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患者的亲属关系》狐椒叽叽咕咕

29、你是我的谁

　　收音机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杂音，我下意识捂住耳朵。杂音中隐约夹杂着一段熟悉的旋律——是爸每次出差前都会哼的《小星星》变奏曲。
　　小屁孩突然指着收音机的调频旋钮："它在自己转！"
　　旋钮正以不可能的精度自动旋转，最后停在一个不存在的频率上——101.7MHz。杂音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低沉的男声：
　　"记忆重构协议启动，密钥确认：CL-0428。"
　　我浑身一震。0428——是岑乐第一次叫我"哥哥"的日子。
　　阁楼的地板突然亮起幽蓝的网格线，老旧的木地板上浮现出复杂的电路纹路。小屁孩吓得跳起来，通讯器"啪嗒"掉在地上，投影出一个全息键盘。
　　"请输入生物密钥。"收音机里的男声说。
　　我鬼使神差地摘下脖子上的吊坠——那是爸留下的最后一件东西，一个看似普通的金属片。当吊坠接触地板上的电路时，整个阁楼突然像积木一样开始重组。
　　墙壁向四周平移，天花板升高，露出隐藏的夹层。一个巨大的球形装置缓缓降下，表面流动着和岑乐光点身体相同质地的微光。
　　"欢迎回家，岑安。"球形装置发出爸的声音，"这里是‘方舟’核心。"
　　小屁孩的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你们家阁楼藏着个量子计算机？！"
　　球形装置表面浮现出爸的容貌，比记忆中苍老许多："不是计算机，是记忆方舟。我把所有重要记忆都保存在这里，包括..."他的影像突然扭曲了一下，"...包括我自己。"
　　地板突然震动起来，楼下传来妈的大喊："安安！他们找到暗门了！"
　　球形爸的影像快速说道："听着，巡逻队的目标是清除所有非官方的记忆载体。你必须启动方舟的转移程序，但需要两个记忆共鸣体同时认证。"
　　我猛地反应过来："需要我和岑乐？但他现在..."
　　"不，需要你和另一个你。"球形爸的影像指向我的恐龙睡衣，"你弟弟很聪明，他把自己的记忆编码在了这件睡衣的纤维里。"
　　我低头看着睡衣上正在发光的恐龙图案，突然明白为什么妈坚持要我每天穿着它。那些看似随机的污渍和磨损，全是记忆数据的载体。
　　楼下传来金属撞击声，球形爸的影像开始闪烁："快！把手放在球体上！"
　　我一手按在发光的球面，一手抓住睡衣的尾巴。刹那间，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
　　六岁的我和岑乐在阁楼搭积木，十岁的我们偷偷改装收音机，十五岁那年我们发现了爸的研究笔记...每一个记忆片段里，都藏着被刻意掩盖的真相。
　　球形装置发出耀眼的光芒，整个阁楼开始分解成数据流。在完全消失前的最后一刻，我看见两个穿银色制服的人破门而入，而妈举着她那著名的红烧鱼锅，狠狠砸向了其中一人的脑袋。
　　世界归于纯白。
　　再次睁开眼睛时，我站在一片星空下。不，不是星空——是无数悬浮的记忆光点组成的海洋。岑乐完整的身影站在我面前，不再是光点构成，而是实实在在的□□。
　　"欢迎来到记忆的缝隙。"他笑着说，"爸最后的避难所。"
　　小屁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所以...我们现在是一堆数据？"
　　"不。"一个熟悉的声音回答。我转身看见妈好端端地站在那里，手里还拿着那个砸变形的锅，"我们是记忆的守望者。"
　　球形爸的影像浮现在我们中间："从今天开始，我们要重建一个真正的家。不在火星，不在过去，而在——"
　　"——在所有记得我们的人心里。"岑乐接话道，伸手按在了我的肩膀上。
　　触感温暖而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