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上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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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知道是谁在操控谁…
我刚小心翼翼的坐到沙发上调整完坐姿，那个叫乔兰的女人就过来了。
“衣服和房间已经准备好了，李齐…先生…随我来吧。”乔兰对我说，只不过她叫我的名字时磕巴了一下，她的语气也很怪。
我跟着她去了楼上的房间，她打开门：“进去吧，里面会有人帮你洗漱。”
我进了房间，里面站着的是一个看起来和乔兰差不多大的女人，皮肤比乔兰黑，个子也比乔兰高一些。和乔兰不一样，她见到我只是惊讶了一瞬，就再没有多余的表情了。
只是在给我脱下衣服时她的表情僵住了。
“你这…究竟…”
她没有把话继续说下去。
我看见她深吸了一口气。
“你身上的伤口太多了，不能沾水，在这等着。”她拿了一个大毛巾披在了我身上，然后出了房间门。
原来受伤后不能沾水吗？怪不得他们往我身上倒完水伤口更疼了。
我站在房间里，一时不知道要做什么。
很无措，脑子里一片空白。
想想以后吗…
以后…对我来说是既遥远又陌生的词语…
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人也都是陌生的，气味也是，但却比那个我都能记住有几个地方的墙皮脱落的孤儿院好过太多。
那我以后该怎么做？孤儿院里的生活会不会继续延续？
我希望不会，所以我要听话。
我不想挨饿挨打。
这里好温暖。
我不想离开…
我还没想一会儿，那个女人进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小箱子。
“坐到浴缸边上。”她指着那个巨大的白色大盆说道。原来那个大盆叫浴缸啊…
记下来了。
“我叫瑟菲，是这座宅子的女仆，以后有需要叫我就好了。”
她撩起长裙下蹲，从那个大箱子里面拿了一些东西，但我只认识镊子和棉花，而且非常小，其他的那些瓶瓶罐罐我一概不知。
有需要就叫她？是什么意思？女仆？意思是她是仆人吗？她也会被打吗？可是她的身上看起来好干净，也很香。
“你…是仆人吗？”我小心地开了口。
“嗯？我是，怎么了吗？”她扭头看着我。
“你…也会…会被打吗？”
“不会啊，我拿工资干活…算了，你不用知道，说了你也不明白。”她用镊子加上棉花沾了些那些瓶瓶罐罐里的东西，涂到了我的伤口上。
是的，不用知道…
什么都不用知道…
好好受着就好…
伤口凉飕飕的，还很疼，像是有一堆小虫子在爬过撕咬我的血肉。
这是要干什么？我要是出声了会被打吗？
“先不给你洗澡了，伤口刚涂上药，不能沾水，给你擦擦身子就行了。”她说着，起身拍了拍裙子。
这原来就是能治疗伤口的那个药吗？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觉得被撕咬的血肉现在却感觉一点点充盈起来了…
瑟菲拿了一块湿了水的毛巾给我擦着身子，但我还是没能反应过来。
明明是仆人却不用挨打？
我明明不是这栋房子的人，但为什么这样对我？
很无从适应。
就像明明是已经在冰窖里冻了很长时间的兔子，被拎出来的第一件事是先扔在通红的火炉上炙烤。
皮肉在炸裂…
恐惧，无措，但又有劫后余生却又即将死去的的温暖。
毛巾在我身上擦拭，我的身子渐渐被搓的发热，我能感觉出我的血液在沸腾发热，就像是油脂掉到火焰上迸溅出的火花。
瑟菲给我擦到了后背，我盯着膝盖上的一处开始愈合伤口愣神发呆。
我以后该怎么生活呢？这里和孤儿院不一样，那里只要按时交钱，挨打，才有可能活下去。
我在这里能做什么？
被扔在火里面烤焦的兔子还能存活下去吗？
好痒…
“天啊！你这是在做什么！”
瑟菲在身后惊呼起来。
疼。
我回过神来，目光落在了我的膝盖上。
在愈合着的伤口已经被我抠破了，暗红的血液顺着小腿滑下去，一直落到干净的甚至还反着刺眼的光的地板上，给白皙的地板染上了污点。
等等！我弄脏了地板！
我在干什么…
我这是不是犯错了…
刚刚的药是不是也白涂了？
瑟菲会打我吗？
我是不是该去擦掉？
我那么脏，说不定血液也是脏的…
会嫌弃我吗？会扔掉我吗？会打我？烫我？还是扔到狗窝？
这里有狗吗？大狗还是小狗？咬上来会有多疼？
是不是要先把我脏掉的血液擦掉？
我猛地跪下去，用身上的大毛巾不断的擦着地板。
快擦掉…我不想离开这里…不要离开…
为什么…地上的血液越来越多…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愣住了…
对了啊…
我没有理由留在这里的…
我本来就是意外的陌生人…
我到底在渴求什么…
对了…这个毛巾也是他们的…现在也被我肮脏的血液染脏了…
完了…
