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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春宴 ...

  •   沈府垂花门前,大太太柳静姝和二太太苏珮容站在最前边,面上端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柳琼芝带着三位妹妹在后边也是笑容温婉得体。
      最先到的苏珮容的嫂子赵氏和,身边还跟着她女儿苏婉。苏家的 “锦华记” 在淮安城里是头一份的绸缎庄,母女俩身上的衣料便可见一斑。赵氏身着一件石青妆花罗褙子,衣料是极难得的暗纹云缎,在日头下泛着细腻的柔光,领口、袖口皆用赤金绣线盘出缠枝宝相花纹,针脚密得看不见缝隙。头上斜插着赤金珍珠发簪。腕间戴着只翡翠手镯,色泽浓艳如春水。苏婉则是一身粉紫撒花软缎罗裙,裙摆用银线混着珍珠粉绣了连片的缠枝莲,风一吹便泛着细碎的金光;腰间系着条攒珠累丝海棠花腰带。头上虽没戴太多首饰,只别了支银镀金嵌碧玺的发钗,可那碧玺颜色清亮,衬得她肌肤愈发白皙,浑身上下透着股不张扬却难掩的富贵,一看便知是被精心养着的富家小姐。
      苏珮容见了,立刻笑着迎上去,脚步都比平时快了些,伸手就攥住赵氏的手腕,指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里满是亲昵:“嫂子可算来了!前几日我还跟你说,让你今日早些动身,咱们姐妹俩先好好唠唠家常,你倒真给我赶了个第一!”
      赵氏被她拉着,脸上也堆着笑,另一只手轻轻回拍了下她的手,声音里带着几分妥帖:“今日来的多是府城里的官绅家眷,咱们虽是亲戚,却也不好晚到落了礼数。再说了,我也想早点来跟你说说话呢。”
      一旁的苏婉屈膝行了个礼,轻声唤了句 “姑母”,眉眼间满是乖巧。
      正说着,沈蕴棠也到了跟前,脆生生地喊道:“舅母!表姐!”说着便亲昵的伸手挽住赵氏的胳膊,又转向苏婉,笑着晃了晃她的手:“你们可算来啦!我在里头都等半天了!”
      赵氏被她缠得眉开眼笑,伸手捏了捏沈蕴棠的脸颊,温声道:“蕴棠这嘴还是这么甜。快让舅母看看,几日不见,又长漂亮了。”苏婉也笑着回握住她的手,轻声道:“知道你等的急,这不一早就催母亲早点来。”
      柳静姝此时也带着其他人上前和两人见礼。
      沈玉棠自是不会喜欢苏婉,规矩行完礼,眼睛上下打量苏婉一圈,嘴就撇到一旁。
      柳琼芝和沈瑾棠随着客客气气唤声“舅母”,引得赵氏也是连声称赞。
      几人又寒暄了几句,柳静姝吩咐丫鬟:“先引舅太太和表姑娘进去。”
      丫鬟应声上前,恭敬地做了个 “请” 的手势。赵氏与苏婉跟众人道别后,便跟着丫鬟往沁芳水榭去。
      沈蕴棠本也想陪着一起去,因后边还有贵客要来,只得先留下,但心情明显更好了。
      不多时,又有几家宾客到访,都是城里的名门世家。有的明显与柳静姝交好,有的一看就是和苏珮容更亲近。
      与之对应的,沈蕴棠和沈玉棠各自的闺中好友也是全然不同。
      春宴前,沈瑾棠就已向樱红打听清楚了。原主之前跟府里的姐妹不算亲近,外头的小姐更是没什么交情。此刻见着往来的客人,她只用学着旁人的样子,微微低着头,客人过来时屈膝问安便好。如此省了不少事,不用担心说错话,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沈瑾棠正如局外人般看着眼前的热闹,就听沈玉棠高呼一声“林姐姐来了”,人比柳静姝还快一步,先迎了出去。
      正好奇来人是谁,沈蕴棠在旁哼道:“好歹也是个侍郎千金,对一个知府小姐如此殷勤。”
      沈瑾棠这才知道,来人是淮安知府家的夫人和千金。
      柳静姝整理了衣摆,从容上前:“林夫人来了。你前几日送来的那盆素心兰老太太特别喜欢。放在屋里轻易都不让人碰。”
      “老太太喜欢就好。”林夫人含笑迎上前,“我今日还特地带了两支新开的蕙兰来,给府上的春宴添些趣。”
      沈玉棠亲昵的挽着林若薇:“林姐姐怎么才来?我等你好久了。”
      林若薇先是给柳静姝行礼,才柔声应道:“哪里晚了!这个时间刚刚好。是你等的急了。”
      “我有好多话想和姐姐说,自然是想姐姐早点来。”沈玉棠说着话便拉着林若薇往进走。沈瑾棠偷偷瞥了眼身边的人,见大家的表情都是神情自若,可见对此早已习惯。
      本以为林夫人就是最后的客人,却见柳静姝只让柳琼芝引她们去沁芳水榭,其余人则还是在垂花门。
      沈瑾棠悄声问沈蕴棠:“二姐姐,还有谁要来啊?竟在知府夫人的后边?”
