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谋不轨（ABO）》冷秋生

3、第3章

　　经过几天十分和平的相处，楼洄基本上摸清了自己同桌的生活习惯。

　　没什么不良嗜好，人安静且事少，从每天的小测上看，成绩还算过得去，除了第一天过分充沛的好奇心以外，这简直算是他理想中的同桌。

　　要说有什么不寻常，有件事倒是一直让他感到疑惑——祁嘉似乎总是很困。

　　如果说自己是偶尔会困，在困极的时候才会趴下去休息的话，他差不多是每节课下课都会雷打不动地倒下去睡着，无论周围有多吵都不会影响到他的良好睡眠，就没见到几个他醒着的课间。

　　每天都这么困，测试却考得不错，难道是晚上回去熬夜背书了？

　　“同桌，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后脑勺对着自己的人忽然发出了声音，吓了楼洄一跳。

　　这人背后长了眼睛？有读心术？这还是地球吗？

　　楼洄立刻撇过头。

　　“是窗子里的反光暴露了你。”祁嘉懒洋洋地开口。

　　这人趴下去不睡，净盯着窗户发呆做什么？

　　被抓包的人陷入了沉默，没有说话。

　　“开玩笑的，”他闷笑一声，把头转了回来，“总感觉你对我很好奇。”

　　“少在这自作多情，OK？”

　　“好吧，算我自作多情，”对方也不恼，干脆顺着他的话说，“但我倒是对你挺好奇的，能容许我问你一个问题吗？”

　　“好奇害死猫。”意思是想活别多问。

　　“同桌，为什么你每次都会在这节课上学别的科？”祁嘉装作没听见。

　　“你的搭讪方式真的很老土。”

　　嘴比脑子快，说完这句话，祁嘉沉默地与他对视几秒。太尴尬了，楼洄终于败下阵来，从桌上成堆的书中抽出了下堂课要讲的语文卷子，盖在自己的数学练习册上当做掩护。

　　语文课约等于自习课，这样大好机会不用来刷数学题做什么？

　　“我ADHD，”他朝祁嘉的桌面抬了抬下巴，开口，“管好你自己。”

　　好吧，大哥不说二哥，现在祁嘉自己的桌面上放的也是下节语文课用不上的数学卷子。

　　祁嘉耸耸肩，丝毫没有掩饰的意图，光明正大地抽出支笔写了起来。

　　语文课后排的是历史课，两堂课90分钟，正好够做一张数学卷子，楼洄当然会将宝贵时间进行合理利用。到了高三这个时候课早就上完了，查漏补缺才是楼洄此时要做的事，桌上摆着的课本从来不是重点，下面压着的数学题才是。

　　合理，十分合理。

　　可到了地理课，被压在下面的却又换成历史书是怎么回事？

　　祁嘉对他的好奇和疑惑毫不掩饰，楼洄对此表示不想解释。

　　在数学课......上数学课倒像是认真听了，还记了笔记。哦，原来不是笔记，是在刷题呢。

　　祁嘉对自己的观察近乎明目张胆，越来越肆无忌惮，以至于楼洄终于忍无可忍。

　　“不是，这位同学，请管好你自己，”楼洄忍不住第二次说了这句话，“把你那满怀探索欲的眼神放回老师身上。”

　　这人甚至明目张胆撑着脸往这边瞧，当讲台上的老师是瞎的不成？引起注意可是会让自己也连带遭殃。

　　好的，不改。

　　祁嘉点头，祁嘉不动。

　　没办法，楼洄只能无奈地撞撞身边人的手臂，没想到对方不知是在发呆还是看的过于专注，竟然被他吓了一跳，撑着头的手一滑，下巴险些磕在桌子上。

　　这么明显的动静，讲台上的老师要是还注意不到就是真的瞎了。

　　“祁嘉，就这么困？撑着睡着就算了，还开始钓鱼了？”

