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谋不轨（ABO）》冷秋生

4、第4章

　　“洄哥这人啊，脸盲，对身边的人不太上心，刚分班那会儿认人都花了快一年。”
　　至于分班之前的那学期更不用说。还没文理分班前，李子霖和楼洄是舍友。宿舍一个六个人，其中还有一对双胞胎。
　　这两兄弟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平时更是喜欢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同进同出，若非性格差异比较明显，还真不好分清。
　　安静些的是哥哥，活泼些的是弟弟，熟悉两人五官的差异也被人记住，到学期末班上已经几乎没人会把他俩弄混了。
　　但楼洄显然是个例外——作为他们亲爱的舍友，此人叫他们名字的时候，十次能有八九次把人叫错，如此明显的性格差异也没能帮助他将这两人分清。
　　当初楼洄是怎么说的？
　　“他们长得一样，穿的也一样，认错也在情理之中的吧？”还一脸无辜。
　　但是几个星期还好，一两个月也还行，结果直到期末了，作为舍友的楼洄实在是相当不合格，竟然一直没能把他们俩分清。
　　双胞胎兄弟对此感到深深挫败。在楼洄一次又一次把人名字弄混之后，他们终于忍无可忍，从此彻底改变了生活习惯，再也不肯穿同款衣服了，为此他们父母还苦恼了一阵子。
　　谢天谢地，楼洄终于彻底分清了他俩。
　　后来，当学校里有人问起他们为什么性格大变，是不是兄弟感情出了什么问题的时候，两人皆是满脸一言难尽，一句话也不想说，沉默着走开了。
　　正是由于这一表现，新的风波再起，各种传言传播开——比如兄弟不合啦，被人威胁啦，某种神秘力量阻止啦……
　　谁又知道这事儿最初的起因其实是一个总认不清人的不靠谱舍友呢。
　　这件事在他们宿舍也算是个趣闻。
　　“总之，我还是第一次见洄哥这么短时间就记住了一个人。”李子霖做出总结。
　　“是吗？那我还挺荣幸的。”祁嘉忍了一会，笑得花枝乱颤。
　　“可不是，当初让洄哥记住我的名字和脸可足足花了两三个礼拜呢。”这还是在他们住同一个宿舍的情况下。
　　祁嘉以一种“仿佛重新认识了这个人”的眼神看着自己同桌，再次向他表示自己颇感荣幸。
　　楼洄表示不想理会
　　“那现在你们还是舍友吗？”祁嘉问
　　“不是了。洄哥现在不住宿舍了，他在校内租房住。我本来也想出去住，但我爸妈死活不同意，说是对我自制力不抱希望，怕我一出去住就野了。”
　　我们可没那个时间也搬过来时时刻刻盯着你这臭小子。
　　李爸如此说。
　　“哦，原来是出去住了……挺好。”祁嘉微敛着眼，若有所思，“自己一个人住，会害怕吗？”
　　“说的什么话，”楼洄怀疑自己被人小看了，“我要是说怕，你还能陪我不成？”
　　祁嘉：“乐意之至。”
　　楼洄：……
　　“开玩笑的。”也不好把人逗的太过，“住在哪儿？校内有家属区？”
　　“就后山那片。”
　　学校地势最高的篮球场和乒乓球场被他们称作后山。后山旁边除了复读班的一排小平房教室外还有一小片校内家属居民区，原本住的都是一些老教师。
　　居民区的房子大多老旧，许多校职工家属在别处买了新房子住，这边的房子就空了出来，正好租给高三要租房的学生，价格比出校门左转的多人公寓要贵上两三倍。
　　“放心，‘怕’这个字向来和跟咱洄哥没关系，还不如担心点别的，”说到这，李子霖忽然戏瘾大爆发，假意抽噎两声，“洄哥这人吧，煮火锅都不会下菜，也不知道他怎么一个人生活。”
　　这模样，活脱脱一位担忧在外游子的老母亲。
　　“停，演过了。说的跟三岁小孩似的，谢谢你让我年轻一把，”楼洄冷笑一声，“不如请您再想想，究竟是我不会下菜，还是你们每次一出去下馆子就跟饿了八辈子一样。”
　　下个虾滑，人家才刚从锅底浮起来，没来得及睁眼看看这世界，就被这群饿虎扑食的高中生给捞得一干二净。
　　十二点吃饭十二点半就饿，说的就是他们了。
　　就是懒得跟你们抢罢了，楼洄在心底嘀咕。
　　“哎，我不是那个意思！再怎么说洄哥你也是班里数一数二聪明人，三岁小孩哪儿能和您比？”话说出口，他才感觉好像这么说也没好到哪去。
　　“我的意思是，你是三岁小孩那我是什么？”
　　楼洄无言地看着他。
　　“不，洄哥，我的意思是，你不是三岁小孩……呸呸呸！怎么还越描越黑了我……”
　　李子霖干笑了几声，又措辞半天：“这算是，算是缺陷美？嗯，再完美的人，总要有那么个不太完美的地方，才更吸引人。”
　　他打了个响指，对自己这一番说辞相当满意。
　　“那个......呃，什么点来着？同桌，你们看动漫的宅宅常说的那个什么点？”为了掩盖自己的尴尬，李子霖只好把他同桌也拉入话题。
　　“......萌点。”被点到的吴思贤缓缓转过头来，扔下这两个字，转头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就是那个，萌点。”李子霖赞同道。
　　“嗯，是挺萌的。”祁嘉点头对这一形容表示认同，“看来在同桌眼里，我还算得上特别。”
