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3号玩家的生存手册》只只罐罐

5、荒废校舍(下)

　　“她和竹间病房有关。”金竺把转学通知取下来，背面贴着张剪报，是二十年前弥生医院的报道，角落里有个模糊的身影，抱着个婴儿，像是林秀禾，“许言说‘来了之后才开始出事’，说明她的转学不是巧合。”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教学楼里的光线越来越弱。金竺看了眼手表，离午夜还有不到一小时。
　　“先找地方过夜。”07号指了指三年二班的教室，“那里有门，能锁。”
　　他们回到教室，用课桌顶住门，又把窗户关好。金竺翻着学生的抽屉，希望能找到更多线索。在最后一排靠窗的抽屉里，她发现了本日记，封面写着“沈砚”。
　　日记的字迹很工整，记录着十年前的日常：
　　“9月1日，转学生林晚秋来了，她的眼睛很好看，像浸在水里的黑葡萄。”
　　“9月5日，晚秋说她以前住的医院有很多镜子，里面住着会说话的影子。”
　　“9月10日，班长的镜子碎了，碎片里有个没脸的人。”
　　“9月15日，第一个同学失踪了，他的书包留在镜子前。”
　　“9月20日，晚秋说，镜子里的人要我们陪她玩，不然就把所有人都抓进去。”
　　“9月25日，我们拍了毕业照，晚秋说她不想上镜，我们就把她的位置空出来了。但我知道，她就在镜头后面看着我们……”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最后一页画着个奇怪的符号，和弥生医院档案室的暗格标记一模一样。
　　“她是竹间怨念的化身。”金竺合上日记，后背渗出冷汗，“林晚秋不是人，是林秀禾的怨念附着在转学生身上，来找替身了。”
　　07号的手猛地攥紧，消防斧的木柄被捏得发白：“所以我妹妹……”
　　“林清的失踪可能和她有关。”金竺按住他的肩膀，“但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规则说午夜后不能进二楼西侧走廊，那里肯定有问题。”
　　话音刚落，教室门突然被撞了一下，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用身体撞门。
　　“是许言他们。”07号走到门后，透过门缝往外看，“他们被林晚秋控制了。”
　　金竺看向黑板上的“倒计时：10天”，突然明白这不是等待，是诅咒——十年前的今天，距离他们集体失踪刚好剩10天。
　　“他们想让我们重蹈覆辙。”她从抽屉里翻出一盒粉笔，在黑板上画了个和日记里一样的符号，“这是竹间的封印符号，或许能暂时挡住他们。”
　　符号画完的瞬间，撞门声突然停了。走廊里传来许言的哭声：“别相信她……她和林晚秋是一伙的……”
　　“她在挑拨离间。”07号的目光落在金竺身上，带着一丝审视，“你怎么知道这符号能封印？”
　　金竺从兜里掏出父亲留下的纸条，上面除了“竹间有女，名曰竺”，还画着这个符号：“我父亲留下的，他说这是镇住怨念的法子。”
　　07号的眼神缓和了些：“抱歉。”
　　“没事。”金竺把纸条收好，“换作是我也会怀疑。”
　　窗外的天色彻底黑了，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地板上，映出一道细长的影子，像是有人站在窗外。金竺走到窗边，看到那棵梧桐树下站着个穿蓝白校服的少年，正对着教室挥手，左眉骨上的疤痕在月光下格外清晰。
　　是沈砚。
　　他的身后跟着三十六个模糊的身影，都穿着蓝白校服，整齐地站在树下，像是在等待什么。
　　“他们在等午夜。”07号也看到了，“规则说午夜后不能进二楼西侧走廊，那里肯定有通往镜子世界的入口。”
　　金竺的目光落在教室的穿衣镜上——刚才没注意到，教室后排居然也有一面镜子，比门厅的那面更大，镜面蒙着布。
　　她走过去掀开布，镜中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凉气——镜里的教室坐满了学生，沈砚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正对着她笑，而他身边的空位上，坐着个穿红裙子的女生，正是林晚秋。
　　林晚秋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突然转过头，对着镜子外的金竺露出一个诡异的笑，然后缓缓抬起手，指向镜中的自己。
　　金竺的心脏猛地一缩——镜中的自己，左眉骨上居然多了一道疤痕。
　　“不好！”07号突然拽住她，“她想把你拉进镜子里替代她！”
　　镜中的林晚秋开始用力捶打镜面，“砰砰”的声响在寂静的教室里格外刺耳。镜面出现了裂痕，像蛛网一样蔓延开来。
　　金竺突然想起父亲纸条上的话：“破镜难圆，但碎玻璃能照出真相。”她从口袋里掏出铜月亮挂坠，用力砸向镜面。
　　“哐当”一声，镜子碎了。
　　碎片散落一地，每一片里都映出一个学生的脸，他们对着金竺和07号鞠躬，然后渐渐变得透明，最后消失在空气里。
　　只有一块碎片还亮着，里面映出沈砚的脸，他的嘴角动了动，像是在说“谢谢”。
　　教室门的撞门声也停了，走廊里传来许言的声音，带着释然：“终于……解脱了……”
　　金竺捡起那块亮着的碎片，里面除了沈砚，还有个模糊的身影，像是07号，正抱着个婴儿，站在弥生医院的走廊里。
　　“这是……”
　　07号的脸色有些苍白：“是十年前的我。我偷偷去弥生医院找妹妹，在走廊里看到了沈砚，他说能帮我找到林清，让我在镜子前等他……”
　　他终于说出了真相——十年前，他确实见过沈砚，甚至差点被卷入三年二班的事件，只是最后关头退缩了。
　　“所以镜中的沈砚才和你长得一样。”金竺把碎片放进兜里，“他是你的愧疚化成的影子。”
　　07号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消防斧。
　　窗外的梧桐树下，沈砚和三十六个学生的身影渐渐消散，只剩下那件蓝白校服飘落在地上。
　　电子音在脑海里响起：【副本“荒废校舍”完成度80%。】
　　【隐藏任务“释放被困学生”已完成。】
　　【奖励：下一副本“末日孤城”入场券，传送倒计时10分钟。】
　　金竺看着手里的毕业照，照片上的空位里，不知何时多了个模糊的身影，梳着马尾辫，笑起来有两个酒窝。
　　“她也解脱了。”她把照片放回储物柜，“林晚秋的怨念来自竹间，现在根源没了，她也该安息了。”
　　07号抬头望向窗外，月光正好落在他左眉骨的疤痕上：“下一个副本，是我父亲工作过的地方。”
　　“你父亲？”
　　“他是末日孤城的守城门卫，十年前在那里失踪了。”他的声音很轻，“系统说，那里有所有失踪者的名单。”
　　金竺想起保险柜里的婴儿墓碑编号，733号林清的名字后面，确实写着“最终移送地：末日孤城”。
　　“我们会找到她的。”她看着07号的眼睛，认真地说。
　　传送的白光再次笼罩过来时，金竺最后看了眼三年二班的教室——黑板上的“倒计时”被改成了“毕业快乐”，旁边画着个完整的笑脸，三十六道粉笔痕围着笑脸，像是三十六个学生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