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艾斯特庄园》萧bang

6、第 6 章

　　敲门也没有人回答，柏沛害怕夏柯出事，敲了三下就开门进去了。卧室很安静，往里走看到了浴室门口，里面也很安静，这种安静对于柏沛来说不是什么好事，敲门没人理他就直接进去了。
　　水汽在镜面凝结成珠，顺着弧面缓缓滑落。温水漫过少年清瘦的肩胛，在锁骨处积出小小的银洼。他歪着脑袋枕在浴缸边缘，睫毛垂落的弧度像欲坠的蝶，湿润的黑发贴着苍白的额角，几缕不听话的发丝浮在水面，随着呼吸轻颤。
　　玻璃隔板上的香薰蜡烛将熄未熄，橘色光晕在水面碎成粼粼金箔，勾勒出他起伏的侧影。右手手腕自然垂在浴缸外，指尖悬在瓷砖上方，随着偶尔的梦呓无意识蜷起。左手腕和左肩膀透着不正常的红肿，泡在水里。蒸腾的热气裹着沐浴露的柑橘香，将他困在氤氲的暖雾里，仿佛连时间都被泡得绵软悠长。
　　睡着了，还好只是睡着了。
　　但是!夏柯他……真的好白啊!!!!!而且是在浴缸里泡澡的，……什么都没穿!!!!!!!!
　　柏沛把头扭了过去，心脏要超负荷了，深呼吸几口，想着泡太久不好，转回来弯下腰左右手扶着夏柯的脸。
　　被烫了一下。
　　柏沛就这样晃了晃，“夏柯，醒了，去床上。”
　　伸出手贴在夏柯额头上，发烧了，又注意到了他左手腕和左肩上的红肿。想着肯定是今天下雨降温，身上的伤不舒服，有炎症又处理得不及时。
　　拖着脚去够旁边的浴巾，和自己身上的睡衣是一个味道。
　　夏柯身上有很多痣，柏沛在夏柯上半身看到不少。脖颈右侧和右锁骨上下两颗连成一个三角形，在心脏的地方也长了一颗，胸脯正中间也有一小颗痣。
　　很性感。
　　最好心理建设后，柏沛把人从水里捞了出来，用浴巾擦干，裹起来。把夏柯的两条手臂环住自己的脖子，别别扭扭的把人抱了起来，夏柯没有意识，柏沛起身后两条手臂就垂了下来，左手臂耷拉在两人中间，夏柯的手很白，手指匀称修长，左手食指的第一个关节那里也有一颗痣。
　　将人稳稳放到床上后，套上了在床上放好的睡袍。
　　柏沛心里骂自己真是混蛋，真要被自己无语死了，拉开夏柯卧室和阳台中间的门，在外面深呼吸了几口，稳住了自己。
　　心里还惦记着床上人的烧，赶忙在手机上点药送到这里。
　　药是在二十分钟后到的，这个时候夏柯烧的越来越高，脸颊上都泛起了一层绯红。
　　柏沛从一楼拿药正好烧了一壶热水带到了夏柯卧室，冲剂在杯子里冲好，把人从床上扶起来。
　　柏沛现在脚不方便，走路很慢。过了一会又扶起人吃了几个胶囊，喂了点水。
　　柏沛还要了一盒膏药，撕开两个贴在夏柯左手腕和左肩膀上。
　　这烧来的快去得也快，半个小时烧差不多退完了。
　　柏沛坐在夏柯床边，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脑子里却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他自己心里明白，自己喜欢上夏柯了。
　　但同时又很害怕，夏柯知道了会怕他吗？夏柯知道了会再也不理他了吗？夏柯会讨厌他吗？夏柯是吗？
　　看着床上人睡熟了，烧也退了，皱着的眉头解开了。
　　就一下，他不会知道的。
　　“夏柯，我喜欢你。” 很小声。
　　倾身在夏柯嘴唇上落下了一个很轻的吻。
　　这是秘密，全世界他一个人知道就行了。
　　柏沛害怕夏柯半夜再起烧，没敢回到客房，坐在了床上，在夏柯躺的另一边，这样他低头就能看到夏柯。
　　夏柯这么好的人，喜欢上他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可是如果他不是，自己这满腔爱意这辈子都没法得到回应，甚至现在他都没勇气说出口。
　　夏柯翻了个身，侧着躺，半张脸蒙在了被子里，显得很乖。
　　两点多，柏沛发现自己坐着睡着了，就这样坐着伸了个懒腰，探身轻轻吻了一下床上人的额头，又碰了碰嘴唇，没有再起烧了。
　　柏沛想通了，暗恋本就难得到回应，自己喜欢的还是个男孩子，心里的人可能不会发现自己喜欢他，就算发现了也很难给他回应，但是什么事还是要尽力一试，
　　柏沛不怕被别人看出来自己的心思，但求世俗不要伤害夏柯。
　　柏沛不想给自己留遗憾，高三快到了，不到一年的时间，高考结束很多事情都会变，夏柯这么厉害的人根本拿不准他会不会出国，如果出国继续学习了，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了。
　　心里的毛线团被自己解开，柏沛脸上挂上了笑容，起身挪去上了个厕所。
　　夏柯房间里的浴室很弥漫着一种果香，柏沛看了一昨天人躺的浴缸，走过去弯腰把里面的水放掉，又想到了昨天那个情景，夏柯好白，全身连同小夏柯也白白净净的，不短，但和柏沛的比起来逊色。
　　出厕所轻声关上门，柏沛发现卧室有一面墙挂的都是夏柯的照片，从四岁开始弹钢琴的，在台上比赛的，拍摄的和钢琴的艺术照，在家里练琴的，在国外和教授一起弹琴的……柏沛发现，夏柯的这十几年，被钢琴填满了，他累吗，他真的喜欢钢琴吗。这些问题肯定不会有人问过他，大家都只在乎夏柯这次有没有得奖，演出顺不顺利，没人在意他手疼不疼。这些照片就像是枷锁，是囚笼。