      “听说是新上任的淮安卫指挥使的夫人和女儿。她们是第一次来,也不知道是否好相处?”
      说话间,一辆装饰素雅却透着威严的马车停在门前。穿着深青色绣云纹褙子的韩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约莫三十上下年纪,面容端庄,带着武将家眷的沉稳。其女儿看着和沈瑾棠年纪差不多,肤色微深,同样梳着双环髻,但那张小脸上却带着与其他闺秀截然不同的神采。她也不管丫鬟,直接提着裙子从车上灵巧地跳了下来。
      韩夫人闻声回头略带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她回以一个调皮又乖巧的笑容,快步到母亲身侧。
      “初到淮安,道路不熟,让两位夫人久等了。这是小女英乔,在家顽劣惯了,让两位夫人见笑了。”
      柳静姝和苏珮容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柳静姝当即笑着迎上前:“韩夫人说哪里话。您和令嫒能来,我们欢喜还来不及。”她的目光落在韩乔英身上,语带欣赏道,“令嫒活泼伶俐,真真有将门虎女的风范。”
      韩乔英上前一步,利落的行了个礼,声音清脆:“英乔给两位夫人请安。”
      沈玉棠不在,苏珮容便介绍沈蕴棠和沈瑾棠与她认识。
      宾客已到齐,柳静姝和苏珮容便陪着韩夫人母女往园中行去。
      到了设宴的沁芳水榭,沈老太太已在主位坐着。柳静姝上前禀道:“母亲,这位就是新任指挥使韩大人的夫人和小姐。”
      韩夫人忙携女上前见礼,从丫鬟手中接过一个锦盒:“初次拜会,从北边带了点心意,是些上好的山参,给您老人家补补身子。”
      沈老太太笑着让丫鬟收下:“韩夫人太客气了。听说韩大人是刚从宣府调任来的?淮安水土与北方不同,可还习惯?”
      “劳老太太挂心,一切都好。”韩夫人含笑迎对,举止间仍带着几分初来乍到的谨慎。
      韩乔英倒是大大方方给沈老太太请安,举止间毫无寻常闺秀的忸怩之态,清凉的眸子看人时坦率直接,引得沈老太太很是喜欢,当场就送了块玉佩。
      众人寒暄了一阵,戏台上便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沈老太太听了一会儿,对众女孩们道:“你们若不爱听这些老调,自去园子里玩罢,不必拘在这里。”
      话音一落,姑娘们原本带着几分沉闷的脸上立刻喜笑颜开,三三两两地起身。
      沈玉棠拉着林若薇,一旁跟着周姑娘和冯姑娘,几人说着悄悄话,脚步轻快地走了。
      韩乔英刚要起身,就被韩夫人拉住衣角,只得一脸沮丧地坐下,托着腮,气鼓鼓地看着戏台。
      沈瑾棠本也打算留下来看戏。她没有相熟的伙伴,一个人无聊的在园子里逛,倒不如在此看戏有趣。前世崔府办宴席搭戏台,自己作为花园的粗使丫鬟没资格参加不说,还要远远避开参加的各位贵人。如今,吃着水果点心,听着台上如像蜜糖拉出的金丝般的唱腔,明显更有乐趣。
      可是沈蕴棠却来喊她一起出去:“别坐在这里了。表姐难得来一次,叫咱们一起出去。”
      这在以前可是不会有的事。两人才刚修复好的关系,沈瑾棠自然不能拒绝,只好笑着跟出来。
      沈瑾棠假装赏花,慢慢悠悠跟在沈蕴棠和苏婉身后。前边两人咬着耳朵说悄悄话,轻音随风,竟还有几句飘到她耳中。
      “你不是不喜欢她吗?怎么今日还叫了她一起?”