明明脖子上空荡荡，但我总感觉炸开血花的毛巾好像缠在了我的脖子上…
好窒息…
我突然想到了那只在孤儿院里被打死半瞎野兔。
我会把我仅有的一点点食物分给它。
它是孤儿院里唯一愿意亲近我，和我玩的存在。
但有一次它咬伤了胖院长的儿子。
那是个秋天的傍晚，我光着膀子在杂草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炸开血花的衣服里面裹着那只脏兮兮的野兔。
它身上全是被胖院长的儿子的猫咬出来的血窟窿。
我好像看见了我的结局…
只是没有人给我收尸…
“快停下…你…”
瑟菲在对我说话，但我只能看到她张大的嘴巴和抬起来的手。
这是要打我吗？
我该怎么办？
我抬起手抱住自己的脑袋，身子整个蜷缩起来，护住肚子。
“求你…不要…不要打我…”
“对不起…我错了…”
“对不起…”
我听不到别的声音，只能听见自己在不停的重复这三个字…
对不起…
眼里的湿润像是在烧灼我的眼睛，嘴里却干涩无比…
冷得发颤的身子贴在温热的地板上，却像是被吊在壁炉里…
泪水和汗水溅落在地板上，像油脂被卷进火苗中…
但…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么害怕啊…
不是已经习惯了吗…
为什么还会害怕啊…
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起了天苛…
是因为他很好…很好很好…所以我才不想离开…
我想起天苛的眼睛…
冰的刺骨…
如果对上那双眼睛…
仅仅只是对上…都会觉得窒息…
啊…
是因为不知道做错事的未知的代价，才会这么害怕吧…
对不起…
对不起…
时间好像暂停了…
是因为不知道该想什么了吧…
对了…
我不是该被打的吗…
不打了吗…
一股温热拂上了我的脸。
同样都是热…却和那灼烧的热完全不同…
这股温热触上我的眼睛…灼烧感竟也随着减轻…
我靠上那股温热，在那温热里蹭了蹭…
很舒服…
不想离开…
“冷静一些了没有？”
我猛的醒过神来，茫然地抬起头。
措不及防的对上那双令人窒息的眼睛。
那股温热正是他的手…
“对不起对不起！”
我想往后缩的，但后面是冰冷的墙壁，无路可退…
天苛来了…看到我这副样子不会留下我来了吧…
“没事的，不用紧张”我听见他说道。
怎么可能不紧张…
我只感觉身子上一重，但下一秒又轻了起来。
我的身子上重新被裹上了条崭新的大毛巾。
他竟然把我抱了起来！
我整个僵住。
这是要干什么…把我扔出去吗…
我知道的…
怎么可能会留下来…
我在期待什么…
“哈…”
我听见他喘了口气。
“是我疏忽了。”
他把我放到浴缸边上，然后径直走出门去。
就这样走了？
为什么？
不把我扔出去吗？
疏忽？
什么疏忽？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回来了。
“不嫌麻烦的话再跟着我跑一趟吧，好吗？”
他笑着对我伸出了手。
我现在没有拒绝的余地，只能他们说什么我照着做什么。
我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瑟菲，带他去换衣服吧，我带他出去一趟。”他转头对瑟菲说道。
“是，主人。”
等天苛离开了这里，瑟菲才扭头对我说：“走吧，我带你去换衣服。”
“嗯…”
我低着脑袋跟在瑟菲身后，房子很大，我走了好一会儿才到。
我按瑟菲说的，坐在了床上。
她在一旁整理着房间，我就默默的坐在床上，一时间只有瑟菲的脚步声。
只不过没过多久乔兰敲门进来了，寂静这才打破。
“衣服买回来了，时间比较紧，买的也比较仓促，明天我再去仔细挑挑，先就穿着这几套吧。”
“好，辛苦你了。”瑟菲从乔兰手里接过衣服，乔兰接着转身出去了。
瑟菲开始整理衣服，我还是坐在床上，又回到了寂静。
“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瑟菲突然开口说话道。
“啊？我…我吗？”
“对。”
“我…我是被天…天苛带回来的。”
“你原来是住哪里的？”
“孤儿院…”
“那你这是被领养回来的？”瑟菲的声音拔高了一些，语气里好像透着惊讶。
“不是，他…和我是在…在小巷子里遇见的…”
“他…还让我吃了馄饨…他…是个好人…”我继续自顾自的说道。
“第一次有人这样对我…”
“那你这是被捡回来的？”
“...嗯”
我抬头看向瑟菲，却发现她微皱着眉头，表情一言难尽。
难道是我说错了话了吗？
我还没来得及思考，瑟菲就重新开了口：
“你…是主人往回带的第一个人…但是…”瑟菲偏开了头。
“嗯？”我一头雾水。
“主人他…精神有点问题…”瑟菲看了下四周，这才重新开口，但她没有看向我，只是往我身上套衣服。
“总之，在这里干什么都小心一些…”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上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