　　是心疼，是怜惜，是爱。
　　走回床边，看到夏柯搭在身上的左手，俯身吻上了左手食指上第一个关节的那颗小痣。
　　柏沛决定要开始追夏柯了。
　　夏柯醒之前两小时，天蒙蒙亮，柏沛就回去了，他不敢躺在夏柯床上，轻声挪回客房，可算躺下了。 夏柯下楼的时候就看到柏沛在厨房，没有喊他，就靠着看了一会，柏沛端着碗转身才发现他来了。
　　“怎么不出声?”柏沛背身后站了一个人吓一跳。
　　夏柯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心里的人眼睛很好看，如果可以，柏沛想让他一直看着自己。
　　“还难受吗？你昨晚发烧了。”柏沛把碗端到桌子上。
　　夏柯抬手摸了下自己的额头，也不说难不难受，“谢谢。”
　　柏沛没再多问，转身看烤箱，“你们家这个我不会用，很久没人用吧。”
　　“我来吧，你去坐着。”说完就直接抽走柏沛手里的手套。
　　“家里很久没人做饭，这些电器可能会很难用……你做的蛋挞？”夏柯蹲下扭头看他。
　　“我看冰箱里有蛋挞皮，就做了，这个蛋挞液是我妈教我的，我第一次做，也不知道怎么样。”
　　柏沛看夏柯忙碌早饭，就帮他倒了一杯热水放在旁边。
　　夏柯站起身，用左手去拿那杯水，忘了左手打了封闭之后使不上力气，玻璃杯“啪嚓”掉在了地上，玻璃渣和水飞溅开来。
　　柏沛吓得从凳子上站起来把夏柯往自己这边拉，“你有没有事，玻璃渣有没有弄到你?”说着蹲下看夏柯的脚。
　　夏柯拽住他，“我没事，抱歉。”
　　“没事没事，你没事就是最好的，你坐着吧，我去扫地。”柏沛不正常的紧张被夏柯收在眼里，没人听见的笑了一声。
　　柏沛拿来扫帚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夏柯坐在椅子上捏着自己的左臂，一颗心又被提起来，“还疼吗，吃药吧。”
　　“不用，正常反应，没力气应该是因为发烧吧。”
　　“我给老师请假了，我们午休的时候回学校。”
　　夏柯点头。
　　二十分钟后，烤箱“叮”的响了。
　　“快快快，尝尝怎么样，小心烫。”
　　夏柯捏了一个送进嘴里，“嗯，不错。”点了两下头。“现在离去学校还有两小时，有什么想做的?”
　　柏沛想去把用过的餐具和碗都洗出来，被夏柯拉住，“放着就行，一会有人来收拾，这房子有人定时来打扫。”
　　“没什么想干的……吧”坐下后看着夏柯。
　　“嗯，要听我练琴吗？”
　　“不是，你手都成那样了，不练了行吗？”语气染上了一丝请求。
　　夏柯摇头，“昨天没练，就该补回来。我明年有比赛还有艺考，时间不多了。”
　　“明明不练也能考上，就不爱惜自己。”柏沛瘪瘪嘴。
　　“你说什么？”夏柯挑眉。
　　“我说我听。”柏沛得去看着他，万一有点什么，第一时间能发现。
　　“来吧。”
　　推开雕花木门，冷空气裹挟着松香与旧书页的气息扑面而来。正对玄关的墙面上垂落墨绿色天鹅绒帘幕，轻轻一掀，一架乌木三角钢琴赫然立在洒满阳光的飘窗下。琴身表面映着粼粼光斑，贝壳镶嵌的琴键泛着珍珠般的光泽，黄铜踏板在岁月打磨下泛着温润的光。琴凳边缘缠着褪色的蕾丝，掀开盖布，泛黄的琴谱上还留着铅笔标注的颤音记号，某个音符旁落着半片干枯的玫瑰花瓣，像是被风遗忘的休止符。
　　这是柏沛第三次看夏柯弹琴，少年看着心爱的人坐在钢琴前，修长的手指敲出的音符一个个进入了自己心里，柏沛很满足了。
　　有一首曲子，柏沛听出来了，是李斯特的《爱之梦》。
　　钢琴的声音慢慢变小，夏柯的手停了下来。
　　“你很喜欢李斯特?”柏沛抬头问他。
　　“为什么这么说，对比李斯特的曲风和技巧其实我更喜欢肖邦的。”夏柯坐在琴凳上转了过来，“但是《爱之梦》是李斯特对爱情的美好憧憬和深刻感悟……那你的呢？”
　　夏柯直视着柏沛的眼睛，但现在柏沛对他的感情变了，这个问题问出口，柏沛没有勇气再和他对视了。
　　“柏沛，人的眼睛和下意识不会说谎。”夏柯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他。
　　柏沛听他这意思肯定看出来了，恨自己怎么没想到夏柯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意识不到自己对他的心思。
　　夏柯看他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时间到了，该回学校了。”说完就出了琴房。
　　柏沛吓坏了，他听出来夏柯生气了，而且是很生气。
　　陈叔开着车来了，这一路上一直到进班，没有一个人说话。
　　柏沛把昨晚的那三个对夏柯出格的吻重新想了一遍，夏柯当时高烧，肯定是没醒，但不代表人没有意识。
　　后悔，极其后悔，不该逾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