和草叶，扶着旁边一张空置的办公桌边缘，踉跄着走到旁边一张接待用的单人沙发上，重重地瘫坐下去。

　　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身体各处的钝痛交织在一起，让他大口喘着气。太可怕了！那种身体完全不属于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走向既定命运的感觉，比死亡更让他感到恐惧和愤怒！

　　他瘫在沙发里，目光死死盯着茶水间的方向，耳朵却像雷达一样捕捉着那边的动静。

　　几秒钟后，隐约的说话声顺着走廊飘了过来。

　　首先是一个带着哭腔、柔弱又隐忍的女声，正是他“记忆”中女主苏小小的声音：“…对不起，领班，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咖啡杯太烫了…我…”

　　接着是一个刻薄尖锐的女声，应该是那个刁难人的领班：“烫？别人怎么不烫？笨手笨脚！你知道这地毯多贵吗？你打翻的这一杯咖啡，够你在这打一个月工了！赔钱！现在就赔！”

　　然后，严姐那干练、带着一丝公事公办腔调的声音插了进来，清晰地压过了争执：“抱歉，两位。这里是办公区域，请不要大声喧哗影响工作。这位女士，你的个人纠纷请到外面解决。另外，这位员工，”严姐的声音转向苏小小，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你的手需要处理，公司有应急药箱，在行政部那边，请自行前往。现在，请立刻离开这片区域，不要妨碍我们正常工作。”

　　没有预想中的温柔关怀，没有“恰好”递上的手帕和名片，更没有低声询问是否需要帮助。只有公事公办的驱离和冷漠的建议。

　　秦楚竖着耳朵，听着那边短暂的、带着不甘的领班抱怨声和苏小小压抑的啜泣声渐渐远去，直到彻底消失。茶水间门口恢复了安静。

　　没有林默的出现。没有“第一次温暖的邂逅”。

　　剧情，在他拼着摔断骨头（可能真摔得不轻）的努力下，在严姐阴差阳错的“顶替”下，被硬生生地撬开了一道微小的缝隙！

　　“呼……”秦楚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紧绷的身体终于松弛下来，瘫在沙发里，感觉后背的冷汗已经冰凉一片。

　　【滴！新手任务：拒绝第一次‘送温暖’（无视苏小小晕倒/求助）已完成！】
　　系统冰冷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脑海中响起。
　　【任务奖励发放：生存点数x10，‘存在感微调’技能（初级）已激活。】
　　【技能说明：宿主可主动消耗精神力（或生存点数），使自身在目标人物（通常为世界主角及重要配角）的感知中存在感降低，合理化自身的不在场或异常行为。效果强度与持续时间视精神力消耗及目标意志力而定。冷却时间：24小时（自然日）。】

　　生存点数？存在感微调？
　　秦楚还来不及细想这些奖励有什么用，系统的警告紧随其后：
　　【警告：宿主行为已对既定剧情线造成轻微扰动（偏差值：2.1%）。‘原著意志’（剧情修正力）已初步激活。请宿主做好应对准备，修正力将于近期以‘意外’或‘巧合’形式尝试将剧情拉回正轨。强制力强度预计将小幅提升。】

　　修正力？小幅提升？
　　秦楚的心又提了起来。这才刚躲过第一波，麻烦就要升级了？

　　身体的疼痛和精神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他需要找个地方整理思绪，处理伤口，更重要的是，离那个该死的、可能随时触发剧情的总裁办公室远一点！

　　他咬着牙，忍着膝盖和手肘的刺痛，挣扎着从沙发上站起来。也顾不上形象狼狈，低着头，避开其他人或好奇或关切的目光（主要是好奇，首席秘书摔成泥猴可不多见），一瘸一拐地、目标明确地朝着远离总裁办公室和开放办公区的方向走去。

　　他需要一个绝对安全、远离主角、能让他喘口气的地方。

　　拐过几个弯，推开一扇厚重的、印着男性剪影标识的门。

　　熟悉的消毒水气味更浓了一些。
　　一排光洁的洗手池，几个隔间。
　　这里是——男卫生间。

　　秦楚反手锁上最里面一个隔间的门，背靠着冰凉的隔板，这才真正感到了暂时的安全。他大口喘着气，低头看着自己沾满泥土、蹭破了膝盖的昂贵西裤，还有擦破皮、渗着血丝的右手手肘，狼狈不堪。

　　他抬起头，目光落在隔间门内侧光洁如镜的不锈钢板上。

　　镜面倒映出一张极其陌生、却又带着一丝书卷气的英俊脸庞。眉骨清晰，鼻梁高挺，薄唇紧抿，只是此刻脸色苍白，头发凌乱地沾着草屑，眼神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悸、深切的愤怒，以及一种绝不屈服的狠厉。

　　这就是林默的脸。未来将作为女主垫脚石、被榨干价值后抛弃的深情男配的脸。

　　秦楚看着镜中的人，缓缓抬起没有受伤的左手，用力地、狠狠地擦掉下巴上沾着的一点泥污。

　　镜中人的眼神，也变得更加锐利和冰冷。

　　“林默？”他对着镜子，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沙哑地低语，更像是在宣告，“从今天起，这副身体归我了。”

　　“工具人？”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带着痛楚却无比决绝的冷笑。
　　“去他妈的工具人！”
　　“苏小小？顾阎王（总裁顾阎）？还有那该死的剧情？”
　　“想让我当冤种？”
　　“门儿都没有！”
　　“等着吧，老子倒要看看，是你们的剧情硬，还是老子的骨头硬！”
　　他眼中燃烧着熊熊的火焰，那是属于秦楚的、来自现代社畜被剥削压迫后积累的所有不甘与反抗意志，此刻被这离谱的穿越和强制的命运彻底点燃。

　　“别想再控制我！”
　　“一次也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