      “那是以前。最近她已没有以前那般讨厌了。刚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里,看着怪可怜的,便叫上了。”
      “我有好东西要给你。你叫上她,我怎么给?”
      “你不早说。那就晚点找时间再给我吧。”
      沈瑾棠心里一笑。
      没想到一支花钗的作用如此立竿见影。虽然不知道自己刚才是什么样子让自己瞧着有可怜的感觉,但沈蕴棠毕竟是好心,她也不想让对方为难。
      “二姐姐,表姐,我走累了,想在这儿石凳上歇会儿。你们先往前去,我歇够了就找你们。” 她声音放得软,还故意揉了揉脚踝,模样瞧着几分倦意。
      沈蕴棠猜想可能是两人刚才的话被她听到了,脸上明显有些不好意思,她既有些窘迫,又惦记着苏婉要给自己的“好东西”,犹豫片刻才道:“那好吧,你也别久坐。我们在前头秀春亭等你。” 苏婉在旁没多话,只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口,眼神示意 “快些走,别磨叽”。
      “知道啦,二姐姐!” 沈瑾棠笑着应下,看着二人转身脚步匆匆离开,方向却是去锦绣阁。
      待二人的身影拐过花廊看不见了,沈瑾棠起身悄悄揉了揉后腰。从早上跟着众人迎客,就一直挺直脊背装乖,这会儿确实挺累的。
      “姑娘,咱们这就回去吗?”樱红上前半步,小声问道。
      沈瑾棠摇了摇头。刚三人一起出来的,这么快就自己一个人回去,肯定会被问,解释起来麻烦。可她又不想在园中逛着碰到沈玉棠等人。四周瞧了一圈,不远处的假山群正隐在迎春花丛后,青灰色的石峰间还缀着几株新抽的爬山虎。沈玉棠不爱登高,想来不会带着人往假山上去。假山顶有一方石桌石凳,视野正好能看见满园的春色。
      沈瑾棠眼睛亮了亮:“樱红,你去宴席那边取些蜜糕、杏仁酪来。咱们去假山顶歇着。坐着吃点东西,看看春景,倒比在园子里瞎逛自在。”
      樱红有些不放心,毕竟不久前沈瑾棠就是在花园里出的事。
      沈瑾棠推着她快走:“没事的。那次是雨天不小心。这青天白日的能有什么事?你快点去,等我到山顶你也就回来了。”
      樱红小跑着往宴席方向去了。沈瑾棠独自沿着假山的青石阶往上走。石阶上沾了些春日的潮气,生着薄薄一层青苔,她走得慢,指尖划过石壁上微凉的纹路,鼻尖还萦绕着迎春花瓣飘来的淡香。
      刚转过一道弯,身后有声音传来。
      “没想到你速度这么快!”
      沈瑾棠以为是樱红,转头却见一道人影往山洞的阴影里一闪而过。
      今日春宴只请了女眷,为春宴做准备的仆役也一早就清了出去。可刚才的衣衫形制,明显是男子的衣着。
      唤做别的闺秀,只怕要惊得从石阶上摔下去了。
      沈瑾棠却厉声呵道:“是谁?出来!”
      没人从山洞里出来。
      “我看到你了!别想躲!再不出来我就喊人了!”
      仍是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沈瑾棠很笃定自己没有看错,知道若是转身就走反而容易有危险,深吸一口气正要扬声喊“来人”,那道人影已从山洞里快步走了出来。
      “四妹妹别喊,是我!”
      这话倒是把沈瑾棠惊了一跳。原以为是个偷偷躲进花园听戏的小厮,没想到竟喊自己“四妹妹”。
      沈瑾棠迅速把府里的人在心里盘点了一遍,家中只二哥沈明昭在淮安,便试探问道:“二哥?”
      沈明昭听了竟有点不高兴:“当然是我。四妹妹不会是因为生病的时候我没来看你,就不认我了吧?”
