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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姐姐”的意义 ...
当夜回病房后,惠寻思着编理由那事,辗转了好久才睡着,以至于第二日睁开眼时,已经快到考试的时间了。
没空下去看幸村的状况,惠紧忙去洗漱,脸都还没擦干,老师就带着卷子到了。
“麻烦您特意跑一趟。”惠向老师行了一礼后,提起幸村的状况:“——您知道,C班的幸村精市君也在这里住院,有关这次的期中考试,他可能……”
惠组织着措辞,思考该如何在不提及幸村病情的情况下说明状况。
“幸村君怎么了吗?”老师不解:“我刚从他那一层上来,他准备的可比你好啊。”又打趣惠:“藤野,你这是才醒吗?笔都没准备好,怎么考试。”
“抱歉!”惠的脸一红。
‘所以听老师的意思是……,精市现在醒了?’惠下意识地开心,忧心却转瞬压了上来。‘毕竟他昨晚烧成那样。’惠见识过幸村有多会装没事,总觉得他又是在强撑。
“呀,说起幸村君”,老师感慨道:“我觉得他很有精神啊,看起来状态比去年期末时要好多了,这样看来,出院应当也只是时间问题了吧!”
惠神色复杂,抿紧了唇。片刻才应声道:“您说得对。”
*
对惠来说,考试向来是一件轻松的事。近乎全科她都提前半个小时就答完了卷子。
与上次月考不同,这次,她全然没有分数上的胜负欲。答完卷就开始分析考点题型,在脑中模拟该如何给幸村查漏补缺,更何况,乙花下周也要回校,这两个多月间落下的课业,没准也要由她来补。
一天时间很快就结束了。
傍晚时,老师收拾起她的答卷道:“辛苦了,藤野。好好休息。”
“您才是辛苦了。”惠道,近乎是出自DNA中的呐喊,她即刻接了句职场客套话:“时间不早了,我请您吃顿简餐如何?”
“啊!?”老师莫名其妙道。
‘糟,我怎么总是改不了这坏毛病。’惠捂住嘴:“抱歉抱歉,我是说,时间不早了,您回去时注意安全。”
老师点点头,虽然困惑,倒也没再问什么。
望着老师消失在电梯间的背影,惠长长地叹了口气。来到这世界已有数月,生活模式上虽已习惯了,但直到现在,她也难以抹消这种身份上的割裂感。
她继承了藤野惠的名字,努力当着好女儿、好学生,好学姐,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内里是个27岁的前社畜,是个大家都不认识的人。
不是没试着坦白过,第一次去东京的回程时,她曾试着对莲二提起,被打断后,就再没了开口的勇气。
‘这个秘密’,惠想:‘大概会一直带到坟墓中去吧。’
*
惠到幸村病房门口的时候,恰巧撞见另一位老师带着卷子走出房门。她是幸村所在的C班的班主任,也是惠的国文老师,医院相见,难免会多过问惠几句。
几分钟后,在来回几句“您辛苦了”与“保重身体”的寒暄声中,惠目送那位老师进了电梯间。
她敲了敲幸村病房的门。
无人应声,门虚掩着。
惠又敲了两下,喊了声“我进来咯”,便推门而入。
病房里,幸村坐在床上,凝望着窗外的矮树。窗子大开,矮树的枝叶随着吹进房内的暖风摇曳着,摩擦声犹在耳畔。
夕阳斜照,几丛金色的光斑投映在幸村的脸上,他习惯性摆出的那副温柔的眉眼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阴沉的面色、以及连光都无法逸出的,如深渊一般漆黑的双眼。
惠就站在门边远望他,没能再向前一步。
幸村的脸上仍然泛着病态的红晕,惠留意到,昨晚她塞进幸村手中的努努被他收在枕边,她的外套也已被叠得整齐,放置在床头柜上。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一段时间。
许久,幸村开口,声音危险得像淬了毒的冰刃:“昨晚,你在这里。”
他拿了手边的体温计在额头上怼了一会儿,体温计的显示屏突然爆红,响起了急促的“哔哔哔”的报警声。
惠蹙紧了眉头,一语不发地望着幸村。
幸村把体温计丢到床尾,惠望见,显示屏上的数字已然接近39度。
“看到我这幅样子,感想如何?”幸村冷笑一声,视线仍旧投向窗外。他的脖颈僵硬地绷紧,不肯回头看惠一眼。
门锁传来一阵响动,惠侧身一让看去,是昨晚那位夜班护士推着小车进来了。
小车上是输液袋以及新的静脉注射器。她招呼幸村道:“又到了挂水时间啦,幸村君,今天还是两袋的量。”瞧见惠也在,又打趣她:“哟,‘姐姐’来啦?”
