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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2:毛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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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升机的螺旋桨呼呼地转着,绕着二区最高的建筑不断调整飞行方向,最后堪堪停驻在二区管理处的楼顶上空。
二区已经沦陷了,之前那个敲开余恕房门的军官快步走向前方,拿着喇叭告诉众人,基地管理处是当下最安全的地方,入侵管理处的异化者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他们将在这栋楼的楼顶安排直升机降落,把剩余的幸存者带离。
大概是因为血统,少将生得人高马大,五官像是能工巧匠雕刻出来的,一双眼睛往下看人时总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左眼是充满神秘色彩的浅绿,右眼却是阴沉沉的黑。
怪好看,也怪瘆人的。
“老人,妇女,少年儿童优先排队,”少将说着,目光落在队伍的某个地方,“穿白衣服的那个人,排第一个。”
余恕左看右看。
这里穿白衣服的好像只有自己。
“别看了,就是你。”
余恕愣了愣,他上前,说:“可我不是少年儿童,更不是老人和妇女。”
少将看他一眼:“你多大了?”
“二十了。”
“哦,”少将说,“我以为你最多不过十五岁。”
余恕:“?”
少将:“你回去吧,其他人上来。”
余恕顶着一群人调侃的目光硬着头皮下去了。
片刻后他才反应过来。
靠?变着花样说我矮?
余恕生气地看着前面不远处正在维持秩序的管理处教官,气得牙痒痒。
待队伍排好,那少将开始从队头到队尾清点人数。
经过余恕的时候,余恕叫住了他。
“教官,您贵姓?”
那人并不屑理睬他。
“跟着管理处走,我们会尽全力保障幸存者的人身安全,”军官语气平静,道,“你不需要认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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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顶楼,余恕百无聊赖地观察着四周,二区的一切似乎都能被人尽收眼底。
就在今天之前,它还尚且是个足以供人躲过灾难的世外桃花源,军部总庭下放的一批军官管理着人类的日常生活,而人类只需要严格控制自己出区的频率,避免感染上什么乱七八糟的病毒,便可在此偷得半生安宁。
但桃花源终归只是人类的理想产物。
外界爆发的丧尸变种病毒很快被带入二区基地,据说病毒过来的原因可能是一个偷偷离开基地的平民被感染后又悄悄地回来了,饶是军官们想尽一切办法,也无法阻止病毒的传播,似乎只是朝夕之间,眼睛一睁一闭,二区基地便已然面目全非。
顶楼的护栏断裂了一半,二区管理处的白底旗上印着绿色曼陀罗花,此时正皱巴巴地躺在满是干涸血迹的地面上;象征着军方的和平徽章也已经裂成了两半,一半堪堪挂在断裂的护栏外侧,另一半则在暴乱中失去了踪迹。
“女士及少年儿童优先登机,”那批军官挨个儿站在直升机入口的两侧,“请保持秩序。”
脚下的地面是为数不多的净土了,却依旧泛着被血洗过后的淡红。
从这栋名为二区管理处的高楼顶层向下俯瞰,映入眼帘的只是满地未来得及清扫的尸骸鲜血,仅此而已。
眼神儿好的话,也许能看见那么一个或两个全副武装的人类志愿者将惨败的尸体拖进焚烧池。
余恕这么想着,一个人乖乖缀在队伍后面。
他有多久没有从房间里出来过了?
一年半,或者两年多。
他就这么想着,低着头,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地面上干涸凝固的血迹——也许,管理处的人从变种病毒爆发的那一刻起便从未停止过战斗,所以顶楼才会这么惨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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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干什么,凭什么我不能上!”
前方突然起了一丝骚动,粗犷的嗓音在冰冷的空气中忽然炸开。
“你凭什么上?说好了女士优先,怎么,你一大男人稍微等等不行吗,”一个尖锐的女音响起,“哎,都来评评理啊?”
穿着高领毛衣的女人身体似乎有些虚弱,双唇泛白,脸色也白得难看,甚至隐隐发青。她怀里还抱着个三四岁大的孩子,孩子被黑布巾包裹得严严实实,此时正安然熟睡,小脸红扑扑地露在外面,暴露在空气中。
她同一个男人争执了起来,直升机两侧的军官们警告了他们,然后伸手将他们分开。
余恕站在队伍的后头,微微眯了眯眼。
现在正值十月,不冷,那女人为什么穿着高领毛衣?