      沈瑾棠心里暗嘲“在这种情况下第一次见面,我还能认出你就不错了”,面上笑着道:“此处背光,猛一看不太清楚。”接着她皱起眉,声音里带着疑惑,“二哥不是应该在崇文书院读书吗?现在好像还不到归家的日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明昭顿时一脸心虚:“有……有几本书忘在家里,跟先生请了假回来拿。”
      沈瑾棠才不会信。拿书自可以安排人来。真要自己拿,直接回弘毅院即可,根本不用绕到花园来。
      沈明昭在沈瑾棠的注视下,耳尖当即红了,轻咳一声,摆出副做哥哥的姿态。
      “今日春宴,你不好好在席上待着,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开戏了。祖母怕各府小姐们觉得无趣,允我们到花园玩。我和她们都不熟,便寻了这处清静地。”沈瑾棠如实作答。
      沈明昭眼睛一转,像是想到什么:“你也该多交些朋友,免得逢着这种日子,总孤零零一个人看着可怜。不如,我给你介绍一个?”
      自己好好的来赏景,怎么又被说可怜!他和沈蕴棠真不愧是亲兄妹。
      “二哥说的是苏婉表姐?”沈瑾棠挑眉,“她方才和二姐姐去了秀春亭,我待会儿便去找她们。”
      沈明昭连连摆摆手,语气里带着点神秘:“她还用介绍?是位和你一般大的姑娘。”
      沈瑾棠立刻来了兴致,故意凑近半步,语气带了几分逗趣:“哦?是哪家的姑娘?二哥这时候拉着我提她,莫不是偷偷来假山上,就是为了见她吧?”
      这话一出,沈明昭才惊觉自己失了口。方才还只是耳尖微红,此刻那点红像浸了水的胭脂,瞬间漫到了耳根,连脖颈都染了浅粉:“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根本不认识她!”
      他越说越急,慌乱模样,活像说谎被当场抓包。
      沈瑾棠被他这副窘迫样子逗得忍不住笑出声,肩头都轻轻晃了晃。
      “四姑娘误会了。”一道清冽的男声突然响起,紧接着,一个身着青色劲装的少年从山洞里钻了出来,衣摆还沾着点泥土。
      沈瑾棠的笑容直接僵到脸上,眼中满是惊讶。
      少年快步走上前,朝沈瑾棠拱手行礼,垂眸时能看到他眼底的诚恳:“沈二公子是受我之托,今日才会偷偷带我们进府。事关旁人清誉,还望四姑娘莫要误会。”
      沈瑾棠这才反应过来,原以为这里只有自己和沈明昭两人,方才不过是玩笑话,没成想竟有外人在。她顿时有些愧疚,忙道:“方才是我失言,随口玩笑罢了,还望公子莫怪。” 可转念一想,沈明昭私自带外男进府,还躲在假山洞里,总归不是妥当事,语气又立刻沉了下来:“二哥,你带着陌生人偷偷摸摸在这里,到底要做什么?”
      “四妹妹,你小点声!”沈明昭急忙道,脸上满是慌张:“这位是淮安卫指挥使的公子韩铮,我们虽认识不久,却也算投缘,可不是陌生人。他母亲和妹妹今日也来府上赴宴了,你应该见过的。”
      沈瑾棠看向韩铮,果然见他眉眼间和那日见过的韩乔英有几分相似,便以为他是来寻亲眷的,语气稍缓:“韩夫人和韩姑娘此刻在沁芳水榭听戏,二哥大方带韩公子过去便是,何苦躲在这里,反倒吓人一跳?”