惠与幸村都没说话。
护士端起幸村的左手,望着他手背那个青紫的小山包叹道:“肿得这么高,这个针孔又不能用了。你这只手啊,我真是再也找不到下针的地方了。”
幸村仍是只亮出他的左手,冷声道:“麻烦您费心了。”
护士摇了摇头,才要拆包装,惠疾走到床边对她道:“麻烦您这次扎右手。”
护士望了望她,又望了望幸村。
“左手。”幸村牙关紧咬,忍声道。
“必须换手。”惠的声音不容拒绝。
“就左手!”“不能再扎左手了!”
“你……”幸村阖眸,重重地喘息了两口:“你以为你是谁?”
他蓦得睁开眼,死盯着惠,声音似一把疾出的利剑向她捅来:“昨天下午也是,让你不要跟来你还跟来。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置喙我的事!”
护士惊得呆住了。惠的喉头一阵发紧,好似被人掐紧了脖子。
几秒钟后,还是护士先说话的。她猛地把注射器拍回小车上,震声道:“幸村君,你知道她昨晚……”“啊,有关这个”,惠开口打断她道。
幸村别过脸去。
惠定了定神,用尽量平静的声音对幸村道:“精市,今天是星期二。先换右手扎,到周四时再换回左手,这样会有两天的痊愈时间,到周末时,右手的针孔应当能长好。”
幸村不应声,也不肯回头。
惠对护士点了点头,护士会意,抄起了幸村的右手,幸村下意识地缩了一下右手,但没继续反抗。
挂完水后,护士退去,病房里持续着压抑的沉默。
矮树的簌簌声搔刮着惠的耳膜。
惠想,或许该给幸村一段独处的时间,便说:“我去带晚饭回来。”正是时,幸村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眼来显,不由分说地对惠道:“留下。”
嘲讽般地勾起嘴角,按下接通键的瞬间,幸村换了张脸。他浅笑嫣然,俏如春樱:“真田啊。……对,我也考完了。……成绩的话说不好,呵呵,毕竟你们请了姐姐为我补习,合格应当是没问题。”
电话挂断后,幸村望向惠,眼神锐利如勾:
“如何,我骗人的技术,是不是比仁王都好?哈哈”,他干巴巴地笑了两声:“什么回网球部,什么上高中,我这个样子,连能不能回学校都不知道。”
“我真残忍”,幸村两手一摊:“我给了他们虚假的希望。我什么都知道,但就是瞒着他们,扮演他们心中期望的那个强大的部长。”
“如何,我在你心中有没有形象大变?”他倚上床头,等待判决般讥讽地问惠道:“要用你的坦荡来批判我吗,藤野前辈?”
他甚至不叫她‘姐姐’了。
惠如何会批判幸村?
她如何不是隐藏了实情,在扮演另一个人。
同样是自愿的扮演,所以,惠很懂幸村的心境,大概,她也是这世上唯一能对幸村感同身受的人。
心中如海啸般翻涌着巨大的波涛,惠知道,真相一出口,便等于推翻了幸村与“藤野惠”相处的所有过去。
望着不发一语的惠,幸村冷冷地道:“来吧,想说什么便说什么。”
“我……”,惠的声音颤抖着。
“我……”,她极费力地吞了一下口水。
幸村狐疑地望着她。
她不知该如何面对幸村,撇开眼去。一旦坦白,便等于给自己盖章认证了是个假货。她享受着立海学生的景仰,却从不是那个搭救过他们的藤野惠。
无论她现在做得多好,都无法改变欺瞒这个板上钉钉的事实——
这是一种背叛。
但她不愿让幸村陷入地狱般的孤独。
孤独是有损心性的。正是因为她孤独了太多年,所以深知。
哪怕只有她一个,幸村也总算会知道,这世上毕竟有人与他境遇相同。背负着同样的秘密的人,知晓彼此的存在本身,便足以成为慰藉。
于是她直直地望回幸村,把视线盯穿进他的眼底,沉声道:
“我不是藤野惠。”
“哈?”幸村不可置信般偏了一下头,哂笑道:“别作弄我。”
说出这句能做结论的开头后,惠的心情反而宁静了。‘该从哪里对他说呢?’她想。
她的视线追溯回那个久未谋面的小村庄。
“我的故乡在佐贺县的村子里,是个被群山环绕的地方。到处都是又窄又破的木房,住了百年以上从未翻修过的也有许多。”惠的眼神流连。
‘果真是心态变了。’她想。
来这世界前,提起那个村子时,她心中只有恨意,恨它限定了她的出身,恨它造就了自己痛苦的根源。每当她抱怨世道不公时,那村子总要随着一起受她的辱骂,可现在再提到时,心中竟只有缱绻。
她对幸村讲自己养猪养鸭的事,讲台风天赶着去地里扶苗的事,讲田野的阡陌纵横,讲夜晚躺在草地上便能仰望到的璀璨星河。
矮树的枝叶好似送来了草木香,惠的声音极尽温柔,细致地讲完了村子的事后,又简要地说了在东京的遭遇。
“我如愿考进了想进的名校,在一桥大学读法律”,她说:“虽然不是东大,但也足够拿得出手。”
她的声音变得冰冷了,讲起了毕业后在那家大手企业的事。办公室的尔虞我诈被她刻意略过,她讲到自己被辞退。
