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患者的亲属关系》狐椒叽叽咕咕

30、可惜，是十年前

　　我低头看着岑乐的手，突然发现自己的皮肤下泛着淡淡的蓝光。抬起手腕，血管里流淌的仿佛不是血液，而是细密的星河。

　　"这到底......"

　　"记忆实体化。"妈用锅铲敲了敲身旁突然出现的冰箱门，那上面贴满了我们小时候的涂鸦便签，"你爸当年研究的终极课题——把量子记忆转化为稳定物质。"

　　冰箱门打开，里面不是食物，而是一个微缩的太阳系。地球模型上插着面小旗子，写着"家"。

　　岑乐突然拽着我往冰箱里跳："来，带你看个好东西！"

　　失重感只持续了半秒。我们落在一条铺满银杏叶的小路上，两侧是不断变换的风景——小时候的幼儿园、第一次野营的森林、爸常带我们去的天文台...

　　"记忆走廊。"岑乐弯腰捡起一片叶子，叶脉立刻亮起蓝色的纹路，"每个碎片都链接着重要时刻。"

　　小屁孩的声音从天上传来："你们倒是等等我啊！"只见他骑着钢笔俯冲下来，火星沙在他身后拖出一条彩虹般的轨迹。

　　远处传来炒菜的声响。我们循着香味跑到尽头，看见妈正在老家的厨房里做饭，球形爸的影像在一旁调试收音机。餐桌上摆着四副碗筷，其中一副飘着淡淡的蓝光。

　　"那是......"

　　"留给巡逻队那帮家伙的。"岑乐狡黠地眨眨眼，"妈在红烧鱼里加了点'料'——足够让他们忘记最近三天的任务。"

　　我摸向颈侧的疤痕，发现它变成了一个发光的接口。岑乐的脖子上也有同样的印记，此刻正微微闪烁。

　　"记忆传输端口。"爸的影像飘过来，"现在你们既是载体，也是终端。"

　　妈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开饭前先说好，谁再把记忆碎片掉进汤里，就负责修好洗碗机。"

　　"上次明明是岑乐！"我下意识反驳，说完才愣住——这是十年前饭桌上经常发生的对话。

　　岑乐大笑着勾住我的脖子，他的体温透过恐龙睡衣传来。小屁孩已经自觉坐上那把会升高的儿童椅，正用通讯器给每道菜扫描："检测到未知成分...算了，反正毒不死人。"

　　收音机突然播放起《小星星》，爸年轻时的声音混在里面轻轻哼唱。我望向窗外，发现银杏树梢挂着一轮蓝色的月亮，上面隐约可见爸当年出事的那艘飞船轮廓。

　　"记忆世界的月亮每天都会变。"岑乐往我碗里夹了块鱼，"明天可能会变成你高中教学楼的形状。"

　　妈敲了敲桌子："吃饭别说话！"却自己忍不住补充道："除非是要夸妈妈做的菜好吃。"

　　我们同时笑起来，笑声震落了窗台上的银杏叶。树叶飘落的轨迹里，我看见无数个平行时空中的我们——有的在火星基地吃蛋糕，有的在福利院阁楼看星星，有的正从微波炉里抢救烤焦的记忆载体......

　　但在这个由记忆编织的世界里，我们终于可以围坐在同一张桌子前，吃一顿不会被警报打断的晚饭。恐龙睡衣的尾巴悄悄缠上椅腿，像锚点固定着这个来之不易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