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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故事与预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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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网上读到了一篇小说。书中主角“我”在雨天遇到了一位全身潮湿的神秘女子，那位女子是宁芙，也就是希腊神话中的水泽仙女。“我”想要调查哥哥的失踪与女子的关联，却逐渐与彼此相爱，一年后，女子邀“我”进入森林，顺从本能，和哥哥失踪那天一样，把“我”淹死在水潭中。
作者精于描摹主人公的感官，书中有一个灰白，阴沉的雨天，暗色的操场与水泥地面，被工业文明侵占污染的森林，潮湿、幽冷、腐朽的湖泊，水涌入肺部的痛苦。水泽仙女爱着那个人类吗？她剥夺生命的本能又是什么？问题蕴含的森冷水汽，让我很难去想，毫无疑问，在我这里，那位作者已经成功了。
加尔文女士说，如果我对这种体裁感兴趣，可以去阅读拉美小说，或者科幻类和新怪谭作品。
福克斯的生活，安静到有些寂寞。我独自度过了第一个，潮湿，安静，仿佛漫长到无穷无尽却又消磨得飞快的暑假。最后一次任务指令在4个月前抵达邮箱，而后原因不明的调遣召走了狐狸，整整两周，我一事无成，只是躺在房间里，往返于泛湿气的被褥和书桌边，看书上网，刷着愈发乏味的怪核小说。窗外雨声淅沥，墙纸被水汽洇得发黑，连带着“出门”的想法也被尽数浇灭。
没有人联系我。
不得不承认，早年在温哥华建立的社会链接无可替代。那些人......和我一样，把超自然视为日常的家伙，他们眼中的现实和普通人之间，横亘着一道无法弥合的裂缝——同样是我的病根。
无法融入普通人的日常。这件事最初听起来很酷，但时间一久，就渐渐变得令人难以忍受。
没有人需要我。
天赋是上帝的恩赐，除此以外我什么都不比其他人少，这难道不是件好事？
......
那我该怎么做？还想让我怎么样？
好吧...好吧！这一点都不酷，尤其是在你抑制不住消极怠工的心态，对工作、学习和社交彻底失去热情的时候。
最后，不堪颓废，找到善良的房东女士，胡乱说了一通有的没的。
我的英语老师带着同情听我倒完苦水，之后让她的女儿——也是我的同学兼好友露易丝——每天催我出门。周边社区总有一些义务劳动需要人去做，譬如打理当地图书馆。
劳动治疗有一定效果，加尔文女士问起时，我坦诚地说自己想学会忙起来，从而能在独处时清除杂念，她没有提及ADHD等精神诊断语料，只是邀请我加入她的读书会，让我平时多少写点东西在会上分享。
图书馆里的气象学科普读物我多少看了一些，提炼精简后发现不够有趣，没什么值得分享的，最后还是把十几年前的老电影《龙卷风》找来重新看了一遍，又开始胡思乱想自己的能力能否控制天气，为什么福克斯总是在下雨。
【我想控制福克斯的雨。】犹豫几分钟，我点击了发送按钮，不知导师会给出怎样的建议。
事实证明，导师把我忘了。
加尔文女士问我为什么不回家。
父母分开了，双方都很忙，一想到要去其他城市，见一面也得掐表算时间......
......
我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
......
用一周时间排解了负面情绪，打电话找别人出门，约排球。
即使再不擅长团队协作，如是三番，跟杰西卡她们几个也混得很熟。作为“朋友”，我既不友善也不热络，但杰西卡似乎挺喜欢我的分寸感以及和其他人...尤其是本地男生，保持的距离。因为这种隔阂，我不介意表现得更刻薄，不留情面地揭开他们的真实想法，并在冷嘲热讽的同时表示100%的理解。有时连我自己都会被这种错觉蒙蔽，感觉自己在帮她们接纳自己真实的想法，或者说，阴暗面。
也许真正阴暗的人是我。
我做不到像她们那么活泼，她们可以敞开心扉地大笑，但魔法并非解放，而是节制与平和。至少，这是我选择的理解路径。
本能会背叛意志，陷入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是很可怕的事情。
无论如何，等到暑假的最后一周，我意识到，那些胡思乱想早已被自己抛在脑后。
新学年来了。
时隔一年，福克斯高中迎来了又一个转校生，虽然对这个镇子而言，伊莎贝拉·斯旺并不能算作陌生人。她是斯旺警长的女儿，原居凤凰城，出于不知名原因，选择来到小镇和父亲一起生活。
去年冬天上山时那位警长碰巧路过，险些被他带回警局，所幸没有触犯法律。自那以后，我每次沿着公路散步都分外小心。
新的任务是定期采集山林苔藓样本，我不知道这个任务会不会持续到大雪封山，最麻烦的一点是兼顾寻找和定位，我担心自己会做大量无用功。
...上学，工作，没一件事是我喜欢的，我只会喜欢一些没意义的事情，还有玩。我在考虑把这些疑惑透露给加尔文女士的可行性，她可能可以提供一些建议，但我不确定透露出太多信息会不会带来风险。
......
