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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   柏沛把夏柯轻轻放在卧室床上,盖好被子,蹑手蹑脚地退出来,刚关上门,就被黎享拉到了客厅。 “你说……他明天还能记住吗?”柏沛的声音有点发紧,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沙发缝。
      黎享往沙发上一坐,挑眉:“这就不好说了,得看他醉得有多深。”他顿了顿,促狭地看着柏沛,“怎么?你想让他记住,还是不想?”
      柏沛沉默了几秒,低声道:“还是别记住了。”至少这样,他还能像以前一样待在夏柯身边,不用面对可能被推开的尴尬。
      “啧,没出息。”黎享刚吐槽完,眼神里闪着八卦的光,“不过你刚才那两下挺熟练啊,以前干过偷亲这种事?”
      柏沛的动作猛地一顿,像是被戳中了心事,没说话,只是抬眼瞪了黎享一下。
      这反应等于不打自招。黎享眼睛一亮,拍着他的胳膊:“我去,好同桌,可以啊!什么时候的事?藏得够深啊!”
      柏沛被他晃得没办法,索性也不瞒了,声音低低的:“亲过三次。”
      “三次?!”黎享拔高了音量,又赶紧捂住嘴,“第一次……什么时候?”
      “高中。”柏沛的视线落在地板上,声音轻得像叹息。
      “高中!!!那时候夏柯还没走吧,你都不告诉我!你怎么不早说?”黎享一脸恨铁不成钢,“亏我还跑过来当助攻,合着你俩就差捅破窗户纸了?”
      柏沛摇摇头,嘴角抿出点苦涩:“每次都是他生病或者不舒服,我照顾他睡着之后……偷偷亲的。”
      “也就是说,你亲他,他都不知道?!”
      在黎享震惊的注视下,柏沛点点头。
      黎享愣住了,刚才的兴奋劲儿褪去不少,看着柏沛泛红的眼眶,突然就说不出调侃的话了。他拍了拍柏沛的肩膀,难得正经了些:“行吧,算你有种。明天……不管他记不记得,该说的话,总得说清楚。”
      柏沛没应声,只是望着卧室的方向,眼底翻涌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藏了这么多年的心事,终于在今晚借着酒劲破土而出,可天亮之后,又会是怎样的光景呢?
      柏沛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亮着,是是新生表演时候偷偷拍的照片。照片里的夏柯站在舞台中央,灯光落在他眼尾的亮片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嘴角勾着点漫不经心的笑,确实晃眼。
      “你看,”柏沛把手机往黎享面前递了递,语气里带着点藏不住的得意,“帅不帅?他昨晚那妆是自己化的,发型也是自己弄的,特别厉害。”
      他顿了顿,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划,又调出一张合照,声音压得有点低,却难掩雀跃:“还有这个,我的发型也是他帮我弄的。当时他就站在我面前,离我只有这么近——”他伸出拇指和食指,比了个极小的距离,“呼吸都能蹭到我脖子上。”
      黎享看着自家同桌这副样子,眼睛亮晶晶的,说起夏柯时连嘴角都带着笑,活像个刚得到心爱玩具的小孩,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也太不值钱了。
      他瞥了眼卧室的方向,压低声音:“知道了知道了,他帅,他厉害,他离你近。柏沛,你能不能稍微矜持点?在我面前都这样,明天夏柯醒了,你打算直接把‘我喜欢你’刻在脑门上?”
      柏沛被他说得耳根一红,却没反驳,只是把手机收起来,嘴硬道:“我就是跟你说说。”
      “是是是,说说。”黎享敷衍地点头,转身往客房走,“我等会儿要是看到你对着夏柯流口水,我可直接拍下来发班级群里。”
      柏沛在他身后说一句“滚。”,脸上却忍不住泛起笑意。
      夏柯这个公寓里一共有三间卧室,主卧是夏柯的,客房又让给了黎享,剩下一间叶宋明借住的卧室,怎么想都不合适。 柏沛就在沙发上蜷了一晚,后半夜他迷迷糊糊地缩了缩肩膀,意识沉进梦里时,还是冷的。
      梦里是夏柯的脸,表情却陌生得可怕。他站在机场大厅,手里捏着登机牌,眼神里带着柏沛从未见过的疏离:“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柏沛想解释,喉咙却像被堵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夏柯转身,背影决绝得没有一丝犹豫,一步步走进安检口,再也没有回头。
      他在梦里疯了一样追,喊着夏柯的名字,可双腿像灌了铅,怎么也跑不动。周围的人来人往都变成模糊的影子,只有夏柯消失的那个方向,亮得刺眼,像要把他的世界都烧出一个洞。
      “夏柯!”
