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患者的亲属关系》狐椒叽叽咕咕

23、这里永远都有你的位置

　　我轻轻拧开玻璃瓶的盖子，一股淡淡的铁锈味混合着草莓香飘散出来。火星沙在瓶底微微发光，像是藏着整个银河。

　　"喂！别开啊！"小屁孩在窗外急得跳脚，手里的"星际通讯器"天线都歪了，"197号说这瓶沙子只能在满月时——"

　　话音未落，一粒火星沙突然飘了出来，在月光下划出一道莹蓝色的轨迹。它缓缓落在书桌的相框上——那是岑乐十岁生日时拍的，我们俩在游乐园的鬼屋前龇牙咧嘴地做鬼脸。

　　沙粒触到照片的瞬间，相纸上的岑乐突然眨了眨眼。

　　"哥，"照片里的他咧嘴一笑，恐龙睡衣的尾巴在相框里晃来晃去，"你看我长高没？"

　　我手里的玻璃瓶差点摔在地上。母亲倒吸一口气，紧紧抓住了我的手臂。相片里的岑乐居然转过身，指着背景里模糊的旋转木马："记得吗？你当时非要坐那个粉色的，结果卡在半空中——"

　　"是你说要坐的！"我下意识反驳，声音抖得不像话，"还害得我们被挂在上面二十分钟！"

　　照片里的岑乐哈哈大笑，那没心没肺的笑声和记忆中一模一样。他正要再说什么，突然扭头看向远处："糟了，197号在喊我！温室又漏水了！"

　　他的影像开始模糊，最后时刻突然扑到相框前，恐龙睡衣的兜帽都歪了："哥！下个月火星冲日，记得用微波炉——"

　　影像消失了。相片恢复原样，只是角落里多了一粒闪着蓝光的火星沙。

　　小屁孩不知什么时候爬进了窗户，手里的"通讯器"冒着烟。"完蛋，"他哭丧着脸，"197号非杀了我不可..."

　　母亲突然笑出声来。她拿起桌上那杯已经凉了的牛奶，轻轻晃了晃。杯底的砂糖星星早已融化，但在杯壁上留下了一行荧光字迹："牛奶要趁热喝——L"。

　　夜风吹动窗帘，钢笔自己滚到了日历旁边。下个月15号那天，被画了个大大的红圈——火星冲日。小屁孩突然凑过来，神秘兮兮地从裤兜里掏出一把钥匙："197号让我给你的。"

　　钥匙柄上刻着"微波炉特供"。

　　我望向窗外的夜空，火星正明亮地闪耀着。玻璃瓶里的沙粒不知何时又组成了新图案：一个穿着恐龙睡衣的小人，正在火星表面种花。旁边歪歪扭扭地写着：

　　"哥，我的花园永远给你留了个位置。"
　　我攥着那把钥匙，金属的凉意透过掌心传来。小屁孩凑过来，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197号说，得等到火星冲日那天午夜才能用。"

　　母亲轻轻叹了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相框边缘。月光下，我看见她眼角闪着细碎的光。

　　"妈..."我嗓子发紧，"你早就知道？"

　　她没回答，只是转身从抽屉里取出个褪色的笔记本。翻开第一页，是岑乐歪歪扭扭的笔迹：《火星种花指南》。下面密密麻麻记满了配方：

　　"用哥的钢笔水浇灌长得最快"
　　"要放三颗草莓味糖果当肥料"
　　"每天说一句'岑宁是大笨蛋'有助于开花"

　　最后一页夹着张皱巴巴的纸条："妈，我把花园的备用钥匙藏在微波炉后面了。——永远爱你的乐乐"

　　钢笔突然从桌上跳起来，在纸条旁边唰唰写下："现在改藏在烤箱计时器里了！"

　　夜风突然变大，吹开了岑乐的衣柜。那件恐龙睡衣还挂在最显眼的位置，口袋里露出半截游戏币。我走过去，摸到口袋里还有东西——是一包没拆封的草莓味跳跳糖，包装上贴着小纸条："给哥的生日储备粮"。

　　小屁孩突然"啊"了一声，从裤兜里掏出个正在震动的可乐瓶盖："197号的紧急通讯！"

　　瓶盖上的拉环自动弹开，传出个小姑娘带着哭腔的声音："乐乐哥又把温室搞炸了！他说要用微波炉修...等等！那个不能放进去——"

　　通讯戛然而止。小屁孩脸色煞白："完了完了，我的金鱼还在那边..."

　　母亲突然笑出了眼泪。她擦着眼角走向厨房，不一会儿传来微波炉启动的"叮"声。我们跟过去时，看见她正从微波炉里取出一块形状古怪的蛋糕，奶油上用草莓酱写着："哥，生日快乐，虽然早了半个月"。

　　"这孩子..."母亲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连烤箱都要远程控制。"

　　我咬了口蛋糕，熟悉的草莓味在舌尖炸开。突然尝到什么硬物，吐出来一看——是把微型钥匙，上面刻着"火星花园正门"。

　　窗外，火星的光芒越来越亮。钢笔在厨房的黑板上自己画起了倒计时：距离火星冲日还有23天7小时42分。

　　小屁孩突然举起可乐瓶，里面的最后一点液体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197号说...这是给你的生日贺礼..."

　　我接过瓶子，底部沉淀着一粒特别大的火星沙。对着灯光看去，沙粒中心竟然封着一朵微小的花——正是我当年给他批改的59分考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