“之后,就去了八王子区的一家补习班上班,教高三的数学。”她说。
初提起村子的事时,幸村脸上还挂着讥讽的笑意,像是在听她编故事。随着她面容的愈渐柔和与细节的深入,幸村的瞳孔开始缩小、震颤,他甚至没忍住,手撑着床往后缩了缩。
他望向惠的目光由不可思议变作警惕,又渐软化,只留下了一丝提防,及到后来,那丝提防也消失了。幸村望向窗外,湖蓝色的眸子里充盈着夕晖的金色。
几分钟前,他曾大口大口地喘息过,现在,呼吸与原本紧绷的身体也一同舒缓了。
惠落下话音。
她讲完了。
望着幸村宁静的样子,惠想,他一定明白了她说的是真的,也应当找到了她所期望给予的那份慰藉。
如此,无论幸村怎样想她,她都认了。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幸村的声音变得温软,只在用词上绷着最后的僵硬。
惠当然不会对他说‘我不想让你孤独’这种话,尽管这是她的心声。
她随着幸村的目光一同望向窗外,夕晖为她的眼瞳也点上了金色。
片刻,惠说:“因为,我想对精市撒娇。”
“什么?”幸村的语调重新变作不可置信。
“毕竟,我也会有撑不住或是不想再撑了的时候,有一个靠得住的人能与我共享秘密,我的心里总归会轻松许多。”惠说。
“到那时,还可以继续对精市倾诉吗?”她问。
她的声音轻柔地似一片飞羽,悠悠地落入幸村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她说……撒娇。’幸村想。
他看了看自己遍布疮痍的左手,又望了望自己住院半年,第一次扎上针去的右手。重病的阴影依然笼罩着他,但重压之下,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了喘息的空间。
藤野惠的名字之下不是藤野惠,有什么关系?从前的藤野惠对幸村来说只是个陌生人,他认识她,本就是从“姐姐”开始的。
‘姐姐’。
说实在,幸村从来都没拿惠当姐姐。
那声“姐姐”,最开始,或许是一句顺着她说的戏谑,或许是快速拉近关系的策略,他在这便利的称呼下享受着她的偏爱,而今,这两个字连同她本人都化作了一份不可替代的安心感,无限地填补进他被重病蛀得千疮百孔的心。
现在,这声“姐姐”对他而言,又有了新的意义。
前日被他亲手掐死的那份异样的情愫,如今又抽了新芽。这次,他想放任它自由生长。
“姐姐。”他唤惠道。
惠一怔,随即笑逐颜开:“怎么,精市饿了?我去给你带晚饭。”
“别走。”他拍了拍身侧的床边:“姐姐,坐过来。”
惠顺从他坐了过去。
幸村握住她的手:“今晚也不要走。待在这里,直到我睡着为止。”
惠第一次听到幸村说任性的话,不觉心中痒痒的,‘开心……还是欣慰?’好似混合了多种感情,复杂到她自己都难以说清。
见她没立即回应,幸村咬唇,接了句小声的:“……可以吗?”
“当然!”惠恍然回神。
“我还想听故事。”幸村说:“只是今晚,我不想再听《夜莺与玫瑰》了。”
“!!你知道我给你讲故事的事!?”惠大惊。
“当然。我的房间里发生过什么,我会不知道吗?”
惠顿觉害羞到无地自容,她讲那故事时,可是全情投入悲从心来,好似演了场戏。
“今晚,我想听勇者拯救世界的故事。”幸村道。
“《桃太郎》。”惠即应。她忙不迭地想把那《夜莺与玫瑰》赶出自己的脑子。
“好,就《桃太郎》。”幸村浅笑点头,依旧紧握住她的手。
一点小补充,关于惠惠。
惠惠(曾经的京子)是九州人,九州人的性格偏向豁达豪爽。虽然她自小就被带到东京,在东京长大,并一度怨恨过故乡,但故乡还是赋予了她性格的底色。
这层底色其实与东京这种高强度快节奏的生活环境不太相容,所以,在某种层面上,她一直觉得自己与东京格格不入,其实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因为与正文关系不大,不会写在文里,就在作话顺带着提一嘴啦[熊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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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姐姐”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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