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谋不轨（ABO）》冷秋生

2、第2章

　　“开玩笑吧，不是说复读生不和咱应届生一个班么？”

　　“世上无绝对嘛，实话告诉你，两种情况是例外：一，背景非凡；二，成绩特别好的。”周珩向前面坐着二脸震惊的吴均和苏乔安科普道，“听说了么，理科那边有一个复读的学姐，听说今年考了650分。”

　　“这还用你说？但那学姐的事是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苏乔安表示质疑。

　　“650分还复读？”吴均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这不是还不够满意嘛——人家冲着清北去的，所以要再战一年呢。”周珩摇头晃脑，表情颇为神秘，“保真，保真，一会你就知道了。”

　　楼洄撑着脸听着他们聊，也没说话。

　　他知道周珩说的大概率就是事实。这位朋友是个万事通，成绩虽然比较一般，但人很开朗，在教师群体里混的风生水起，是办公室的常客。所以，有的消息老师还没来得及宣布，他这就先一步偷跑出来了。

　　不过楼洄对这个倒是不怎么感兴趣。复读生也好，转学生也好，对他而言都是普通同学，没什么区别。除了亲近朋友以外，这儿根本就没什么值得他要注意的。

　　十分钟的课间非常短暂，也就八卦扯闲的这点功夫，熟悉的上课铃又响了。

　　教室里霎时晴转多云，独属于刚开学的高中生特有的唉声叹气混在铃声里经久不绝。

　　周珩也意犹未尽地哀嚎一声，向楼洄投去了个“我不想离开你”的目光，在楼洄“好走不送”的无情挥手中生无可恋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铃声刚停，年芳三十的班主任又踏着小高跟“哒哒哒”地走了进来，带着一如既往的热情笑容：

　　“同学们好！新学期，大家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有显眼包同学拉长了声音回答。

　　“虽然有点小插曲，但我相信大家一定做好了开学的准备。”

　　有人想要摇头，被赵老师一个威胁的眼神所制止。

　　“作业都完成了吧？”她脸上笑容不变，鼻梁上的镜片一闪，眼神里暗藏锋芒，“我相信大家都做的很好。”

　　说完，她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新学期新气象“几个经典大字。

　　“在班会开始之前，我先介绍一个新同学。”说完，老赵微笑着转头看向门外，轻轻招了招手，示意门外的人进来。

　　“卧槽，还真有转学生？”后门附近有人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惊呼。

　　老师笑容不变，却不动声色地偏头睨了他一眼。

　　耳朵真好。那人缩了缩头，立刻没了动静。

　　所有人都看向了门口，在众人的注视下，门外人走了进来。接近一米九的身高，穿着简单的修身黑t恤和深蓝的牛仔裤，显得身材纤瘦又紧实。这人微垂着头，走起路来没什么声音，轻飘飘的，像条细长的鬼魂。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头在一众高中生中算得上十分叛逆的黑色半长发，此时被皮筋半扎在脑后，被风吹的有些凌乱。

　　他抬起头时，班上人才发现他的脸也很漂亮，只是本应含情的狭长双眼流露出来的神态却厌世又颓废，举手投足间也有种莫名的沉郁感，和寻常高中生的精神状态完全不同。

　　“大家好，我叫祁嘉，是个Alpha，今后一年请多指教。”

　　他的眼神很淡，说不上是疲惫还是别的什么，总是虚虚地定在空中的某一点，没聚焦似的。

　　alpha啊。

　　楼洄放下了笔，去打量这位新同学。

　　这人进教室之后的第一眼就准确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虽然很快移开了，他能察觉到。

　　难道自己见过他？

　　楼洄很快否定了这个答案。

　　“......他曾是N大商学院的学生，已经读到大三了。不过，为了追逐自己的梦想，他还是决定来这里重新开始。”讲台上的赵老师还在接着说，“我很佩服他。”

　　这个叫祁嘉的人仍然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在老师看向他时会挂起一个浅淡的笑容，礼貌性点点头。

　　教室里有窃窃私语的声音。

　　已经上了大学又复读，还是重点院校，甚至已经读到了大三。如果真的是为了追逐梦想，未免放弃的也太多了。

　　这个原因，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呢？

　　“正好楼洄身旁空着，你就坐那里吧？他成绩不错，可以帮你重新适应适应高中生活。”赵老师指指楼洄身旁的那个空位。

　　“好的，谢谢老师。”

　　那个Alpha的眼神又落到了自己的身上。和之前不同，这次是更为长久的注视。楼洄不怎么喜欢被其他人盯着看，便垂下了眼避免与这个人对视，只将视线放到桌面摊开的书本上。

　　余光里，这个人走了过来。先是包被挂在了旁边的椅背上，然后一片阴影落下，这个名叫祁嘉的alpha坐在了自己的身边。

　　坐定之后，两人都没有向对方看一眼。

　　开学的班会冗长且无聊。楼洄用手撑着侧脸，眼睛盯着老师开开合合的嘴神游天外，祁嘉则是没骨头似的靠在椅背上，一前一后，两人中间就像隔着一堵莫名其妙的空气墙。

　　楼洄对alpha天然没什么好感，又因为早年间发生的一些事对这一群体非常厌恶，这种情况直到上高中之后和李子霖、陈渝他们交了朋友才稍稍有了改善。

　　如果是初中的他，别说什么让alpha和他同桌，就是靠近了点，早让他一脚扫飞了。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张纸条丢到了他的面前。

　　楼洄转头，自己的同桌正发呆一般盯着黑板，好像刚才朝自己扔纸条的不是他似的。

　　打开一看：“你是beta？”

