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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戳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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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鸣惊人后,对面尽管还有零零星星反扑,但都被沈言庭无情压制。没多久,庐山书院便彻底销了声。
沈言庭立于众人前,虽故作淡然,但满眼的傲气又如何能遮掩?万众瞩目,众望所归,这才是沈言庭毕生之所愿。不论是读书也好,习武也罢,沈言庭要的就是风光无限,出人头地,低调做人那套压根不适合他。
系统想劝他收敛点,时人所推崇的还是温润如玉的君子,不是不可一世的大反派啊!但话到嘴边,难免又想起沈言庭家里一穷二白,再不积极争取,夫子们几时才能看到他的潜力?是以系统纠结再三,也只能憋着。
饶是自家输了,可庐山书院的黄山长却半点不生气,反而因为沈言庭的精彩发挥颇为赞叹:“真是英雄出少年呐。”
谢谦捻须,分明也得意,嘴上却谦逊:“以巧取胜罢了,不算什么。”
黄山长知道他的性子,笑了笑也没有没有戳穿。
旁人反应不一,朱君仪等人是真心为沈言庭高兴,毕竟他站在台上,代表的便是松山书院。松山书院在陈州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方才辩论也赢了好几场,这最后一场若是输了,那才叫跌相。
只有刘均恨极了沈言庭,他也在今日参加辩论的学子当中。可刘均不敢碰这等争议性强、还涉及政事的话题,只跳了一道简单的,辩得亦是中规中矩。但即便他真辩得好,有沈言庭在后面压着,也显不出他的风光。
又一个跟萧映如出一辙的穷光蛋,凭什么能在他面前出头?
刘均望着对方,心里已经盘算好了对策。沈言庭那种穷家小子,之前能挡得住他的报复,不过是因为多了些运气,且他也在收着劲儿,往后便不会手下留情了。
午后,两家书院在溪边准备了午膳,学子们三五成群地钓鱼玩闹,夫子们则都在写诗作画。
不死心的陈夫子又一次凑到谢山长身边,询问山长对沈言庭的看法,最主要还是想试探谢山长是否改了主意,准备收沈言庭为关门弟子。
沈言庭是陈夫子一力带入书院的,若来日他与山长成了师徒,自己亦是大功一件。幸运的是,这一次山长没有直接拒绝,只说要再看看。
这已是不小的进步了,陈夫子心中窃喜。看来,今日庭哥儿的表现是真入了山长的眼,否则山长绝不会在短时间内改口。他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午间,沈言庭因为表现优异,不出意外成了香饽饽,朱君仪想挤上去说两句都不行,只能失望地跟着萧映站在人圈外头。唉……他为何总是挤不进好学生的圈子!
萧映见他沮丧,纳闷道:“不就没挤进去吗,等沈言庭回宿舍,有的是时间给你聊。”
“不一样。”朱君仪扣了扣手指头,他想要融入到是庭哥儿身边的圈子,“我来读书前爹便反复交代,让我跟多与好学生打交道,日后才有好前程。”
可惜他不中用,入学几个月,愣是没一个好学生愿意跟他走得近,唯一的安慰便是庭哥儿了。只盼着庭哥儿日后越来越耀眼,他也算不辜负爹的期待。
萧映无话可说,他属实不理解这种想法。读书好有什么用?京城那些出身不俗的二世祖们即便脑袋空空,也一样有好前程。前程这种东西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出生好就有;出身不好,这辈子便指望有大出息了。即便真的学富五车、高中进士,还不是一样得从小官儿熬起,这辈子能在京城当个五品京官儿,便已是祖坟冒烟了。
可惜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多的是人不愿意承认。就连他爹都看不清,非得逼着他来这里读书。真是吃饱了撑着,书里有个屁?!
萧映那无所事事的样子,又碍着谢谦的眼。他倒是没有当众教训萧映,只是下决心要好别一别萧映的性子,或许,萧映是因为经历得少才不思进取。下个月的文会他会带着萧映同去,谢谦就不信,真将这小子推向人前狠狠丢一次脸,他还能这样死猪不怕开水烫?
