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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只是游戏啊……楚门的?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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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重跌进蛋糕花柔软的花蕊,六岁的岑乐伸手接住我,掌心传来真实的温度。周围的花瓣开始层层闭合,将我们包裹在一个散发着奶油香气的密闭空间里。
"密码正确。"小岑乐调皮地眨眨眼,他脖子上还没有那道疤痕,"现在你是记忆方舟的新船长了。"
花蕊底部突然透明化,露出下方浩瀚的星图。无数光点在其中流动,每个光点里都闪烁着我们一家人的记忆片段。我认出了火星基地、福利院阁楼、甚至是刚才那个正在崩塌的白色空间。
"这是......"
"记忆宇宙。"小岑乐踮脚按了下我的颈侧疤痕,眼前立刻展开全息控制面板,"爸把所有重要记忆都编码成了星辰。"
面板上跳动着无数进度条,其中一个标着"格式化抵抗程序"的已经冲到92%。小岑乐突然变回二十多岁的样子,拽着我跳向最近的一颗"星星"。
我们坠入一场冬夜记忆。六岁的我和岑乐挤在福利院窗边,玻璃上凝着冰花。现实中的我猛然想起——这不是我的记忆,而是岑乐视角的回忆。
"看好了。"记忆里的岑乐突然转向现实中的我,他的眼睛变成数据流的蓝色,"这才是真相。"
他伸手在冰花上画了个简单的笑脸。冰花突然活了过来,生长蔓延,最终在整面玻璃上组成复杂的电路图图案。窗外飘落的雪花全部悬停半空,每片雪花中心都浮现出爸的微型全息影像。
"记忆共鸣协议启动。"数百个爸同时说道。
整座福利院突然像纸模型般展开,露出地下的巨型机械结构。无数管道连接着每个孩子的床头,管道里流动着蓝色的记忆能量。其中最粗的一根直通我和岑乐的房间,管道标签上写着"双生子量子纠缠通道"。
"我们从来不是普通兄弟。"岑乐的声音在颤抖,"爸用我们的量子纠缠效应创造了第一个稳定记忆网络。"
记忆场景突然切换。十五岁那天的病房里,医生宣布死亡后,所有人都离开了。月光下,岑乐的"尸体"突然睁开眼,颈侧疤痕亮起蓝光。病床自动变形为传送舱,带着他消失在量子隧道中。
"所以你真的......"
"死了,但没完全死。"岑乐苦笑着拉开衣领,露出发光的条形码,"□□死亡触发量子记忆上传,我一直在火星基地当活体服务器。"
全息面板突然弹出红色警告:「格式化完成度98%」
岑乐猛地推了我一把:"没时间了!快启动方舟!"
"怎么启动?"
"用这个。"他掏出块薄荷糖塞进我手里——正是当年他"临终"前给我的那颗,"最后的记忆密钥。"
糖块在我掌心融化,露出里面的微型芯片。当芯片接触全息面板时,整个记忆宇宙突然静止,然后开始倒流。
星辰重组,记忆碎片重新拼合。我眼睁睁看着巡逻队的清除指令被逆转,格式化进度条飞速回退。蛋糕花的花瓣重新绽放,露出外面正在复原的世界。
餐桌上,妈的红烧鱼冒着热气。小屁孩的通讯器恢复正常,正在播放《小星星》的钢琴版。球形爸的影像重新凝聚,只是这次看起来年轻了许多。
"系统重启完成。"爸微笑着看向我,"欢迎回家,船长。"
岑乐的身影却开始变淡。他低头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看来我只能存在于记忆世界了......"
"谁说的?"妈突然从厨房端出个插满蜡烛的蛋糕,"今天可是你重获新生的生日。"
蜡烛的火焰不是普通的火苗,而是一个个微缩的岑乐形象。当妈把蛋糕推到岑乐面前时,所有火焰岑乐都跳到他身上,融进他半透明的身体。
血肉重生,体温回升。当最后一个火焰岑乐融入时,他颈侧的疤痕完全消失,变成了一个发光的星形印记。
小屁孩突然指着窗外:"快看!"
夜空中,火星的位置亮得惊人。一道蓝光划过天际,最终坠落在我们家后院。我们冲出去时,正好看见一个逃生舱缓缓打开。
里面走出二十多岁的岑乐——不是光点组成的,不是记忆投影,是真真实实、有血有肉的躯体。
"火星基地的克隆体。"他活动着新手臂,朝我咧嘴一笑,"怎么样,这份生日礼物够惊喜吧?"
妈已经哭花了脸,一手搂着一个儿子。爸的影像飘在旁边,悄悄对我竖起大拇指。小屁孩则忙着用通讯器扫描岑乐的新身体:"这不符合质量守恒定律啊......"