　　不儿，这和你有关系吗？

　　楼洄先是看了看讲台，才向自己的新同桌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意思是你没事吧？

　　beta没有腺体，他后颈就大大咧咧地暴露在空气中，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情吗？

　　原以为这位新同桌也和自己一样是个锯嘴葫芦，彼此相安无事即可，没想到对方竟然还主动搭话。

　　楼洄不爱和陌生人说话，性子也比较慢热，与新同学或陌生人搭话这一模块在他的脑子里已经很久没有运行，早已生了锈。

　　在这位新同桌的努力下，此时这一久不运做的程序终于缓慢重启、加载，然后卡了壳。

　　他警惕地盯着那张纸条两秒，才在上面写了两个字：有事？

　　写完这两个字，他的鼻尖顿了顿，意识到这生硬的语气可能对新同学而言太不友好，才又补了一句：

　　“看起来不像？”

　　其实也没好到哪去。但楼洄耐心仅限于此，随手又将那纸条扔了回去。

　　祁嘉的视线在纸上的字迹只停留片刻，然后便移到了楼洄的后颈处停留了许久，

　　如果我是omega，这就是毫无疑问的骚扰。楼洄剜了对方一眼，才让那没有分寸的同桌回过神。

　　祁嘉慢吞吞地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一句话：

　　“你身上有乌木玫瑰的气味，如果是信息素的话，还是注意一下比较好。”

　　乌木玫瑰？

　　楼洄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他妈妈给他买的沐浴露好像就是乌木玫瑰的。

　　什么鼻子，这都能闻到？

　　“是沐浴露，不过还是谢了。”

　　拿过纸条，祁嘉点点头，眼神最终回归黑板，没再拿起笔。

　　楼洄等了一会，撇着眼看见祁嘉没动笔，终于放松了些。

　　相对于完全的陌生人，要他应付将来可能产生交集的陌生同学，尤其是有同桌这一层身份的情况下显然要更为艰难。

　　上了两年高中读了两年死书，人都变得内向了，楼洄在内心感叹道。

　　以前的他可不是这样的。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怀念起自己曾经的那位同桌。虽然他们也算不上好朋友，但至少也在一年多的时间内处成了熟人。

　　归来吧，我的老同桌，现在这个人实在是太莫名其妙了。

　　“你对Beta有什么看法？”做完了小测之后，一张小纸条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楼洄的书堆上。他合上纸条，在外侧看见清隽的字体，上这回记得落了款：

　　祁嘉。

　　真的是很奇怪的一个人。

　　这已经是他的第六个问题了，这逐渐让楼洄觉得烦不胜烦。

　　虽然因为真的想找点学习以外的事做，他每个问题都回答了，但并不意味着他对这一问答游戏十分感兴趣。

　　就像是走在路上被某个自称大学生的人拉住做了某种问卷调查——虽然自己身边的这个人确实在不久前就是一名大学生。

　　没头没尾的对话，奇怪的问题，让人没法猜到他的目的是什么。

　　但这个问题恰好正中他的下怀。

　　这是最后一个，他对自己说。

　　“Alpha，Beta，Omega，在我看来没有任何区别。”楼洄一笔一画地写下了这个答案。

　　尽管社会地位的不平等时常让他感到不公，他也承认因为自己个人的原因，他对另外两个群体存在一定的偏见。但从客观意义上来说，这三个性别对他而言是真正意义上的没有区别，他的世界其实很简单，一条线将所有人划归为两个区域，一边是他自己和他在意的人，另一个区域则被笼统地归为“其他”。

　　李子霖、陈渝等人是被他划归在己方区域内的人，祁嘉则是属于“其他”。

　　楼洄侧着眼确保窗外巡堂老师没来，左手不动声色地搭在了两人课桌交界之处，再移开的时候，纸条便出现在了那里。

　　正巧，在祁嘉看纸条的时候下课铃响了。教室里的气氛一下活跃起来，在喧闹的背景音中，祁嘉把纸条收了起来。

　　“字很好看。”

　　语调带着微微上扬的尾音，显示着声音主人的心情似乎还不错。

　　楼洄闻声转头，发现这位复读生正懒散地支着自己脑袋看着他。

　　“......谢谢。”

　　如果是写了六个纸条才发现这个事情的话，看来他的字实际上也不怎样。

　　“不客气。”

　　又是这样莫名其妙的对话，没头没尾，没有任何前因后果。

　　“老师来了也不用叫我。”

　　这位神秘的同桌朝他勾起一个不明所以的笑，随后自顾自的趴在了桌子上。

　　不是，谁管你啊？

　　这人倒是对自己阔别已久的高中生活适应良好，只留下楼洄满心的疑惑。

　　祁嘉。

　　这个名字无声地在他的舌尖绕了一圈，又被咽了下去。

　　很多人对祁嘉投来好奇的目光——或许是这人一下课就睡觉，没让班上人抓住机会，或许是这人气质有些令尚在学校保护中生活单一的高中生们望而生畏，尽管班上人对他表现出十分的好奇，但暂时还没人为之付出行动，楼洄倒也乐的清静。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自己有时候能感觉到祁嘉在看他，但每当假装不经意地转过头去时，对方总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仿佛只是他一厢情愿的错觉。这种错觉在祁嘉总是毫无聚焦的目光之中显得格外可笑。

　　可能读过大学的人就是奇奇怪怪的吧。

　　楼洄也趴了下来，把头埋进了臂弯里。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趴下去后，祁嘉便又睁开了眼睛，盯着他的露出来后脑勺，也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