　　一向东倒西歪的祁嘉头一回在课上坐得板正，他用一种称得上真挚的眼神直视着老师的眼睛，仿佛刚才老师说的人不是自己。

　　达到了提醒的目的，老师也没太为难他，只是留下了一个警告眼神，便重新回到了卷子的讲解中。

　　楼洄抿着唇憋笑，将视线锁定在黑板上，努力装作认真听课的模样。

　　祁嘉若有所感，稍偏过头看他。发生了这一小插曲，他现在是真不太好再乱动，只能斜着眼去瞥楼洄，从有限的视角里看见了楼洄颊边凹陷的小窝。

　　“同桌怎么这样啊。”他用气音控诉道。

　　“明明是你自己反应夸张，”楼洄也没想到他会被吓一跳，“我只是想提醒一下你，上课开小差不要这么明显。”

　　身边人没说话，过了一会，一张纸递了过来。

　　下、次、还、敢。

　　楼洄把纸条还了回去。

　　“就对我这么感兴趣？”楼洄压低声音故意道，“写个作业而已看个半天，我不信以前你们上课都这么老实。”

　　“还真是挺感兴趣的。”祁嘉顺势表现出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太久没上高中了，要好好学习一下。”

　　“那还是别了，”他不由想起自己曾经的惨痛经历，“上回到初中分享经验，我可被前班主任给赶下去了。”

　　“是得赶，换我我也赶——同桌，这可是在带坏小朋友。”

　　“你也知道带坏小朋友？”被控诉之人笔下不停，“还说要向我学习，刚上着课偷偷看什么呢？”

　　“我又不是小朋友，”祁嘉自有自己的一套逻辑，“也不是偷看——在观察你呢，光明正大的。”

　　竟然就这样坦然承认了？

　　楼洄要说的话卡在嘴边。他没想到这人表现得如此坦坦荡荡，倒显得他扭捏了。这人给人的第一印象可不是这样的，本以为是走的文艺青年之类的路线，谁知道不仅懒懒散散，好奇心重还爱好奇特。

　　“不觉得很有趣吗？”他轻笑，“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性格习惯，都是很有趣的地方。”

　　真的假的？

　　楼洄不信。他坐自己身边这两天，也没发现这个人对班上的谁感兴趣。

　　总不能是只对自己感兴趣吧。

　　他几乎被自己这样自恋的想法给逗笑。

　　讲台上的老师似是觉察到什么，板书停了下来。

　　为了防止上次的事情再度发生，楼洄只在桌下碰了碰祁嘉的鞋子，提醒他：

　　“老师。”

　　原本还在看他的同桌闻言勉强低头，装作认真记笔记的样子，在纸上写写画画起来。

　　老师似乎没发现什么异样，板书继续，危机解除，刚才的小纸条又传了过来。

　　——还是你比较有趣。明明看起来是热爱学习的老实学生类型，实际上却经常在课上开小差。就没有被发现过？

　　楼洄看了纸条两三遍，老实学生？他第一次收到如此评价。若身边这人有朝一日发现他以前......怕是会大吃一惊吧。

　　——没有的事，只是自习而已。

　　也不是完全不听老师讲课，只是更习惯于按自己的节奏自习而已。若是做题有不懂的地方，楼洄是会圈下来等课上老师讲到时再听的。

　　但他为什么要跟这人解释。

　　“这算是上课开小差吧？”祁嘉凑近了些，小声对楼洄说。

　　“我这是在写已经布置了的作业。”楼洄对他的评价很不赞同。

　　都到了这个阶段，能保证自己的节奏最适合自己的话，完全没问题吧。

　　“比如在语文课上写数学作业，在历史课上写英语作业？”

　　“那又怎么了。”

　　楼洄对此并不以为然。

　　趁上课有余力时把早前布置的作业写了，倒也正常吧。

　　“那你晚自习的时候会做什么？”祁嘉又问。

　　“晚自习背书。”楼洄答。

　　“楼洄，祁嘉，你们有什么事一定要在上课讨论吗？”黑板擦一拍黑板，楼洄就知道完蛋了。

　　糟了，聊的太过沉浸，忘了现在还在上课......