萧映对此毫无所觉。
沈言庭这边受益匪浅,出门一趟不仅长了见识,还大大扩充了交际圈。他才不管这些人出身高低,门第贵贱,反正交几个朋友总归错不了,毕竟多个人多条路子。更何况交谈一番后,沈言庭便发现这些人言之有物,显然都是书院学子中的佼佼者。往后他要搞事,这些人可都是他的后盾。
沈言庭能说会道,又深谙与人相处之道,在这群好学生中混得如鱼得水。不过要说哪一人真被沈言庭另眼相看,也就只有系统惦记的周固言了。
沈言庭有时候是装乖巧,对方是真乖巧。乖巧或许不贴切,应当说他是真君子。出身贫寒不辍其志,这样品行的人,跟他也有两份相似之处,人总是会亲近与自己相仿的人。
系统无话可说,在厚脸皮这件事上,沈言庭着实高出周固言太多。
不过沈言庭始终不忘打听堂兄弟事。他对沈春元的好奇由来已久,打他跌了一跤脑袋清明后,便开始对黄氏标榜“沈春元是天才”一事产生怀疑。若真是优秀,怎得不下场科考呢?沈春元平日里连放假都不回家,一问则说是留在书院温书,这般勤学,应当早就考上了。
这个疑惑在今儿得到了验证。
“你说沈春元?这名字听过,只记得他跟钱县丞家小公子走得近。他与钱公子整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沈言庭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真看到沈春元身边有一位富贵公子:“那他读书如何?”
那人摆了摆手:“若是好的话,也不至于常年混迹在丁班了。”
沈言庭:“……”
果然如此。
虽然他也是丁班,但沈言庭坚信自己天赋卓绝,过不了多久便能升上去。反观沈春元,这么多年就混成这样,彻底没救了。想必,当年那位称赞沈春元天赋的“夫子”,也是假的。这样一个并不高明的谎言,竟唬住了整个沈家。
一想到沈家这些年来投在沈春元身上的钱,沈言庭便心痛到无以复加。这么多的钱,若是花在他身上,早考个进士出来了!
系统提醒:“花在你身上也不好使,沈春元入学前,你还是傻子呢。”
沈言庭翻了个白眼:“不会说话就不要说。什么叫傻子?我那是大智若愚。”
总而言之,有他在,沈春元别想继续花言巧语哄着家里人为他花钱了。
沈春元在看到堂弟身边围着一圈庐山书院的人后,心中已经有了觉悟,真等到堂弟将他堵在半路上时,做好心里建设的沈春元甚至都不没有之前那股子慌张了。东窗事发前,他还得掂量后果;如今真相大白,他反倒没了惧怕。
沈春元飞快扫了一眼四周,确定周围无人,自家这小傻子还知趁他更衣的档口来堵他,显然是没准备将事闹大。如此便好,今日这一出只是自家人的矛盾罢了。
沈言庭笑眯眯,率先发难:“堂哥骗得自家人好苦。”
沈春元脸色微辩,仍在狡辩:“我骗你们什么了?难道这些年我没有在书院里发奋读书?”
“是挺发奋的,读了这么多年仍在丁班,也不怕丢人。”
“你知道什么?我那是为了沈家谋前途。”
沈言庭晃了晃神,这番论调耳熟能详。沈茂山跟黄氏胡搅蛮缠之前,每每都会加上一句“他们是为了沈家”。仿佛这样一说,他们做的错事不仅能一笔勾销,还带有天然的正当性。
可笑。
沈春元还在理直气壮地问自己辩驳:“我在丁班并非能力不足,而是为了接近前县丞家的小公子。多年伏低做小,他已视我为知己,往后必会提拔我,提拔沈家。我一心只为了家族繁盛,庭哥儿你却这般恶意揣度,真是伤了堂兄的心。”
沈言庭眉梢一扬:“你就不怕我将此事捅到家里去?”
“你若非要造谣,且去就是,祖父祖母自会明辨是非。”沈春元越说越有底气。是啊,他怕什么呢?书院考试又没有排名,更不会宣扬,他说他成绩好,祖父祖母难道还有本事考校他不成?自己得宠多年,庭哥儿这小子却毛毛躁躁,之前甚至罪过祖父。比起庭哥儿,祖父肯定还是信他的。
若真不信,他就说自己即将下场科考。钱县丞正在为他儿子谋后路了,以他同钱公子的关系,肯定也能得到助力。到时借着钱县丞的势,在县衙谋个缺,这辈子就高枕无忧了。至于家里,同样可以借着钱县丞的关系,表明不是他不想科考,是已经有了好去处。比起虚无缥缈的进士及第,肯定还是到手的前途更动人心。祖父一体谅,他读书不用功这事儿也就彻底翻篇了,谁也不能拿他的短?
沈春元有恃无恐起来,拍了拍堂弟的肩膀:“庭哥儿啊,你的眼光还是太狭隘了,多跟堂兄学学。”
说完挥了挥衣袖,转身,云淡风轻地离开了。
沈言庭斜睨着对方的身影,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幸灾乐祸地勾起嘴角。
午膳散场后,他便迫不及待地走向陈夫子,追问联考的进程。
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