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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   越葵嗤笑一声,拍了拍手,拿出怀里的木牌,将正面展示在前。

      她勾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右手扣在木牌中央,带着它划出弧线,“来,看着我。”

      “你疯了吗!”一期一振抽刀向前,锋刃却直直撞上了从侧面突来的源氏。轻微的震感传至手心,锵鸣里,他的目光掠过弯曲刀身上利落的直刃纹,对上一双金色的眼睛。

      髭切缓缓挑起一期一振的刀刃,视线却移向那位池边的姬君。

      “一期殿,暂且不要着急。”他说话的语调也是慢吞吞的,“看看会发生什么吧。”

      膝丸皱眉,隐隐回护在兄长身侧,三日月与鹤丸虽然都面色凝重,却也没有上前。

      越葵刻意拉长了动作,付丧神们随着她的手一齐从左到右地转动头颅,露出八颗牙齿,笑着沉默。

      【救命她疯了吗】
      【趁人不备整个大活】
      【干啥啊这是,完全不管刀男死活……】
      【可是还有别的办法吗,就凭这几个要把一堆被控制的付丧神打晕?】
      【那也不是直接点炸弹的理由吧】

      扫过几乎飘满质疑的弹幕,越葵不甚在意。她无法确定人造付丧神是否真的存在,但这个东西和修复池底的阵法显然有害,即使不知它们运行的关窍,事急从权,也只能一试。

      看着那些付丧神颜色各异、像涂色的顽石般暗沉凝固的瞳孔,越葵收住表情,青黑的雾气在指尖盈涌,滴滴渗入木牌之中。

      一期一振收转本体,却未归鞘,幽幽地盯着一号。

      他耳边响起仿佛蛇群吐信的嘶声,那块木牌抖动着,表面浮起许多鲜亮的气泡,滴滴银色液体顺着纹理落到地上,呲啦着烧出黑色的洞,洞的边缘不断扭曲蜷缩,在腐蚀间扩大。

      一道贝母色的银练陡然刺破水面,朝木牌钻来,越葵始终防备着修复池,见其异动,蛰伏许久的灵力锁链终于抬起头,围堵勒杀着来自不知名阵法的变故。

      “把它放到修复池里去!”

      药研藤四郎整个脑袋都埋在了握着本体的手臂上,鹤丸国永在一旁守着,时不时瞟一眼拿着木牌的女人,又看向同时挤在窗口、额侧青筋凸起、咬牙切齿的同伴。

      他们伸手抓挠,带得骨节咔咔响,也带得鹤丸脖颈上的金链一晃一晃。

      “把它放到修复池里去!”

      加州清光捂着头,眼睛睁得极大,瞳孔快缩成两个小点,拖行着步伐向前,左右摇摆,肩膀时高时低。

      “把它放到修复池里去!”

      秋田藤四郎被一期一振压在怀中,他比兄长要矮,也无法挣开兄长的手臂,但依旧扑腾着,像要干涸而死的鱼。

      “把它放到修复池里去!”

      如同整面墙的木偶垮塌,三日月宗近被裹挟其中,岿然不动,熟悉的脸流淌在身侧,他们不尖叫,只一次又一次诵经般喃喃自语。

      天下五剑之一的目光经过这些刀剑,锚定于最中央的存在。

      “不。”那个女人又笑起来,她的眼里飘荡着黑色的云雨,咧开嘴,虎牙很尖锐,整只右手都被青黑色包裹。

      她像天逆每姬一样宣告:“我拒绝。”

      大和守安定就快要抓住一袭衣摆,越葵却加大了灵力的输出。木牌一直灼烧着她的手,锁链纵然阻断了那道银白光芒,这东西本身却蕴含不少力量。

      连续的噼啪声炸开,那块木板已不冒气泡,反而开始龟裂,一瞬间便缝隙遍布,里头泛着金属质感的污浊光芒。

      大和守安定拽上越葵的袖子,她几不可见地闪了闪,手里的木牌就化为飞灰。

      烟尘卷在流光之中,修复池里钻出的银练越来越多,那道流光却逐渐变成缤纷的斑点,如迷路的精灵,游回不同付丧神体内。

      髭切盯得紧,就看见一丝虚影般的细线黏上一号的手指,转眼便已融入。

      僵硬的刀剑停下,越葵稍稍低头,大和守安定的瞳孔颤抖,像鸟雀振羽,啄开旧壳,扑簌簌地甩掉一层灰,渐渐亮起来。

      【?一号知道这东西的来历?】
      【现在看来是这样了,但是毫无预兆整个大活真的很吓人】
      【能说吗她笑得像个反派】
      【一号好像没有长嘴但是她救刀的部分完全弥补了】
      【哈哈,真是酣畅淋漓的救援啊】
      【所以这东西是什么】
      【看一号的解释吧,估计是和人造实验相关】

      越葵揉着自己的右手,她其实没完全弄清作用,目前只能确定修复池底下的阵法抽取了付丧神的某种力量,使他们丧失本性,木牌则是承载物。

      山姥切国广的本丸没有这种东西,也许是神代某种不为人知的高端实验。

      秋田藤四郎打了个哈欠,在一期一振怀里扭了扭。“一期哥……请把我放下来吧,诶,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一期一振没说话,顺从地放下他,但把箍着他的手臂移到他肩膀,很轻地揉他的头发。

      “加州清光!”大和守安定迅速转身,羽织和围巾刮过越葵的身子,带起一股风。他跑到朋友面前,揪着他的手臂上下打量,“你……”

      越葵双手环胸,看向拦住一期一振的髭切,微笑,“真热闹啊。”

      髭切并不答话,瞧了瞧周围才感叹:“审神者回来要怎么办?”