夜风拂过后院的草坪,蛋糕花的香气混合着薄荷糖的清甜。在某个瞬间,我仿佛看见无数个平行世界的我们——穿白大褂的爸、当特工的妈、成为科学家的岑乐、以及始终穿着恐龙睡衣的我——都在星光下微笑。
而这一次,没有人需要离开,没有记忆会被清除。因为最重要的秘密从来不是量子技术,而是那些宁愿违抗整个世界也要守护的羁绊。
岑乐的新身体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我伸手触碰他的手臂,指尖传来真实的温热,却摸到皮肤下隐约流动的蓝色光点。
"别戳了,会漏电的。"他笑着躲开,从逃生舱里拽出个皱巴巴的纸袋,"给,火星土特产。"
纸袋里倒出一堆歪七扭八的饼干,每个都烤成了恐龙形状。最完整的那块雷龙饼干背上,用糖霜写着"哥是大笨蛋"。
妈突然从背后扑上来,把我们都搂进怀里。她身上还带着红烧鱼的香气,发梢间跳动着细小的静电火花。我这才发现她的眼睛变成了和岑乐一样的量子态虹膜,在暗处泛着星云般的微光。
"其实......"妈的声音突然变成双重音轨,混着年轻时当特工的冷冽音色,"当年是我黑进实验室,修改了乐乐的死亡数据。"
球形爸的影像闪烁了几下:"我就说那天的防火墙怎么突然......"
后院草坪突然下陷,露出隐藏的金属平台。小屁孩惊叫着掉下去之前,死死抱住了我的恐龙睡衣尾巴。我们像坐滑梯般坠入地下空间,落在一堆软垫上。
眼前的景象让我呼吸停滞——
数百个培养舱整齐排列,每个舱体里都沉睡着不同年龄的岑乐。从婴儿到少年,甚至还有几个白发苍苍的老年版。所有舱体通过发光导管连接至中央控制台,台面上悬浮着我们家的小型全息模型。
"记忆备份体。"真正的岑乐从逃生舱跟下来,随手敲了敲最近的培养舱,"爸做了137个我的克隆体,用来稳定量子记忆网络。"
妈走到控制台前,按下某个按钮。全息模型立刻展开成太阳系,其中火星与地球之间连着密密麻麻的蓝色光路。
"记忆高速公路。"她轻触光路,我们眼前立刻浮现出火星基地的实时画面——几十个穿太空服的孩子正在穹顶下追逐嬉戏,其中几个抬头看向我们,露出和岑乐一模一样的笑容。
小屁孩突然尖叫着指向角落的培养舱。那个舱体里沉睡的赫然是他自己,只是看起来年长几岁。标签上写着"第11号通讯器适配体"。
"所以我是......"
"最早成功的记忆中转站。"岑乐揉了揉他的爆炸头,"只不过你的基因更接近鸟类,总想往高处飞。"
球形爸的影像突然分裂成十几个分身,每个都开始同时解说不同内容:
"记忆网络的本质是量子纠缠......"
"薄荷糖里藏着神经元激活剂......"
"恐龙睡衣其实是生物电极......"
妈抄起控制台上的扳手砸向主投影:"说人话!"
所有分身立刻合并,爸咳嗽两声:"简单说,我们全家现在是个行走的量子记忆网络。安安是载体,乐乐是处理器,妈妈是防火墙,至于这位小朋友——"他指了指呆滞的小屁孩,"是移动WiFi。"
后院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我们冲回地面时,看见夜空被巡逻队的银色舰队遮蔽。最大那艘母舰的底部正在凝聚刺眼的白光。
"认知清除炮。"岑乐啧了一声,"他们打算把整片区域格式化成白痴。"
妈不知从哪摸出她那口变形严重的红烧鱼锅:"我早说过该在菜里下毒的。"
就在白光即将发射的刹那,整个夜空突然变成老式电视的雪花屏。舰队影像扭曲模糊,取而代之的是无数个穿恐龙睡衣的我——从三岁到三十岁——占据了整片天空。
"记忆反制程序启动。"所有恐龙睡衣的我齐声说。
白光调转方向击中了母舰。没有爆炸,只有漫天飘落的纸飞机,每架飞机上都画着歪歪扭扭的恐龙。
岑乐笑得直不起腰:"哥,你小时候的涂鸦成精了!"
舰队慌乱撤退时,最后一架纸飞机慢悠悠飘到我们面前。展开后是张泛黄的家庭合影,背面写着:
"记忆即存在。存在即永恒。——给所有记得星星的人"
妈把照片塞进围裙口袋,突然转身揪住我和岑乐的耳朵:"现在!立刻!马上!回去把蛋糕吃完!"
我们龇牙咧嘴地被拖回餐厅。窗外的月亮不知何时变成了薄荷糖的形状,星光透过糖纸在桌布上投下七彩光斑。小屁孩已经自觉坐在儿童椅上,正用改造过的通讯器给蛋糕扫描:"检测到过量快乐因子......建议立即食用。"
球形爸的影像飘在蛋糕上方,轻轻哼起变调的生日歌。岑乐的新身体在烛光下显得格外真实,他偷偷把奶油抹到我恐龙睡衣的尾巴上时,我清楚感受到了他指尖的温度。
当第一口蛋糕融化在舌尖时,无数记忆同时涌现——福利院窗边的冰花、火星基地的蓝火、妈藏在红烧鱼里的密码、还有那些散落在万千时空里的我们自己。
但这一次,所有记忆都有了归处。
恐龙睡衣的尾巴悄悄缠住岑乐的脚踝,像过去无数个夜晚那样。妈举着锅铲敲了敲我的碗边,就像敲响记忆宇宙里最温暖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