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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打通任督二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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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傍晚的云岚高中音乐教室的灯光亮起，一缕缕暖色的光透过百叶窗斜斜洒进来，斜照在乐器与少年们的肩头。
“来来来，大家动作快一点！”李承诺边抱着话筒调试边喊，“再不开始练习，校庆那天我们要么炸场要么翻车。”
“放心吧，我们一定是炸到延期暑假开课的。”江砚拍着架子鼓，边调音边打趣。
“那就谢你吉言，一起把?炸到渣都不剩！”
顾然刚把电吉他从背包里取出，正在插线，头也不抬地插话：“那我岂不是应该兼伴唱，助你们一臂之力？”
众人齐刷刷地转头看他，一脸“不，你别”的表情。
李承诺当即举起手比出个叉：“你还是专心当你的吉他男神吧。”
顾然故作受伤地捂着胸口：“你们的语气，像是在拯救全校。”
“是啊，拯救我们的耳膜。”林思颖语气轻快地补刀，指尖正熟练地拨动贝斯的弦，低音线条如水般滑出，一如她今天清新的白衬衫和马尾，“也顺便挽救你的校草头衔。”
“喂，太过分了，我还没唱你们就先判我死刑。”
“那是因为你上次在烧烤摊自告奋勇唱了《夜空中最亮的星》……结果把隔壁桌的小朋友吓哭了。”江砚笑得直拍腿。
“那是因为我太有感情了！”顾然不服气。
林思颖一如既往地将贝斯调好，站到教室一角低头练习，江砚坐在鼓凳上，双手握鼓棒轻敲边缘打节奏，主唱李承诺在调麦克风音轨。而刚刚入团的键盘新手唐嘉浩，也坐到电子琴前，打开电源，手指虚虚地试探几下，顿时从喇叭里传出几声略带迟疑的音色。
“我们先各自暖身十五分钟，然后组合合练。”李承诺宣布道，“拜托你们都别放水啊，到时候我们可是在大礼堂现场表演的。”
众人各自点头，乐器声顿时此起彼伏——鼓点、贝斯、吉他与键盘各自乱中有序，彼此并不干扰，各练各的。
顾然在教室角落架好谱架，正准备进入专注练习，却忽然感受到肩膀被人轻轻一拍。
他一回头，是唐嘉浩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你吉他那么好，不用练啦，快来教我键盘。”唐嘉浩笑得理直气壮，语气里透着撒娇的意味，“就当可怜我这个刚进团的小白鼠。”
顾然眨了下眼：“你不会是想趁别人练习的时候独占老师资源吧？”
“我这是欣赏你的才能。”唐嘉浩笑得一脸无辜，顺手拍拍顾然的肩，“你吉他已经这么厉害了，不用练也能炸场，反而是我——新手小白一只，没人带会很惨的，你忍心吗？。”
顾然将信将疑地眯起眼：“你又在拍我马屁。”
“那你吃不吃这一套？”
“……吃。”
于是吉他还没来得及弹，顾然便被唐嘉浩半拽半请地按到电子琴边坐下。
“你先弹一遍我听听。”顾然说，语气像极了带学徒的师父。
唐嘉浩深吸一口气，试着照谱子弹奏第一段旋律，手指略显僵硬，但节奏勉强还算准。
曲子进行到一半，他弹错了一个音，立刻缩手：“咳……刚才那下是bug。”
“你就是个移动bug。”顾然毫不留情地点评。
“那怎么办，老师要给我打补丁吗？”
“别耍贫嘴，位置给我让一让。”
顾然直接在他右侧坐下，拉近键盘，伸手轻轻指了指琴键边缘：“这个地方你按得太重，力度会影响音色，还有这里……你的手型太死板了，放松点。”
顾然伸手掰了掰他的手腕，又调整了手掌角度，像个真正有经验的老师。
“手不要绷那么紧。弹琴不是打仗。”他说着，指尖点在琴键上做示范，掌心轻贴着唐嘉浩的手背。每一次触碰都带着电流般的温度，从皮肤一寸寸蔓延开去。
唐嘉浩试图专注，却怎么也无法忽视两人靠得如此之近。
顾然认真解释着键位与节奏的逻辑：“你现在用的是最基础的分解和弦，这种节奏和吉他的扫弦很像——你可以……”
他的声音清晰温润，吐字干净，略带点鼻音的尾音在耳侧轻轻搔着，像是风吹过草原。唐嘉浩闻着顾然身上传来的熟悉气息——干净的青草和香皂味，淡淡的汗味，还有那种如影随形、他现在已经能辨别出的味道。
