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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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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哥,不如我们回到过去。
我以前有想过。
司耀起身的时候,仍然习惯地吻了一口阿煊。但这个吻不如从前,从前他们吻到嘴肿都不愿放开,现在阿煊可以花很多心思去撬开他口唇,却不能阻拦他步步后退。
阿煊并非不能接受,只是那份曾经无瑕的爱,那漂亮到夺目的爱,让阿煊总以为有挽回的余地,离开,复合,离开,又想复合,最终貌合神离。
司耀确实有想过回到过去,在两三年前不能成眠的夜晚,枕边人也可变作陌路人,那种痛也好像削骨还父,他亲手斩断了亲缘,抱着无比的勇气投身一段姻缘,那般的奋不顾身只换来有始无终。
他日日夜夜都想问为什么,但没有为什么,因为阿煊根本没有给机会问出口。最终心死,只念着旧情痴缠。
我们出去吃饭吧,下午还要去公司。
那晚上回来吃?我买菜顺便接你,我好久没喝你煲的汤了。
公司楼下就有家汤铺,味道不差,我现在带你去吧。
哎,你只是懒得给我做。
司耀也不反驳,拿着车匙慢慢等。这里是阿煊家的客房,还是当年那套别墅,只是他们两家先后搬了新居,现在只有阿煊在这里常住。时不时,阿煊也会邀他过来,这间客房是属于他的。
对于司耀的变化,阿煊知而扮不知,在司耀回公司后,百无聊赖,于是拨通安安电话:我想你了宝贝,趁天气好,下午我们约会吧。
下午我有课。安安答。
晚上呢?
晚上也没时间,我要去见朋友。
什么朋友啊不怕我吃醋,那你现在在干嘛。
图书馆写论文,准备去饭堂吃饭。
那我现在去找你!
不用过来,我还要午休。
这么绝情,我就想见下你啊都不可以?
……好吧。安安勉为其难答应。
上次约安安出来,约到司耀楼下咖啡厅,快到时间,一学生打扮的男生进来,四顾,坐在窗边位置等。阿煊盯着他打电话过去试探,果然。
挂断电话,男生拿起书包准备走了,阿煊快步追上去,开门见山说要认识。
安安显然不擅长应付这样的场面,第一反应是后退拒绝,结果还是被阿煊牵着走,两三天过去,已经熟络到想见就见。
约会安安这种,不适宜发消息而应该打电话,面皮薄,不给时间思考措词,拒绝就讲不出口,讲不出口就自然有机会,阿煊自信一个月追到安安,虽然他觉得安安乏味就是了。
阿煊到饭堂的时候,安安正在用纸巾抹眼镜。点了一碗面,面从筷子滑落溅了镜片,以致对面有人落座都未能看清。那人也耐心地等,安静地等,直到安安戴眼镜后露出吃惊的表情——果然,无聊的反应。
诶,就到了,怎么找到我的?
阿煊笑而不语。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安安直接放下筷子,说,你也见到我了,我现在要回去午休了,拜。
你果然好绝情啊,阿煊赶忙拦住安安,刚吃饱不要睡,陪我走几步好不好?
安安看了下时间,也行。
说时,阿煊已经帮他拎起餐盘,安安背起书包,慢慢跟他穿过人流。从侧后方看,阿煊的头发刚好到颈,碎发随手挽到耳后,露出粒合衬的精致耳钉,果然是一张模糊了性别的迷人的脸。安安很难想象自己有一日会和这样的人同行。
决定到饭堂附近的草坪走走,就在饭堂对面的一条小路,拐进去,水泥主干道就切换成开阔的草坪,因为是饭点,学生们匆匆忙忙赶饭堂,晴朗天气下的绿荫小道竟然无人问津,安安带着阿煊踏进这片融融的绿色里。
安安不知道阿煊很怕晒太阳,他的脸敏感,晒一晒就起斑,阿煊皱眉扣戴帽衫的帽子,飞扬的气质减半,竟也像个乖乖学生。面对安安这类型真正的乖学生,阿煊觉得淡而无味,又不得不打起精神。
前几晚我找你你怎么不回我。
有事,看到但是忘记回了。
什么事?
家教的学生离家出走,帮手出去找。
那你真是个好老师啊。
有一句没一句,阿煊恨不得将全身包裹起来,安安却越走越有兴致,直带他逛到一个太阳直晒的玻璃花房,里面不过是几格沙池,种满大大小小的仙人球,圆滚滚的静静蹲在沙里。
房子的窗子有一角是破损的,安安伸手探进去,即刻感受到温差——阳光在手上浮涌,他面上也露出笑容,呼唤躲在旁边树荫的阿煊也伸手感受,阿煊很不情愿地从树影里拖着脚步过来,觉得受捉弄的反而是自己。
不过是玻璃房,不过是仙人掌,有什么可稀奇。如此腹议,还是伸进去,顺便牵住安安的手,安安巧妙地躲开,阿煊又笑问,你今晚要见什么朋友,我觉得我就好像里面的仙人掌,等你好像等太阳。
但其实他并不中意太阳。
还是家教的学生,家长要出差,托我照顾一段时间。
我可不可以也拜托你照顾一段时间。
当然可以,打钱,按钟收费。
没问题,你开个价啊。
但安安并没有将话接下去,而是说,你车停在哪里,我送你。
如果不是被太阳晒到烦躁,阿煊肯定会发现每当说起这个家教的学生,安安的神情都会有些微的不自然。但也并非安安故意泄漏。
早上他收到司耀电话,于是决定下午过去见林朝。要换乘最拥挤的地铁,人们下班,往四面八方离散,而安安和他们反方向,他要前往那个中心地带。在人流密集到几乎无法下车的车厢里,安安再次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差距,日后他或许有可能会在头顶的这些高楼工作,但他绝无可能住进这些高楼。
所以这份感情只适宜藏在心底。
但明知如此,还是忍不住一头撞过去,为突然拥有的见面机会开心,幸好他没有尾巴。
车门打开,安安跳出来,一想到很快就能见到,几乎连脑子都不会转动。等下要下楼吃饭吗,不如饭后就过桥散步啊——上电梯,按门锁密码,这是安安第一次主动推开林朝的家门。
但里面没有灯,也好像没有人。
林朝在吗?
林朝很久才听到喊声,想睁开眼睛但是眼皮沉重,紧接着有人推门进来,过道的灯照进来,他想起身,但意识模模糊糊,连掀开被子的力气都没有,一松懈,头又开始晕,忘记有声音在喊他名字。
……你怎么了!
有点冷。可能是发烧了……
有没有探热?药放在哪里?
我不想吃药……睡一觉就会好的……
其实并不知道在和谁对话,只是迷糊地作答,被子不够厚,他觉得冷,他说他不想吃药,也不想去医院。缩在被子里,身体还是很冷很冷,但有时又一阵一阵热,头昏昏沉沉。但是不用担心,睡一觉就会好的,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安安的心拧起来,我现在就去买药,你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我不想吃药……药很苦……
我很快就回来。很快的。
不要……在这里陪我好不好。……我很快就会好的。
好好,我在这里。
……那可以牵我的手吗,在被子里。
当然可以。
安安将手伸进被子里摸到林朝的手,林朝虚弱地握了握,又珍惜地握了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