爱丽丝站在柏油路和森林的交汇处，撑着一把伞。傍晚时分我经常沿着公路散步，爱丽丝也会出现在这里，多数情况一个人，有时也会和她的伴侣贾斯珀一起，如果偶遇，我们会聊一会天。
这是学期的第二周，雨下得很大，我们并排站在路边，像两个假装蘑菇的傻子。
“爱德华会爱上伊莎贝拉·斯旺。”
【他是否有能力控制自己？以及，你们能接受吗？】
“我们做了两手准备，而爱德华......会的，他会控制自己。”
“他们会彼此相爱。”爱丽丝轻声道。
很遗憾，她只能预见到这一步。
【很有趣的发展，我祝福他们。】
“很高兴你和我一样期待。”她回答。
“我想告诉你，吸血鬼也会感到孤单，长久的生命，意味孤独也将变得无比漫长。”
这一点我无从评价，人类天生短寿。
“但我们拥有自己的命定之物，灵魂伴侣，光凭气味我们就能分辨彼此，就像爱情，却比爱情更加长久。”
【你和贾斯珀·黑尔？】
“...是的。很难想象，我们是冰冷的生物。”
【也许我们正在目睹一种全新的可能性。】你如此回答。
这个话题就此结束。
......
【我希望这片草地上能长满蘑菇。】
“......什么？”
这次，不知所措的人，不，吸血鬼，变成了爱丽丝。
【花一个下午，用它们装满口袋，回家，拿奶油，肉末，和房东家的调料，煮一锅浓汤。】
“...听起来不错？你能让它们长出来吗？”
不能。
雨的气味。公路两边就是森林，我听见树木上方传来秋天的鸟鸣。
【没什么。很高兴听到这些事。】
我向她道别。
之后的一个月，没发生什么大事。集体舞会掀起的热情渐渐冷却，贝拉以舞会当天去杰克逊维尔为由搪塞了迈克，并非常高明地建议他转向邀请杰西卡。至于泰勒堪称传谣的四处宣扬（关于贝拉·斯旺答应了他的邀请，但实际上他什么都没做，甚至把这个邀请视为差点在停车场撞死她的补偿），我和露易斯都觉得恶心至极，出于朴素正义感和同态复仇的渴望，打算研发一套应对的话术，让泰勒的谎言不攻自破。
我庄严宣誓我不干好事。
饭点时，迈克和杰西卡邀请我和露易斯去拉普什一带的海滩，同行者还包括埃里克，劳伦、泰勒，当然还有贝拉。那天下午，爱丽丝却主动提起这个邀请，又突兀地转换话题，透露给我一些重要信息——关于“奎鲁特”，那个本地的印第安部族。
刚抵达福克斯的时候，我做了调查，奎鲁特人有变形为巨狼的能力，近百年前，他们的祖先和卡伦家族约定了狩猎地界，以互不入侵为条件达成和平。爱丽丝开了个玩笑，问我是否会对同样流着温暖血液的狼人更感兴趣。
我说不一定，我对他们的了解很少。
“贝拉邀请了爱德华，但他只能拒绝。”
【那次车祸，贝拉产生了怀疑，对吗？】
“当然。”爱丽丝大笑起来，“你知道爱德华说了什么吗？”
“他说：‘我们真的不应该做朋友’。”
【......棒极了。】
我替贝拉想了几句用作回应的好话，可惜事情已经过去了。
“你在翻白眼。”
【是的。】
又笑了一阵，爱丽丝却突然正色道：“但这不是爱德华拒绝的理由，如果有机会他一定会选择，唯独这一次，你猜猜为什么。”
【因为天晴？】
“不是。”
【因为迈克·牛顿is watching？】
“不是。我很期待看到我们的兄弟怎么应付他的情敌，但，有一些接近，想想刚才的话题。”
【......噢！】
拉普什海岸是奎鲁特人的地界。
的确是值得注意的信息，我感谢了爱丽丝。
“我们很聊得来。”她说。“你不害怕我们。”
【是的。】
“却也称不上信任。据我们所知，你们的传统承袭自欧洲猎魔人。”
【也有可能是塞伦的女巫。我从未听说施展魔法需要信仰。】
她轻笑一声，想必听懂了你的话。
“最近，一些流浪的吸血鬼在福克斯活跃，威胁到了你们——那些和你一样的人已经来了。我们最近也会低调行事，和你的关系并不会让他们对我们网开一面，即使我们从未与人类为敌。”
【......抱歉，我从未听说。】
“这些事你本就做不到。”爱丽丝对此并不意外。“只是一个提醒，也许你应该多去了解自己的同胞。”
她似乎意有所指。
“我们都曾是人类，拥有相似的思考特质，无论对于人类还是吸血鬼，拥有自己的爪和牙绝不是件坏事。至少，现在的我们依然能心平气和地交流。”
“......也许，新的时期要来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