　　“我说，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楼洄反对。
　　最后还是李子霖自己受不了了：“好了好了，咱换个话题。”
　　他脖子扭得累，干脆整个人转过身，趴在了椅背上。
　　“祁嘉，你对洄哥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第一印象么......”祁嘉的指尖敲两下桌子，竟还认真思考起来。
　　谁会记得清？楼洄暗自摇头。
　　陌生人第一次见面，除非印象非常深刻，谁还会记得？
　　“说不太清，非要形容的话，晨曦。”稍加思索后，他给出这样的答案，“黎明，在温度最低的时候，穿过窗台到达房间的那第一缕。”
　　“啊？”这答案倒是出乎李子霖的意料。
　　他看看楼洄，又看看祁嘉，似乎难以把“晨曦”这两个字和他认识的楼洄联系到一起。
　　“好......好新鲜的形容方式。”李子霖挠挠头。
　　回想起自己刚开始和楼洄相处的那些日子，他不由得陷入了短短的自我怀疑之中。
　　“晨曦？还挺文艺的。”楼洄摇头轻笑。他也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评价自己，只当对方是开玩笑。
　　“很意外？”他们眼中的讶然让祁嘉兴趣更深，“李子霖，你对他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冷漠，酷，难以接近之类的。”李子霖偷偷瞧了楼洄一眼，“你是不知道洄哥以前啥样——刚认识他的那一周，我话这么多一人，愣是一句话没说上啊！想开口，看见他那张没表情的脸什么话都咽了回去，生怕因为打扰到他被咔嚓了。”
　　说完，他表情夸张地在脖子间比了个斩首的手势。
　　其实还有一句话，他不敢说。
　　“看起来不好惹，很多人以为我是Alpha，结果只是个Beta。”楼洄知道李子霖心中所想，替他补充了。
　　“为什么会这么说？”
　　“主要是洄哥走路的时候喜欢想事，要么就戴着耳机。”李子霖赶紧插话，“完全无所谓学校里的规定，虽然从来没有被抓就是了。正因如此，很多时候别人跟他打招呼他都会看不见。”
　　“你想想，你跟一个人打招呼，那人还是你舍友，你满怀期待地朝他招手，可他却目不斜视一脸冷漠地和你擦肩而过，这是何等的挫败。”
　　他眼神中流露出控诉的神色。
　　这边被借机谴责的当事人倒没反应——苍天有眼，他确实不是故意的，只是走路爱胡思乱想，不怎么会注意到周围的人而已。
　　“不过现在比那时好多了，这么多年，冰山也总算是被我给捂热了。”
　　这话说出来，连沉浸于自己世界的吴思贤也受不了了，抖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干什么呢你，有意见？”李子霖见状杵了杵自己的同桌。
　　无辜中枪的吴思贤连道“不敢”，把不断扭动着身子逼近的李子霖推回自己的座位上，才小声说：“我觉得洄哥挺好的，虽然和你没什么关系......”
　　“嘿你小子......”李子霖又朝同桌扑了过去。
　　“那beta和alpha……？”
　　听到这话，李子霖动作一顿，赶紧松开自己同桌，在楼洄看不见的角度疯狂朝祁嘉摆手，意思是别说了。
　　然而为时已晚，该问的都问出了口。
　　“哦，因为我讨厌alpha。”
　　“曾经。”
　　“咱们不提这个。”李子霖打着圆场。
　　“要是不太熟，为了不打招呼，洄哥百分百会选择‘不动声色地避开或绕路’这一选项。”在说话间，李子霖成功将同桌就地正法。
　　“那你还真了解我。”楼洄扯了扯唇角。
　　“那是，毕竟我也是曾经的受害者。”他一脸“我就知道怎么可能有人不喜欢我”的自恋表情，“我还一度以为自己被你讨厌了，后来才明白你是对这方面比较迟钝。”
　　“只是懒得去特别关注而已。”楼洄纠正了他“迟钝”这一说法。
　　“的确令人意想不到。”祁嘉听得津津有味。
　　“没记错的话，你们第一天不也交流？”
　　李子霖坐在他们前桌，自然不知道他们第一天就有了“书信交流”，只当他们与自己当初一样，大半天都没吭一声。
　　也不怪他这么想，在他记忆里，开学那天祁嘉刚坐下的时候，两人脸都拉得老长，一个和另一个脑袋隔了八百米远，好像生怕碰到对方似的
　　还以为这位学长是个“楼洄”二号，没想到一聊起来其实还蛮好相处的。
　　“所以，这种情况下你是怎么留下那个印象的？”楼洄问出了李子霖心中所想。
　　祁嘉看他：“你猜？”
　　“嗐，仔细一想，黎明之前度最低，可不就是冷吗？倒也正常。”李子霖一拍大腿，终于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至于阳光......”
　　结果还是半天没憋出个屁来。
　　楼洄目光里带了探究，落在祁嘉的身上。
　　“秘密，”对视的瞬间，祁嘉朝他眨眨眼，“你就当是直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