      柏沛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着,额头上全是冷汗。窗外天还没亮,客厅里只有窗帘缝隙透进来的一点微光,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他喘了半天才缓过神,手心里全是湿冷的汗。刚才的梦太真实,真实到他现在还能清晰地想起夏柯那疏离的眼神,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着,又酸又疼。
      他下意识地看向卧室的门,门紧闭着,里面没有动静。
      柏沛抬手抹了把脸,指尖触到冰凉的皮肤,才彻底清醒过来——是梦。
      还好,只是梦。
      他往沙发里缩了缩,把毯子拉得更紧了些,却再也睡不着了。窗外的天色一点点亮起来,他就那么坐着,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心里像压着块石头,沉甸甸的。
      天亮之后,该说的话,该做的事,终究还是躲不过。
      夏柯扶着额头从卧室走出来,宿醉的头痛像钝刀子一样磨着太阳穴,他在心里把昨晚那几瓶酒骂了个遍——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这种浑身发沉、脑袋里像塞了团棉花的感觉了。
      视线扫过茶几,上面放着一杯牛奶,旁边还有杯冒着热气的柠檬水,杯壁上挂着细密的水珠。他几乎没犹豫,径直拿起柠檬水,抿了一大口。
      酸中带甜的滋味滑过喉咙,瞬间冲淡了不少酒气带来的滞涩感,连带着紧绷的神经都松快了些。夏柯舒服地眯起眼睛,长睫毛颤了颤,像只被顺了毛的猫,眼角那点没褪尽的红,看着竟有点软。
      柏沛站在厨房门口,正好撞见这一幕。尤其是看到夏柯下意识地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下沾着水渍的嘴唇时,他的呼吸猛地一滞,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耳根又开始发烫,心虚得像昨晚偷吻的事被当场抓包。
      “夏柯,醒了?”黎享及时开口,冲夏柯扬了扬下巴,语气自然得像在说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昨晚你喝太多了,我和柏沛怕你难受,帮你简单擦了把脸,喂了点水,就把你送卧室了,没折腾你吧?”
      夏柯放下水杯,揉了揉眉心,眼神还有点发飘,看起来确实断片了。他听黎享说完,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含糊地“嗯”了一声,没多问,也没表现出任何怀疑。
      柏沛悬了一整晚的心,终于“咚”地一声落回肚子里。他悄悄松了口气,指尖的紧张感褪去不少,甚至敢偷偷抬眼,再看一眼沙发上的人。
      夏柯正低头看着水杯,侧脸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柔和。柏沛看着他,心里那点因断片而生的庆幸,突然又掺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他果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夏柯端着柠檬水喝了两口,视线转向黎享,语气还带着点宿醉的沙哑:“你这次来,打算待多久?”
      “一周吧,”黎享往沙发上一瘫,“等到国庆节就撤,不耽误你们......上课。”
      夏柯点点头,没多说什么,只淡淡吐出一句:“行,不耽误事。”说完起身,转身进了卫生间,关门声轻轻传来。
      黎享愣了一下,转头看向柏沛,一脸困惑:“他什么意思?‘不耽误事’?你们俩有什么事?”
      柏沛摸了摸鼻子,眼神有点闪躲,声音放低了些:“我和他……买了音乐剧的票,打算看完之后,去厦门旅个游。”
      “……”黎享脸上的表情瞬间垮了,像是被人兜头泼了盆冷水,他指着自己,一脸不可置信,“不是,我刚过来,你们就要单独去旅游?合着我这一周是来当电灯泡的?”
      他那副被抛弃的委屈样,看得柏沛有点不好意思,却又忍不住在心里偷偷乐了一下。他轻咳一声,试图安抚:“也不是……你要是想去,也能……”
      “打住!”黎享立刻抬手打断,一脸“谁要当你们的跟屁虫”的表情,“我才不去当第三者,你们俩自己腻歪去吧!我这一周就在北京待着,点外卖,看剧,乐得清闲!”
      话是这么说,可他那耷拉下来的嘴角,怎么看都透着股“我被抛弃了”的怨念。柏沛看着他这副样子,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卫生间的门开了,夏柯走出来,看到黎享垮着脸,柏沛在旁边偷笑,皱了皱眉:“怎么了?”
      黎享立刻换上笑脸:“没事没事,说早饭呢!夏柯,你想吃什么?”