      沈明昭看了看两侧,语气尴尬:“我跟韩公子还有……还有位朋友提了一嘴,说咱们家假山下有处躲避寇匪的地洞,大得能藏百人。他们好奇,非要来看个究竟。我想着今日春宴,这会儿众人都在水榭那边,便想偷偷带他们来看一眼就走,绝没人会发现,没成想你会过来。”
      韩铮也上前一步,语气诚恳:“此事是我们唐突了。我们也是听闻有这样的地洞,一时心痒难耐,才催着沈二公子带路。若有冒犯之处,还望四姑娘海涵。”
      沈瑾棠想起想起沈老太太每次跟苏珮容问起他的功课,严肃训话的模样,顿时明白过来 。他哪是陪人看地洞,分明是自己贪玩,又怕被长辈撞见训斥,才借着 “陪朋友” 的由头偷偷来的。
      “既然是为了看地洞,方才直说便是,何必扯什么‘介绍朋友’的由头?” 她语气还是带着点不快,感觉被人糊弄了一通。
      “这点确实是我的不是。”韩铮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落在沈瑾棠身上,语气愈发诚恳,“今日小妹乔英是第一次来贵府赴宴,她性子爽直,说话没什么顾忌,有时说错了话自己还不知道。我先前听沈二公子说,他也有位妹妹,便托他若有机会,让妹妹多关照小妹几分。想来方才沈二公子是突然想到这事,才会那样说。”
      沈瑾棠心里暗暗腹诽:你可真搞错了。他说的妹妹,定指的是沈蕴棠,可不是我这个不受重视的四姑娘。
      没等她接话,沈明昭已连连点头,语气还格外认真:“对,就是这样!韩姑娘初到淮安,不清楚你以前的性子,你正好改改。你俩年纪差不多,肯定能处得来。”
      沈瑾棠听得眉梢带着几分嗔怪:“二哥平时多在书院,连我生病都不曾来,怎知我现在性子如何?你这样说,旁人听了定认为我很难相处,谁还敢和我结交?”
      沈明昭反应过来自己又说错话,只挠着头嘟囔:“我不是那意思……就是觉得你们能处得来……”
      “不止是这话!”沈瑾棠转向两人,语气严肃,“就算是看地洞,也该提前跟管家说一声,哪能偷偷摸摸进来?就算此时宾客都在沁芳水榭,花园里还有很多丫鬟和婆子。若是被她们看到告诉祖母,不光二哥要受罚,韩公子的颜面也不好看。就算侥幸没被发现,你们偷偷摸摸的难免不注意,万一不小心摔伤,岂不更糟!”
      山洞里突然传出一声轻嗤,接着一道带着几分倨傲的男声响起:“不过是看个地洞,也值得你这般上纲上线?哪有这样说哥哥的妹妹?”
      沈瑾棠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宝蓝色锦袍的公子从山洞里走出来。
      她睁圆了眼睛,这次算是被吓着了。
      那山洞看着不大,怎么还有一人藏在里边?
      沈明昭勉强扯了扯嘴角:“我们今日是三个人。这位是和我同在崇文书院读书的方邵安,方公子。”
      方邵安不顾韩铮的阻拦走到沈明昭身旁,目光扫过沈瑾棠,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不过是看个地洞,韩兄和沈二公子都已致歉,姑娘却还揪着不放,倒显得我们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看你就是自己孤僻,见不得别人热闹,故意找不痛快!”
      沈瑾棠一愣,自己一番好意竟被这样说,随即一股火气冲了上来,径直走到方邵安面前。
      她个子在同龄女孩中偏高,此时两人一高一低站在假山的石阶上,竟比方邵安这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还略高一些。
      她目光直视方邵安,眼中没有一点羞涩:“方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何时揪着不放了?不过是想那地洞隐蔽,怕有人没留意摔着,好意提醒罢了。怎么在你眼里,关心旁人倒成了孤僻、找不痛快?”
      方邵安被她盯的不自在,微微把头偏了偏,语气还是很冲:“以我们的身手,你家那个破地洞还摔不到我们。你一个小姑娘家,牙尖嘴利的,倒教训起人来了。这就是你们沈府的待客之道?”
      “待客?”沈瑾棠退后半步,微微昂头,居高临下带着几分压人的气势:“既如此,就请客人和我一起移步沁芳水榭,让我好好尽尽地主之谊。”
      韩铮见状紧忙上前打圆场:“四姑娘别气,方弟就是随口一说,没别的意思。我们确实有欠考虑,谢谢你的提醒。”
      沈明昭更是慌了,这要是闹到祖母那里还得了!急忙央求道:“四妹妹,是我们不对,是我们糊涂!你千万别声张。要是被祖母知道了,我可就完了。我们这就走,马上从后门离开,绝不再多待片刻!”
      沈瑾棠想起原主从前就是因为性子执拗,一点小事就闹到人前,才落得没人愿意亲近的下场,如今自己若是闹起来,倒真应了方邵安“孤僻、找不痛快”的话。
      她轻哼一声:“罢了,今日看在二哥的面子上,我不声张。你们赶紧走吧。”
      沈明昭和韩铮又连说几句好话,一人一边架住仍不情愿的方邵安,三人迅速消失在假山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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