不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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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看什么?”一个低沉的嗓音兀地在余恕头顶响起。
这声音带着一丝熟悉的压迫感,不久前似乎刚听过。
余恕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过身,果然看见身后正站着一个高大劲拔的男人。
尽管余恕已经慢慢适应了站在外界的感觉,但如此突然地同一个见面不超过两次的男人对视,他还是觉得局促,甚至是浑身都不自在。
他不想和人类接触,他对军官的印象极差,在他眼里,军部的人都是残忍的怪胎。
“你在看什么?”军官微微侧过脸,浅绿色左眼正对着余恕,眯了眯,好像看不清似的,“回答我,不要违抗命令。”
“教官,”余恕咬了咬牙,低垂着眼眸,“我在看他们耍猴。”
“哦。”
军官微一点头,走到一边去,不再说话了。
好像前方的巨大动静与他无关似的。
余恕愣了愣,显然没想到这位军官会这么冷漠。
“教官,”余恕瞥了一眼前方的人群,而后对着那挺拔的墨绿色制服背影开口,“您为什么不去前面维持秩序。”
穿着墨绿色制服的军官侧过身,浅绿色的眸子闪了一下,依旧用侧脸对着余恕,尽管这个姿势让他显得有点别扭:“不用,管理处的其他人能搞定。”
余恕无声地“哦”,然后狠狠背过身。
冷血动物,余恕死死咬着后槽牙,军部的人都是冷血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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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的骚乱没有停止。
军官在余恕看不见的地方皱了下眉。
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管理处的那帮下属再怎么饭桶,也绝对不会让这种程度的群众闹事持续这么久——那是管理处的职责所在,维持秩序、保障公共安全是他们的职责之一。
管理处不会收留渎职的饭桶。
于是他将手放在腰间的枪套上,向前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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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的闹事者是个力大如牛的中年男人,此时正被两名军官按倒在地上,嘴里骂骂咧咧地吐着各类不雅词汇。
“妈的,病毒都蔓延到身边来了,还等什么,我要活着,我要活着!放开我,别挨老子!你们每天都近距离接触变异丧尸,谁知道你们这些穿制服的有没有被感染,”中年男人半边脸贴在地上,双手被反剪在背后,骂得越发难听,“你们,你们滥用职权,我......我要向总庭举报你们!举报!”
“先生,您已经严重违反基地秩序,”颜越钳制着他的手,皱了皱眉,但并不因中年男人的言语侮辱而生气,“按照以往规则,您将被拘押三十日,但由于本次情况紧急,管理处必须在时效内带领所有幸存人员撤离,所以请您不要不识抬举,立马返回原处排队上机。”
中年男人脖颈向后仰起,目眦欲裂地啐了一口:“排队?排什么队?病毒都蔓延到身边来了,你告诉我讲秩序?我要是死了,你负责吗!”
原本排列得整齐的队伍现在已乱成了一锅粥。
胆子大一些的、想要看热闹的,全数往前方涌去,仿佛他们已经半辈子没有见过这般的热闹了,往日在基地生活,一切都规划得清楚明白,倒是鲜少有人跳出来公然挑衅管理处权威。
胆子小孩子们的已经退后到一边寻找家属庇护,而生怕误了上机时间的大部分人嘴里正数落着那男人的莽撞和粗鄙,怪他耽误了所有人的时间。
余恕不喜爱人群,但对此也颇为好奇。
故而他选了个相对偏僻的角落,安静地挪到一边,静静地注视着这场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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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军官们不冷不热的态度让男人有些挫败,于是那男人消停了一会儿,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被军官保护起来的女人。那女人手里还抱着个半大孩子,眼泪一直不停地流,有一名军官正在安慰她。
中年男人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眼珠子悠然变大,不知打哪儿来的力气,突然爆发起来,怪叫着挣脱两名军官,嘴里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双目冒着通红的血丝。
“有感染者,有,有感染者!”男人怪叫着退后,肥肉堆积的脸上闪过一阵后怕,伸出一只手颤抖地指着那女人,“她是丧尸!是丧尸!啊——”
他说那与他产生争执的女人是丧尸。
几乎是他怪叫着说有丧尸的一瞬间,人群安静了片刻。
而后彻底炸开了锅。
丧尸是一个足以令特定环境下的一个人心智崩溃的名词。
“不,我不要死——”
“妈妈,我好怕......”
“救命啊,救救我们,教官,救救我们,求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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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漠的有着绿色眼睛的少将——准确来说,应该是异瞳,朝人群比了个象征着安静的手势,紧接着侧过脸,用他那双独特的浅绿色瞳孔扫视一圈,而后快速拔出手枪,对着人群中的某处便是一个点射!
“砰——”
血腥味缓缓弥漫开来。
先前那挑事儿的中年油腻男瞪大着双眼,嘴巴大张着,双目快要瞪出眼眶,痛苦地叫着,一头栽倒在地上。
他的额头被子弹戳了个大窟窿,此时正源源不断地往外冒着殷红。
人群为躲避他的血而不断退后,几乎是立刻便安静下来,紧接着便有人反应过来,跌坐在地,惊慌失措地大喊,甚至连声音都带上了哭腔:“血,血液会吸引丧尸!我们,我们是不是,我们活不成了......”