　　“要不要我把你们两个绑起来方便你们多交流交流？”

　　李老师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他们，手往门口一指：“给我出去站着听！”

　　......这就是英语课开小差的后果。

　　楼洄喜提高中生涯第一次赶出教室的宝贵经历。

　　两人在空荡荡的走廊上站着，十分显眼。

　　祁嘉压低声音说：“同桌我对不起你。”

　　“知道的话就闭嘴。”他可不想被这位Ms.lee罚抄十遍英语范文。

　　问就是有人是前车之鉴。

　　楼洄低头看着自己偷带出来的英语高频词汇。

　　“不过，我还挺不后悔的。”祁嘉说。

　　......他决定收回所谓“完美同桌”的评价。这人显然没心没肺，还没脸没皮。

　　“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上课和同桌说话还被抓住，真的是你吗洄哥？哪位夺了您的舍？”

　　坐在靠窗处的陈渝悄悄打开了一条窗缝，揶揄道。

　　“自己听听你在说什么。”楼洄眼睛警惕地盯着黑板，确保老师没把注意力放在这边，才用嘴形回她，“小心李老师让你出来陪我。”

　　恰在此时李老师音调突然拔高，吓得陈渝当即噤声。蚌肉缩进蚌壳，他不敢再说话了。

　　祁嘉看看楼洄

　　本来被罚站正烦着呢，等下了课回到座位，李子霖又问了和陈渝同样的问题。

　　“和他不熟，纯属意外。”他如此回答。

　　“噢。”

　　李子霖应了声，没当回事。他纯属下课闲的没事干，经常转头找楼洄聊天，聊的内容不重要，打发时间嘛，就是逮谁聊谁。这不，眼睛一瞥到自己后边那位学长，话题又来了。

　　“你那同桌天天睡觉，真的没事吗？”他小心翼翼拨开祁嘉垂下来遮住眼睛的头发，确定睡死了，才压低声音凑近对楼洄说。

　　每节课间回头，几乎都只能看见此人露出的后脑勺，正脸是完全没机会见到的，无论什么时间都一样，不像是课间休息，倒像是压根没醒过。

　　“对你学习没影响？”

　　他知道洄哥以前的同桌是那种学的很拼命但天赋一般的类型，自己这位好兄弟也说过，他在身边人努力的氛围下更能沉浸下去。

　　“祁嘉？”楼洄被罚站的难受劲儿还没过去，李子霖问起他才发现这人一回来就没心没肺地趴了下去，好像完全不受影响似的。

　　“我无所谓。只要不烦我，总比爱说话又吵闹的同桌要好得多。”

　　从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李子霖被这浮动的模范同桌标准硬控了几秒，回过神来，又为他这还算熟稔的语气给小小地震惊了一下。

　　这，这不挺熟的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从前那么大一个完全不爱理新同学的洄哥去哪了？

　　“但话说回来，”李子霖话锋一转，“您这么快就记住他名字了？”

　　刚开学没几天就因为和他说话被赶出教室，记住名字算什么，还印象深刻挺深刻呢。

　　“什么意思？”不出楼洄所料，祁嘉刚才虽然闭着眼，果然还是没真睡着。

　　见他们谈论到自己，他很是勉强地撑起自己的眼皮。

　　“吵到你了？”李子霖颇感歉意地压低了声音，“我跟你说，被洄哥记住可不容易......”

　　楼洄立刻意识到他想说什么，赶紧用手去捂他的嘴：“李子霖，你敢说——”

　　李子霖嘿嘿一笑，闪开了楼洄的袭击，忽视了对方威胁的眼神。

　　“那还要从高一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