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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战争动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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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七点，对策本部。
霞关，政府合同厅舍，一个没有挂任何门牌的机密房间。
就在半小时前，专业的技术人员刚刚完成了对这里最后一轮的反窃听扫描，确保房间里的每一根电线、每一个插座、甚至天花板的通风口，都是绝对“干净”的。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电子设备检测后特有的、淡淡的臭氧味道。
房间里已经挤满了人。昨夜亲身经历了那场风暴的核心成员——源明雅、田中课长、菊池班长、分析员佐藤等人，个个双眼布满血丝，但精神却因肾上腺素的持续作用而异常亢奋。
而更多的人，则是刚刚被从睡梦中强行拽出来的。他们中的一些人还穿着略显褶皱的衬衫，领带也系得有些歪斜，脸上带着明显的睡眠不足和困惑。他们是在凌晨五六点钟，被一连串狂风暴雨般的紧急集合短信和加密电话轰炸，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赶到了这里。此刻，他们正端着纸杯咖啡，试图驱散脑中的混沌，同时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房间里那股不同寻常的、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气氛。
源明雅站在房间前方的一块白板前，神情冷静得近乎冷酷。
“会议开始。”她没有多余的开场白，声音清晰而有力，瞬间攫取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在开始之前，我必须声明，从现在起，这个房间里讨论的所有内容，都将依据《特定秘密保护法》进行管制，密级为‘特别管理秘密’。禁止记录，禁止向任何未授权人员透露，在座的各位都应该清楚，违反者将面临何种后果。”
这番严厉的开场白，让那些还处于状况外的人立刻收起了最后一丝轻松，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明雅没有给他们太多消化情绪的时间。她拿起遥控器，将昨夜那张功耗仅为4.8kW的照片，和那条平直得令人心悸的流量监控直线图，并排投射在了白板上。
“昨夜，我们对被封存的SAO服务器集群，进行了一次物理层面的技术勘察。”
她用简洁而精准的语言，将昨夜的发现——从对功耗的怀疑，到部署驻场特工进行物理读数，再到利用TAP设备对出口光纤进行流量监控的全过程，冷静地叙述了一遍。她没有添加任何主观的评论，只是在陈述事实，但每一个事实，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结论只有一个。”她停顿了一下，目光如刀，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须乡伸之在说谎。RECT公司在说谎。我们所有人，都被愚弄了。”
“那300名未归还的玩家，他们的意识信号在进入ARGUS的入口网关后，被完全重定向了。他们根本就不在SAO服务器里面！”
如果说昨夜的发现是在核心成员心中引爆了一颗炸弹，那么此刻，这番话就是在整个对策本部引爆了一场核聚变。
所有人都震惊了。那些刚刚还睡眼惺忪的成员，此刻睡意全无，脸上写满了骇然。而那些早已知情的成员，再次听到这个结论，心中的怒火依旧不可遏制地熊熊燃烧。
“那个混蛋！”一名刑事部的警部补猛地一拍桌子，低声咒骂道，“他把我们当傻子一样耍了整整十天！”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做出这种事？！这是对政府的公然欺骗！是对国家安全的公然挑衅！”
“这是最卑劣的犯罪！是正在进行中的、大规模的非法拘禁！这是绑架！”
田中课长脸色铁青，他紧紧地攥着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昨夜的羞愧与愤怒，此刻再次涌上心头。他站起身，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我提议，立刻向检察厅申请对RECT公司的强制搜查令！并以非法拘禁和妨碍公务的罪名，立即逮捕须乡伸之！我们不能再让他多逍遥一分钟！”
“没错！立刻逮捕他！”
“封锁RECT总部，查封他们的服务器！”
群情激奋。压抑了十天的无力感，此刻化作了要求立即采取行动的巨大声浪。将罪魁祸首绳之以法，是每一个警察最本能的冲动。
“不行。”
源明雅的声音不大，却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所有人的火焰。
“现在，绝不能轻举妄动。”
田中课主不解地看向她：“为什么？！源警视，我们已经掌握了铁证！他欺骗政府，绑架了三百名公民！我们还在等什么？！”
“等一个能确保所有人质安全的机会。”明雅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严肃。
“各位，我们必须清醒地认识到我们面对的是什么。这不是一起普通的绑架案，罪犯手里拿的不是枪，不是炸弹。”
她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自己的太阳穴。
“罪犯手里的武器，是这个。是那三百名受害者头上戴着的NERvGear。”
“那台设备，从诞生之日起，就不是一个单纯的游戏机。它是一个内置了致命后门的、本质上极度不安全的设备。茅场晶彦可以用它内置的高功率微波发射器烧毁玩家的大脑，须乡伸之，作为茅场的学弟，作为现在FullDive技术的最高权威之一，他同样可以。”
她的声音低沉了下去，每一个字都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寒意。
“我们谁都不能确定，茅场晶彦那个所谓的‘死亡陷阱’，是不是真的随着他的死而被彻底删除了。一个更合理的推测是，须乡伸之在接管了所有技术后，出于他那病态的控制欲，将这个后门重新激活，甚至加以改造，‘以备不时之需’。”
“现在，须乡伸之就是那个手里握着引爆器的恐怖分子。而那三百名玩家，就是被绑在炸弹上的人质。我们任何一个鲁莽的、打草惊蛇的举动——无论是发出一份官方函件，还是派警察出现在他公司楼下——都可能刺激到他。如果他选择鱼死网破，按下那个按钮，我们谁能承担这个后果？”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刚才还群情激奋的众人，此刻脸上都露出了后怕的神色。他们只想着将罪犯绳之以法，却忽略了这个最致命、最根本的威胁。那不是三百个数据，那是三百条活生生的人命。
田中课长缓缓地坐了下去，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他终于明白了源明雅的顾虑。这已经不是一场警察抓贼的游戏，而是一场输不起的、精密的拆弹行动。
“那我们该怎么办？”他用干涩的声音问道，“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
“不。”源明雅摇了摇头，“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但我们必须从明处转入暗处。从现在开始，对策本部的工作将分为两条平行的秘密战线。”
她将目光投向了人力情报部门的负责人，一个精悍干练的中年男人。
“人力情报团队，从现在开始，你们的任务是最高优先级。我要你们立刻对RECT株式会社，特别是其核心的FullDive技术研究部门，进行全面的渗透和背景调查。我需要一个目标，一个能被我们策反的内部人员。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金钱、胁迫、或者利用他的个人恩怨——我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在敌人内部，安插进一只我们的眼睛。”
“是！”那名负责人立刻应道，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她的目光，转向了另一位负责情报分析的课长。
“第二，”她的声音顿了顿，说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有些意外的名字，“我会亲自去联系一个人——桐谷和人。”
“桐人？”菊池班长有些不解，“他只是一个幸存者，一个高中生”
“他不止是幸存者。”明雅打断了他，“他是SAO的通关者，是唯一一个在虚拟世界里正面击败了茅场晶彦的人。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谁最了解那种世界的法则，有谁最有可能在虚拟的战场上对抗须乡伸之，那个人一定是他。”
“须乡伸之的堡垒，建立在虚拟世界。要攻破它，我们不仅需要现实世界的情报，更需要一个能在那片战场上挥剑的战士。”
她环视一周，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做出了最后的总结。
“在人质被绝对安全地解救出来之前，对策本部对外的一切行动照旧。继续与RECT保持‘友好合作’，继续催促他们‘加快破解进度’。我们要让他相信，他的谎言依旧完美无缺。我们的战争，将在水面之下打响。各位，都明白了吗？”
“是！”
这一次，回答整齐划一，充满了凝重的决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