绿眼军官微眯着左眼,而后将枪口缓缓对准了那名说话者,面无表情道:“造谣生事、有意煽动恐怖情绪者,管理处有权对你执行枪决。”
那人抖了一下,打了个冷颤,哇一声哭了出来。
绿眼军官并不理会他,只是掏出上衣内侧口袋里的丝绸,轻轻擦拭发烫的枪管,而后从容地将枪收回了腰间的枪套。
“你!你为什么杀他!”那中年男人的同伴怒气冲冲地上前,揪住绿眼军官的衣领,大声质问,“他是人,不是什么丧尸,管理处有什么权力剥夺他的生命权!口口声声说会保障幸存者安全,你们就是,就是这样保障的吗!随随便便就能杀人,那就干脆把我们全杀光好了!然后你们自己去避难所!”
绿眼军官眉头皱了皱,而后拿开那只揪住自己衣领的手:“他不是人。”
“什么?你什么意思!”
“自己看。”
少将把地上的尸体翻了一个面,隔着特制的黑皮手套,抬起中年油腻男的一条胳膊,将人的袖子撸下来:“他胳膊上有伤口,已经开始异变了。”
那条胳膊上的血肉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咬过,伤口暴露在空气中,散发出一股恶臭,化了脓,发了黑。
而后他站起身,弹了弹身上的灰尘,肩章上的军衔微微闪烁着光:“管理处从不滥杀无辜。”
那中年油腻男的同伴瞬间偃旗息鼓了,许是害怕自己也像同伴一样染上变种病毒,又怕得罪了管理处的人,嚣张气焰灭下去一半,愤愤不平地转身回到了人群里,低声同身边人一起骂骂咧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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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官,”颜越迎上去,“要不要安排医护对所有人再进行一次筛查?”
“立刻去做。”少将说。
余恕站在隐蔽的角落里,目光轻轻落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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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越办事效率奇高,很快便协同几位医护给所有人编了号,女士及少年儿童排在筛查顺序的第一位,而后便是老人,再而后便是青壮年。
余恕拿到了最后一个编号,站在筛查队伍的最末尾,看着前方医护人员忙碌的身影。
这样的筛查以前每隔十五天就会有一次,不过那个时候二区还没有沦陷,感染者几乎是个位数,所以医护人员会操控无人机给每户人送去自测筛查用品和吃食。筛查结果会直接联网发送到基地管理处,非常方便。
然而现在,他们开始用上了最原始的检测方式。
人工检测。
医护人员掰开每个人的嘴查看有无感染症状,然后采样收集,用一种特殊的浸泡液进行反应。
少将独自走到一边,再次向地上那挺尸的中年油腻男俯下身。
依旧是用那只浅绿色的眸子端详着。
他与某道特殊的视线对视,随即一抹惊诧从他那只绿色的眼睛里转瞬而过,他仿佛看见了什么,动作微微顿住。
......
一双灰白而泛着赤红血丝的眼睛。
穿着高领毛衣的女人没有过去排队,而是站在直升机的机门边,一滩干涸血泊的中间,抱着个黑布巾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孩子。她冲少将一歪脑袋,将那颗脑袋歪斜了九十度,而后机械地嘿嘿直笑。
她的嘴里嘀嘀咕咕着什么,整张脸变得乌青发黑。
那是一张是活死人的面孔,并有了朝人类发起袭击的趋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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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将刚从枪套里拔出手枪,正对着女人额心。
她手里抱着的那个用黑布巾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孩子却突然醒了过来,或许是饿了,或许是渴了,又或许是想上厕所了,那孩子睁着眼好奇地望着自己的妈妈,而后嚎啕大哭起来:“妈妈——”
少将轻轻闭上浅绿色的左眼,扣着扳机的手指突然僵住了似的。
他扣不下扳机了。
但那丧尸母亲还在嘿嘿笑着,嘴角流出暗得发黑的血液。
“算了。”拥有浅绿色瞳孔的少将重新给枪上了保险,插回枪套,径自走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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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只手盖住孩子的眼睛,另一只手残忍地掐住丧尸缠满绷带的脖子。
“对不起。”少将说。
但是如果他不这么做的话,这里的一千多名幸存人员,将会面临最残酷的考验。
没有什么事情会比直升机上混进一只丧尸更可怕了。
丧尸的喉间发出痛苦的咯咯声,而后彻底失去了生命力。
少将翻开女人的高领毛衣,一圈圈解开她脖子处的绷带,一股奇异的腐臭迸射开来,化脓流血的伤口大剌剌地暴露在空气中。
孩子哭得更大声了,少将闭了闭眼,他能想象出女人受伤之后的情景——昨夜,携带有变种病毒的丧尸大规模入侵二区基地,引发群众恐慌和暴乱,管理处调集区内武装力量对丧尸潮进行火攻,年轻的母亲在逃窜中失去了同家人的联系,无意中被丧尸啃咬。
但是孩子不能没有母亲。
她也许只想在自己神智清醒的时候,带着孩子逃出这片沦陷了的土地。
她没有想到变种病毒的潜伏周期如此之短,但她还有一个孩子,孩子不能没有母亲。
所以她渴望引起管理处的注意,同人发生了争执。
她希望管理处注意到她和她的孩子,所以她在军官们处理那个中年油腻男的时候,站在了直升机门的旁边,就这么,一直盯着军官的背影。
......
