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神域]巫女的棋局》程璃月

13、无法愈合的伤疤

　　“我明白了。”和人毫不犹豫地回答，眼中重新燃起了战斗的火焰。

　　然而，他话音刚落，源明雅的眼神却突然变了。

　　那份公事公办的冷静和锐利，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具压迫感的、审视的目光。那不是警察在盘问嫌疑人，更像是一个敏锐的恋人，从对方的只言片语中，嗅到了一丝不忠的气息，正用一种“你最好别对我撒谎”的眼神，将他从头到脚彻底看穿。

　　“是吗？你真的明白了？”源明雅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近乎嘲讽的弧度。她身体向后靠去，双臂环抱，“桐谷君，我和其他几十位SAO的生还者都谈过。你在那个世界里，有隐瞒关键信息的习惯，而且不止一次，对吧？”

　　和人的心脏猛地一跳。

　　“而且，最可笑的是，你似乎出过问题，却从来不长教训！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那个世界里干过的那些‘好事’！”

　　幸。

　　月夜的黑猫团。

　　那个在圣诞夜，通过留言水晶传来最后一声“谢谢你，再见”的、胆怯而温柔的女孩。

　　那是他心中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是他背负的最沉重的罪孽，是他绝对不能被任何人触碰的、血淋淋的“真相”。

　　一瞬间，和人的身体僵住了。他下意识地收紧了下颚，呼吸也为之一滞。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他几乎能感觉到自己脸上的血色正在褪去。她知道了？她怎么会知道？！那件事，除了他自己和亚丝娜，应该再没有第三个人

　　源明雅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脸上那瞬间的血色尽失，但她并不知道那背后所代表的、沉重如山的人命。她只是将这理解为，她的威慑起效了。

　　她开始像报菜名一样，不紧不慢地列举着她所掌握的“罪证”。

　　“第一，在游戏初期，你刻意隐瞒了自己封测者的身份，一定程度上导致了其他玩家对封测者的普遍仇视和误解，也让你自己陷入了孤立。这是你‘独行玩家’之路的开端，也是你第一次选择将自己与集体割裂开。”

　　“第二，为了引出杀人公会‘泰坦之手’，你利用了那个叫西莉卡的驯兽师少女作为诱饵。虽然你自认为计划周全，但你事先并没有告知她全部的风险，让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了你钓鱼的棋子。”

　　“第三，你的独特技能，‘二刀流’。你将这个足以改变整个攻略战局的王牌，隐藏了多久？直到第74层，面对‘青眼恶魔’时才被迫暴露。如果早点公开，或许能减少多少不必要的牺牲？”

　　“第四，为了给锻造师莉兹贝特寻找材料，你与她一同去屠龙。在明知那条龙有冰冻吐息技能的情况下，你选择了隐瞒，导致她几乎丧命。如果不是你反应快，后果不堪设想。”

　　源明雅每说一件，和人的心就往下沉一分。他紧张地等待着，等待着那个最致命的名字从她口中说出。

　　然而，她说完第四件，就停了下来，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

　　没有了。

　　原来是这些事。她不知道，她不知道幸的事情。

　　一丝微弱到近乎可耻的轻松感，在他紧绷的神经中一闪而过。

　　然而，这丝轻松感还没来得及扩散，就被源明雅下一句话彻底击得粉碎。她看着他脸上那细微的表情变化，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冷笑。

　　“不过，看你刚才的反应，”她慢悠悠地说道，“我猜，你的秘密，不止这四件吧？”

　　和人的呼吸一滞。

　　源明雅没有追问下去，她似乎对挖掘他更多的黑历史不感兴趣。她只是将那份冰冷的、带着戏谑的表情收起，换上了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严肃。

　　她压低了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钢针，狠狠地扎进和人的耳朵里。

　　“不过，过去的那些事，我不打算追究。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桐谷君。”

　　“之前在SAO里，你隐瞒情报，擅自行动，也许没出过什么真正让你追悔莫及的大问题。”

　　——这句话，像一把烧红的烙铁，再一次狠狠地烫在了和人关于“幸”的那道伤疤上。

　　“但是这一次，”源明雅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钉死在原地，“这一次，你再敢隐瞒任何一点信息，再敢自作主张地擅自行动”，她顿了顿，用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的语调，说出了那句足以将他彻底击溃的话。

　　“亚丝娜，可能就会被你，亲手害死！”

　　“亲手害死”

　　这四个字，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击穿了他所有的心理防线。

　　他脑海中，幸那张在蓝色光芒中破碎的脸，与病床上亚丝娜苍白的睡颜，在一瞬间，重叠在了一起。

　　如果这一次，如果因为他的隐瞒，因为他的自作主张，亚丝娜也步了幸的后尘

　　不！绝对不行！

　　一股混杂着恐惧、悔恨和滔天怒火的强烈情感，如同火山般从他的胸腔中爆发出来。

　　“我保证！”

　　和人猛地抬起头，那双一直有些黯淡的黑色眼眸中，此刻燃烧着前所未有的、如同烈焰般的坚决光芒。

　　“我不会再隐瞒任何信息！绝对不会！”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但透露出的决心，却如同经过千锤百炼的钢铁，坚硬得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