      算是久违的同袍们正急着确认家人朋友的状态,与他有共识的姬君正独立在人群之外,看似兴味盎然,笑意却远不达眼底。

      问起审神者,她歪了歪脑袋,故作惊讶地笑,“我以为髭切殿会考虑几乎自由的事呢。”

      髭切脸上也出现他常有的表情,走到一号身前,与她面对面,轻声否认,“没有这种东西,姬君。”

      越葵又笑一声,提起刀,后退几步,敲击书柜。

      她不管这些付丧神是否对她有印象,见他们都投来注意力,就开口道:“叙旧的话留到部屋再说吧。现在,大家可以回去了。”

      压切长谷部率先出门。

      加州清光与大和守安定对视一眼,克制住满腹疑惑,紧跟在长谷部身后离开。

      其余付丧神也疏疏落落地走远,石切丸在经过站立不动的三日月时点了点头。一期一振却问起,“三日月殿不走么?”

      身穿绀色狩衣的付丧神在石切丸出去后拉住大门,站在离一号最远的地方,伸出手,“秋田,和老爷爷我先走吧。”

      他带走秋田藤四郎,粉发短刀关上门前脸上还是凝固不化的担忧。

      药研在刚才已恢复正常,鹤丸国永跳到了一期一振旁边。

      唯一留下的粟田口短刀合上窗扇。

      一期一振指节凸起,望着还敢迎上他视线的那个人,肌肉绷紧,将本体举过肩膀。

      鹤丸国永横刀想拦,却被髭切和膝丸双双拉住,拖着他后退。

      咔嚓脆响,越葵往左偏过头,一期一振的刀锋携着寒意劈来,深深没入木中,耳边还有嗡鸣,余光里溅出的木屑随被斩断的黑发飘荡,这时脸颊处才传来细密的刺痛。

      大概是因为愤怒且太过用力的缘故,这位付丧神完全紧绷着,即便尽力克制,呼吸仍是很重,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尤似焦糊的漆珠。

      她全然没有惧怕的情绪。

      一期一振瞧得分明,哪怕刀刃贴脸擦过,一号甚至不颤眼睫。似乎是意识到有血流下,她才慢悠悠地抬手去抹,食指到无名指都沾了红痕。

      她对他笑,然后轻佻地将那沾血的手拂过他的刀背,画下一线细长的红纹,涂上她的妆点。

      酥麻与灼痛啃咬着四肢百骸,一期一振发觉自己好像眨了眨眼睛。他听不见呼吸,却能看清这个人的脸,她眸中的笑意是吹落在瓷面的柳絮。种种情绪构成的潮汐和幽微的感激纠结,因为他的月相变化,缠绕成灵魂的震颤。

      “一期殿,当时有什么别的办法吗?”曾经和他达成合作的女人摊手,肆无忌惮地问,“打晕其他所有付丧神?你知道他们异变,怎么确定在你攻击的时候他们不会拼命反抗?就算事情按你所想的发展,我们打晕所有刀剑,可这又有什么用?”

      她用沾血的手抵上他的胸膛,然后,将他推开,扔下一句话,背身而去。

      “吉光的荣耀,你的选择又是什么?”

      鹤丸抖抖胳膊,两振源氏的刀会意放手,看见一号离开手入室,门却敞着,便也跟着出去。

      白发太刀排在最后,不看沉默的兄弟二人,极其小心地关门。

      先说话的是药研藤四郎。

      “一期哥,对不起。但我们不能离开本丸。”

      乱说过远征途中的事,尚且有主的付丧神都能被迫害。那么流浪的无主刀剑,更相当于挂在狼嘴边的肉。

      属于神代的实验体能够在不同世界中穿梭,这意味着捕猎他们的成本远比在时政眼皮底下做事要低。

      可不离开本丸,也等于自身随时处在危险之中。

      出去,是死路一条。一成不变,也是坐以待毙。

      一期一振拔出本体,猛地转身,声音艰涩,“都是我……”

      “不是你,一期哥。”药研走到垂着头的兄长身边,握住他的小臂。

      “一期哥,药研藤四郎曾是信长公的刀。”

      不仅如此,还曾被长期随身携带。

      作为兄长,作为相近的刀剑,一期一振当然知道。

      织田信长,第六天魔王,颠覆秩序,行事铁血,以冷酷果决著称。他曾经的主人丰臣秀吉,也效忠过这位大名。在那个人“天下布武”的进程中,冒着极高风险决策几乎是常态。

      一期一振紧握刀柄的手掉下,松松地垂在身侧。他如何不明白弟弟的意思。

      入目是深刻的刀痕和地上散乱的碎发,药研垂着眼帘,心知她绝不会止于成为审神者的那步。

      一期一振的视线尽头也是几缕被他断开的黑发。

      他的梦魇几乎从未停止,但比起从前几乎连贯如一生的幻景,最近他仅能窥见模糊的碎片。

      她不知缘由的死;她掐住他的颈项警告、或嘲讽;残垣断壁中,监察人员为她戴上布满禁制的镣铐,她却无所谓地冷笑;她也曾坐上时政的首席,随意把玩着云纹御守,唇中吐出一道道血腥独断的命令。

      比人类更理性,比刀剑更无情。

      他也许早已见证过她的终局。

      书柜前仿佛还残留着一片亭亭的虚像,可他眼前阴翳昏暗,只能听见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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