是顾然的信息素。
他们肩膀贴得很近，顾然时不时伸手示范琴键动作时，手臂轻轻擦过唐嘉浩的外袖，温度透过布料若有若无地传进来。
唐嘉浩的目光不知不觉从琴键挪到了顾然的侧脸——睫毛长，鼻梁挺，神情专注，一点也没察觉他已经走神。
而顾然还在说：“……这边的节奏感其实和吉他的分解和弦节奏有点像，你可以试试先从慢速记起，然后再搭配节拍器同步训练，音准这部分……”
“你有在听吗？”顾然忽然停下问道。
“啊？”唐嘉浩一个激灵，“有、在听。”
顾然将手指搭到唐嘉浩额头，轻轻弹了一下：“那你刚才是眼睛在听吗？还是用心灵感应？”
“都怪你声音太好听了，我听得太入神。”唐嘉浩顺势接话，还不忘拍个马屁。
顾然反倒愣了一秒，没料到对方居然回得这么顺溜。他原本以为自己是在调侃，结果好像反被调戏了。
“你最近怎么越来越油嘴滑舌？”他说着坐直了些，“再弹一遍，认真点。”
“有吗？我明明是称赞你。”唐嘉浩一边揉额头，一边忍不住笑出声，“你这老师太严格了。”
“严师出高徒。”
不远处的林思颖默默换了一根贝斯弦，眼角余光早就扫到两人的互动，从手指的纠缠到额头的小弹，再到那不知何时慢慢靠近的身形。
真是绝了。
不愧是我嗑的天选CP。
15分钟暖身时间结束。李承诺站起身，拍拍手掌，清朗的声音穿过空气：“好了，热身时间结束，各位，来舞台上集合吧，正式开始组合练习！”
顾然甩了甩手指，扛着吉他从角落走回中心舞台。江砚调好鼓面最后一层音皮，林思颖抱着贝斯站位，唐嘉浩则挪了挪琴凳，小心翼翼地坐到电子琴前，手指有些紧张地搭在琴键上。
他深吸一口气。
这是他练习了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和别人完整合奏。就像临上战场前的士兵，再多排练，终究不如实战来得刺激。
“你脸色怎么那么认真？”顾然在他旁边低声笑，“你不会还在担心跟不上吧？放轻松，又不是在比赛。”
“第一次嘛，总是要有点仪式感。”唐嘉浩轻声回应。
贝斯在林思颖肩上轻轻晃着，她一边走向舞台一边踢了江砚一脚：“喂，架子鼓界的野人，收收你刚才的freestyle，别再打到爆皮了。”
“我那是情绪饱满。”江砚不服气地扛起鼓棒，嘴角还挂着点笑，脚步却老实跟上了。
“今晚要试弹《披星戴月的想你》，记得吧？”李承诺在麦架前清了清嗓子，一副指挥官模样，“编曲稍微改动了副歌和间奏，顾然那边吉他要切得准，林思颖的低音走得稳，江砚节奏别太疯，唐嘉浩……”
“别砸我招牌。”顾然抢在李承诺前开口，笑嘻嘻地拍了拍唐嘉浩的肩，“第一次合奏别紧张，弹错了我们照样把你轰出去。”
“你们这团体氛围很不友好。”唐嘉浩将键盘调到适当音色，咕哝一声，却没拒绝顾然帮他调整音量。
他是有些紧张的。
虽说已经练习了不少天，但那都是一个人关起门来默默对着MIDI接口练习节奏和和弦转换，真正配合整支乐队，这还是第一次。更何况……顾然就坐在他旁边，手指刚好会从他眼角划过的范围拨动吉他弦，每一次低头时，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和汗味就会滑进他鼻尖，让人无法忽视。
李承诺打了个响指。
音乐响起，节拍启动。
鼓点落下，林思颖的贝斯第一时间切入，稳稳接住节奏，电吉他紧随其后，顾然的手指灵活如常，轻松带起旋律线，而唐嘉浩那边的键盘声音缓缓涌出——略显拘谨，但没有错拍。
唐嘉浩用最集中的精神把指尖扣进键盘的每个音符。他努力配合顾然的吉他节奏，尽量不抢节奏、不拖节拍，每当手忙脚乱地快要跟不上时，顾然就会在侧边用一种无声的方式轻轻给他一个点头或眼神提醒。
这样下去也不坏，他想着。
一曲结束。
空气中弥漫着未散去的音乐震动余韵。江砚第一个停下鼓棒，大喊：“大家！你们几个今晚状态挺在线。”
“不错嘛，唐嘉浩。”江砚笑着一棒敲在他键盘边，“比上周稳定多了。”
“是啊，进步很快。”林思颖点头，“我刚刚都有点分心听你键盘那几段变奏，虽然还不太顺，但挺有想法。”
“真的假的？”唐嘉浩有些意外。
“真的。”顾然看着他，拍了拍他肩膀，“看来你这个小学徒，终于勉强可以带出门了。”
“太感动了，顾老师终于认可我了。”唐嘉浩做出感动落泪状，引得众人发笑。