      柏沛看他变脸比翻书还快,无语了。
      夏柯一转身进了卧室,黎享立刻凑到柏沛身边,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点得意的雀跃:“看吧看吧,我就说他肯定记不起来!断片断得那叫一个彻底。” 他边说边用胳膊肘捅了捅柏沛,视线在他脸上扫来扫去:“你昨晚那架势,我还以为他今早起来得跟你拼命呢,这断片断得真是时候。”
      柏沛没说话,指尖在膝盖上停顿的动作收了回去,垂眸看着地板上的纹路,喉结几不可察地滚了一下。晨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他手背上,映得那截手腕线条有些紧绷。
      黎享见他不吭声,又凑近了些,笑得更促狭了:“怎么,失望了?还是后怕了?我跟你说,幸好他忘了,不然你俩这关系……”
      “闭嘴。”柏沛终于开口,声音有点哑,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道。
      黎享撇撇嘴,识趣地闭了嘴。
      黎享见柏沛半天没动静,又忍不住开口,语气里带着点恨铁不成钢:“那你打算怎么办啊?总不能一直这么耗着吧?”他往夏柯卧室的方向瞟了一眼,压低声音,“国庆你们俩单独出去,这可不是天赐的机会吗?就你们俩,没别人,到时候直接表白呗。”
      柏沛揉了揉眉心,指尖的力道带着点烦躁。脑子里确实乱得像团麻,昨晚那个失控的吻还在舌尖残留着灼热的触感,夏柯晕乎乎的反抗、湿漉漉的睫毛,还有此刻他毫无防备的样子,搅得他心湖一片浑浊。
      “我不知道。”柏沛的声音透着疲惫。
      “你不知道?”黎享急了,“这种时候你跟我说不知道?”他忽然想起什么,猛地一拍大腿,“我问你,国庆这趟是谁先提出来的?”
      柏沛抬眼看他,没什么情绪:“夏柯。”
      “我靠!”黎享差点没控制住音量,压低声音却掩不住激动,“夏柯提的?!”他简直想把眼前这傻同桌拽过来扇两巴掌醒醒脑,“他主动约你单独出去玩,这都快把‘我对你有意思’刻脑门上了,属于是明示中的明示了!你居然还在这跟我犯迷糊?”
      黎享恨得牙痒痒,戳着柏沛的胳膊:“你是不是被酒精烧傻了?这机会送上门来,你再抓不住,我都替你急得慌!”
      柏沛没反驳,眼神沉沉的。夏柯主动提出的……这点他不是没想过,可正因为是夏柯先开口,他反而更乱了——那到底是朋友间的邀约,还是黎享说的那样?他不敢深想,更怕自己会错了意。
      “你真是……”黎享看着他这副样子,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最后只能叹了口气,“算了算了,到时候见机行事吧,我可真是操碎了心。”
      柏沛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不确定,看向黎享:“我亲他之前,还在他耳朵边上说了句‘我喜欢你’。”
      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蜷了蜷,喉结滚了滚才继续问:“你说他断片……这个,应该也忘了吧?”
      黎享脸上的促狭瞬间僵住,随即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他是知道柏沛昨晚冲动,但没想到冲动到连这话都秃噜出来了。
      “这……”黎享挠了挠头,看着柏沛眼底那点藏不住的忐忑,心里也没了准谱,“不好说啊……断片这事儿没个准的,有的人断片是全忘,有的人可能记得点零碎的声音或者感觉……”
      他见柏沛的脸色沉了沉,赶紧补充:“但大概率是忘了!你想啊,他连被你亲了都没印象,那几句话肯定早飘到九霄云外去了。再说了,当时他醉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估计就当是幻听呢。”
      柏沛没说话,指尖在膝盖上碾了碾。那句憋了很久的“我喜欢你”,借着酒劲说出来时有多冲动,此刻回想起来就有多慌。他既怕夏柯记得,又怕他真的忘了。
      黎享看着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忍不住叹气:“行了行了,想再多也没用。反正国庆有你俩独处的机会,到时候是骡子是马,遛遛就知道了。”
      卧室门“咔哒”一声开了,夏柯换了件干净的白卫衣,头发还带着点没擦干的潮气,额前的碎发软软地搭着,少了几分平时的疏离感。
      柏沛的目光刚落过去,心里那点翻涌的烦躁和不确定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平息下来。刚才还乱成一团的思绪,在看到夏柯这副清清爽爽的样子时,忽然就空了一块,只剩下一种莫名的、踏实的存在感。
      夏柯没注意到他瞬间的失神,揉了揉还有点发僵的脖颈,随口道:“下楼吃早饭。”
      他说着就往门口走,步伐还有点宿醉后的虚浮,却透着一股理所当然的熟稔。
      柏沛几乎是立刻站起身跟了上去,动作快得连自己都没察觉。
      黎享在后面“哎”了一声,赶紧追上来,嘴里还念叨着:“等等我啊!说好了豆浆油条,可不能反悔!”
      晨光从楼道的窗户里斜照进来,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夏柯走在最前面,浑然不觉身后两道截然不同的目光——一道藏着未说出口的心事,一道憋着满肚子的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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