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患者的亲属关系》狐椒叽叽咕咕

34、见岑宁

　　我站在福利院阁楼的木地板上，灰尘在阳光里浮动。

　　岑宁背对着我，正在翻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皮箱。他的白大褂上沾着机油，后颈的银色疤痕在昏暗的光线里若隐若现。

　　"哥，你到底在找什么？"

　　他没回答，只是从箱底抽出一沓泛黄的纸张。我凑近看，发现是十几年前的实验记录，每一页都盖着"MN-17计划"的钢印。

　　"你的记忆移植手术记录。"他语气平静，手指却捏皱了纸角。

　　我愣住。

　　"不是移植。"他忽然抬头，眼神冷得像冰，"是重构。"

　　书房里的老式投影仪嗡嗡作响，我随手翻到一张高中物理考卷。姓名栏写着"岑乐"，分数是59。但奇怪的是，所有错题旁边都有铅笔修改的痕迹，笔迹和岑宁的一模一样。

　　"你改的？"

　　岑宁正在调试投影仪，头也不抬："他死前一周，我答应帮他补习。"

　　投影仪突然亮起，画面里是十五岁的岑乐，正对着镜头做鬼脸："哥！你要是敢偷看我笔记，我就告诉妈你藏了泡面在——"

　　录像戛然而止。

　　岑宁的手指悬在停止键上，骨节发白。

　　医院的监护仪发出刺耳警报时，我眼前一片模糊。呼吸器罩在脸上，喉咙里像塞了团棉花。岑宁站在床边，手里捏着一支肾上腺素注射器，白大褂袖口沾着血。

　　"花生过敏。"他声音沙哑，"你从小就这样。"

　　可我不记得自己对花生过敏。

　　监护仪的曲线逐渐平稳，岑宁却突然攥紧我的手腕："为什么故意吃那盒巧克力？"

　　我没回答。

　　他松开手，转身时丢下一句："别再做这种蠢事。"

　　阁楼的密码箱锁了十年，今天终于被岑宁打开。里面只有三样东西：一件沾血的恐龙睡衣，一张火星基地的设计图，和我的出生证明——父母栏空白。

　　岑宁拿起睡衣，布料在他手里碎成蓝色的光点。

　　"记忆载体降解了。"他低声说。

　　我盯着火星图纸，突然认出角落里的签名——是爸的字迹。

　　"哥，MN-17计划到底是什么？"

　　岑宁合上箱子，密码锁"咔嗒"一声扣死。

　　"一场骗局。"

　　暴雨砸在福利院的铁皮屋顶上，像无数指甲在抓挠。岑宁站在窗边，手里攥着那张59分的物理考卷。雨水从缝隙渗进来，浸湿了卷角。

　　"他本来能及格。"

　　闪电劈亮的瞬间，我看见岑宁的眼泪砸在分数上，墨水晕开，59变成了60。

　　我闯进实验室时，岑宁正在往自己后颈的疤痕里注射某种蓝色液体。

　　"你在干什么？！"

　　他抬头，瞳孔已经变成数据流的漩涡："重置记忆锚点。"

　　实验台上摊着MN-17的终极报告，标题触目惊心——

　　《量子记忆重构：载体与宿主的人格融合实验》

　　我后退一步，撞翻了试剂架。玻璃碎裂声中，岑宁的声音冰冷而清晰：

　　"岑安，你从来不是'移植'了岑乐的记忆。"

　　"你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