“我们是不是还差点什么？”李承诺翻着歌词本皱起眉，“这首歌副歌部分其实蛮需要一个副声部撑着，不然有点空。”
“是的。”顾然点头，“主旋律强归强，和声层次不够丰满。”
“同意。”江砚点头，“李承诺的声音太突出，衬托一下反而能让主旋律更加饱满。”
“可我们四个除了你，都不是唱歌特别稳的。” 林思颖耸耸肩，“我也不行，我嗓子一高就飘。”
“我顶多能撑住主唱部分，副唱的咬字节奏我顾不过来。”李承诺皱着眉，显然也对目前状况有些头疼。
“那怎么办？” 江砚视线扫了一圈，“又不可能突然从天上掉下一个副唱。”
“那……要不让顾然试试？”唐嘉浩突然开口。
空气顿了顿。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他，仿佛听到一声地雷引爆。
“哈？”顾然刚喝水，差点呛住，“你说啥？”
“我说你。”唐嘉浩看着他，眨了眨眼睛，“你不是一直嚷着要当伴唱来着吗？现在机会来了。试试看嘛。”
“别闹了。”林思颖摆手，“你忘了他上次试唱的灾难了吗？音都飞去外太空了。”
“可也许他最近打通任督二脉了呢？”唐嘉浩微微笑着，“说不定粪坑里有黄金。”
“你才粪坑。”顾然没好气地回嘴，“……不过我倒不介意试试看。”
众人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
顾然把麦克风架在脚架上，低头调了调电吉他音量，然后朝李承诺点了点头：“再来一遍，从副歌开始。”
一、二、三——
旋律流淌而出。
顾然张嘴的那一刻，众人集体愣住了。
原本预想中那种走调、跑音的灾难场景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稳、略带沙哑却清晰如水的声线，带着少年独有的倔强与温柔，刚好从主旋律的缝隙中穿出，打进每个人耳中。
他唱的不是很花哨的技巧，只是顺着旋律往下，但每一个音都咬得准，情绪到位，音准几乎完美无瑕。原本在众人印象中“调性灾难”的那张嘴，如今却唱出了令人耳目一新的味道。
李承诺第一时间抬头看他，江砚惊得鼓棒都差点掉了，林思颖贝斯一个断音，目瞪口呆。
那种声音不只是没跑调，甚至有种难以言说的温度。
少年略带磁性的声线清澈如风，轻轻一勾就像能掀起耳边涟漪，特别是配上他手上那把干净利落的吉他节奏，几乎天然就是个舞台级演出人选。
仿佛忽然之间，整个乐队的气质都变了。
他的声音并不属于传统意义上的唱功惊艳，却有种不可思议的音准掌控力与自然律动。每一个音节都像是踩在节奏上被温柔修整过，每个转音都稳稳落点，和主唱的高音旋律交织得天衣无缝。
一曲唱完，音乐室里一片寂静。
然后是集体爆发的哗然。
“你你你——你是怎么回事？！”李承诺惊呼，“你这进步也太大了吧？！”
“你以前都在骗我们是不是？根本不是唱不好，是你懒得唱！”林思颖喊。
“哇靠，真的假的？顾然你是不是偷学声乐去了？”江砚差点从鼓凳上跳起来，“你再唱一次试试，是不是刚才太走运？”
“我……也不知道啊。”顾然也有点懵，摸着麦克风，“刚刚唱的时候，好像有一股旋律在我脑袋里很清楚地浮现出来，我就顺着唱了。”
“哟，天才觉醒了？”李承诺大笑着拍拍他肩，“你刚刚那段真的行，能上舞台了！”
“你当场被自己帅到了？”唐嘉浩凑过来笑。
“有点。”顾然承认得很快，咧嘴一笑，“刚刚好像……真的打通任督二脉了。”
“滚。”林思颖和江砚异口同声。
唐嘉浩站在一旁，看着顾然站在麦克风前笑得灿烂的模样，心中像是开了一朵很轻的小花。
只有他知道，昨晚他熬夜写完音调矫正插件后，联合赵阿姨一起悄悄进入顾然的房间，将插件悄悄植入了顾然的系统之中。他调试了数据、设定了临场适应逻辑，还特意加了演唱时的动态稳定控制模块，并调试到与顾然声带参数完美匹配的状态。
现在，这一切，刚刚好地，在这个属于他们的少年舞台上，完美生效了。
他看着顾然在台上笑得得意又笨拙，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
不是为了成就感，也不是技术上的满足。
只是想让他，能站上舞台，不再被笑话，不再退却。
能唱属于他自己的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