少将把已经异化成丧尸的女人温和地摆在地上放平,而后从她僵硬的手里抱出了孩子。
孩子离开母亲怀抱的一瞬间,哭声更大了,在少将臂弯里剧烈地挣扎,又哭又闹地找妈妈。
少将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扯开黑布巾,确认那孩子是个正常人,身上没有伤口,这才放了放心。
那是个扎着小揪揪的女孩儿,哭起来声音又尖又亮。
“闭嘴,”少将生疏地抱着孩子,最后眉头一皱,薅着孩子的两腰,将人举起来,用浅绿色的左眼同那孩子对视,“再哭,就把你丢去喂丧尸。”
孩子一瘪嘴,越哭越伤心:“你是坏人,我要妈妈——”
少将眼睫颤了颤,一手托着那孩子屁股,一手隔着黑皮手套揉了把那孩子的头,让那孩子靠在自己肩上:“你妈妈变成超人拯救世界去了。”
“妈妈,我要妈妈,妈妈不要我了......”
少将脚步顿了顿,一抿唇,不再说话。
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自己臂弯里抱着的是个小女孩儿。如果是小男孩儿的话,他会说“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不要哭”;但那偏偏是个女孩儿,他自己也才三十岁,连恋爱都没谈过,更不知道怎样去哄一个哭泣中的小女孩儿。
军部总庭人员协调处进行岗位培训的时候可没有教给他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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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恕在偏僻的墙角旁目睹完全程,有些不太厚道地笑出声。
看起来,这位绿眼睛的少将军官,还是有那么点人情的。
余恕决定暂时收回自己刚刚送给绿眼睛少将的那句冷血动物。
周边的人都在排队,通过筛查的幸存者已经上了直升机,大家都在关心自己身边有没有人被感染,或者担心自己是不是被感染了还不知情,故而暂时还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于是余恕从角落里出来,跟在少将身侧。
他觉得少将看起来不太一样,起码跟他印象中的人类,有些不太一样的地方。
也许是那对异瞳在作怪,浅绿色的瞳孔中透着光亮,而右眼的沉黑却像一潭死水,毫无生机,整体看上去凶巴巴的,办事雷厉风行,但抱孩子的时候却束手束脚,毫无经验。
“又是你?”少将皱了皱眉,“不去做筛查,跟在我旁边干什么。”
“没干什么,”余恕小心地伸手过去,试探性地戳了戳少将臂弯处,说,“看不下去了,所以......特意来教你怎么抱孩子。”
少将停下脚步,用那只绿色的眼睛瞥了余恕一眼,冷冰冰道:“民众应与管理处教官保持距离,基地法则没教过你吗。”
“教官,”余恕听话地撤回手,后退一步,眼神从少将身上又挪回了自己的脚尖,“但是,您这样抱他,您的肩章,真的不会划伤孩子吗?”
少将愣了一下。
于是他颠了颠臂弯里哭累了正在熟睡的小鬼,换了个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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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恕悄悄地看了一眼少将。
少将的左眼充满了带有神秘色彩的浅绿色。
他先前没有仔细观察,觉得少将是欧洲人,现在看来,这应该是个毛子。
大多数毛子的眼睛都是绿色的,中国人的眼睛是深棕色的,美国人的眼睛蓝色居多。
余恕没忍住,不小心说漏了自己的心声:“老毛子......”
“你说什么?”少将低沉的嗓音轻轻响起。
少将会说中文,说中文的时候声音有一种莫名的独特感,说不上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至少是相对标准的,低沉沙哑的,好听的,每次少将对余恕开口说中文的时候,余恕都会起鸡皮疙瘩。
“我,我有说什么吗,”余恕记起了基地法则,下意识后退几步,“我没说什么。”
这次少将没有再跟他强调平民不能和教官有过从亲近交往的基地法则,而是自顾自地走到断裂了一半的防护栏前,一只手抱着孩子,一只手勾起白底绿色曼陀罗旗的一角:“你眼挺尖。”
“......啊?”
“我的确有一半的俄罗斯血统。”少将沉稳道。
余恕好奇:“一半?那另外一半呢?”
少将有意逗他似的,淡淡地说:“自己猜。”
“我才懒得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