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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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定义时间。凝滞的时间。流走的时间。我们的时间。你不在的时间。
林朝睁开眼，很冷，躺在地板上，没有人回来，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爬起来，浴缸放热水，爬进浴缸，皮肤接触到热水的瞬间觉得刺骨的冷。
泡在热水麻木感觉，感觉不到痛了，却仍清晰记得司耀制造的痛。身体很排斥，但心却是不排斥的，这是一场你情我愿的暴力。
当然还可以继续下去……想不通自己在做什么，好像无聊的动物。水温太高了，头晕，林朝撑起身体，但离开水面又冷，浑身细细密密针刺的冷，吹干头发抹干身体，头晕目眩地走到司耀房间。
去司耀衣柜翻衣服，想套在身上，但最后决定不穿了，钻进他被子，好像被他抱着。躺下前很困，躺下来又清醒了，外面已经是白天，懒得下床拉窗帘，由其亮着，发觉司耀房间比自己的还空，深灰色的组合。
司耀本来就不在这里住，他只是时不时来，带来食物。有时离开得太久，林朝也会等啊等，等到自己感觉不到饿。对着食物却吃不下去，想念也是一种饿。
林朝躺在床上，外面的光线越来越亮，人们开始上班上学，整座城市开始吵闹。林朝幻想这些热闹的声音，幻想窗前有鸟飞过，事实上他住得太高，玻璃的隔音又太好，鸟飞不到这么高，底下的声音也无法传达。
陪伴他的只有近乎静音的空调，还有不会说话的家具和被子。以为已经习惯了这种寂静，但是这种习惯好脆弱，才不过下了一次楼，就被楼下的热闹搅乱了，林朝才想起，原来这种安静如此难熬。
有人陪他说话，有人会来看他，那人是他寂寞里的不寂寞，那么，这颗口口声声说喜欢的心，是不是，也不那么纯粹。自己到底哪里为他着迷，为他的身材，为他说话时的蹙眉，还是为他煲的汤。
寂寞了，所以可以将自己献出去，身体，热吻，只要他想要而自己又能给予，为何不可。所以这里并非只有爱，只是他们找到了嵌合自己伤口的修补物，他们的爱也不可称之为爱。
但是，尽管如此，仍然执迷不悟，林朝仍然怀抱着纯挚的爱躺在司耀被子。
那么，如何定义时间。你走后突然发觉很空的时间。期待你来的时间。等待你来的时间。说不出爱的时间。这些时间织出你我，但我知道那是爱的时间。
林朝躺进司耀的被子里，司耀却从阿煊的被子里起来。够钟上班，阿煊拉着他手索吻，司耀只潦草地碰了碰他嘴唇，阿煊不肯，说，今天陪我，我帮你请假。
不如顺便帮我升职加薪？司耀笑道。
可以啊，你想坐哪个位置，我跟我爸吹吹风，只要你肯送我一枚戒指。
够了够了，你和你爸说我无福消受。
哎呀一下床就翻脸不认人啦。
明明是你爬我的床。
是哦。
赵煊辉你再这样我今晚就住公司。司耀无奈地笑。
好啊，今晚我去接你，再亲亲我好不好。
阿煊指指露出被子的脸颊，司耀俯身在他指的地方又碰一下，阿煊趁机抱着司耀的颈，牙齿咬了咬他颈后的腺体，低声说，
司耀，你是我的。
……嗯。
司耀的回复心不在焉，阿煊却勾住他不肯放了，司耀全身是他口涎，他的痕迹，他的，他是他的。
结果还是请了假。昨晚他来，失魂落魄，阿煊想起很多年前的夜晚，司耀也曾失魂落魄地走进他门。
那时他还在读高中，考完期末准备升高三的暑天。司机刚开进小区，阿煊就远远看到在走的背影，那时司耀还高高瘦瘦，身上还有未及消退的青稚，阿煊远远招呼，司耀停在路边，露出略显生疏的笑。
阿煊下车陪他走，一个高中生，一个大学生，阿煊有说有笑，司耀偶尔应一两句，到各自家门，挥手再见。阿煊看着司耀按门铃，但好一阵没有人来应，阿煊问要不要到他家里等，司耀说不必，他到处走走。
那个傍晚闷热异常，天气预报说有台风来，但雨一时之间下不来，所有东西都好像在热熔，司耀黏在那个他进不去的家门前，身上蒙了薄薄一层汗。阿煊也知道不应该强留，司耀又笑着挥挥手，目送蓝白校服的阿煊关了门。
蓝白色校服，一蹦一跳，阿煊连走路都活泼愉快，那套校服司耀也曾穿过，当时头痛的是短袖如何遮住手臂的伤痕。司耀又停了一阵，转身离开。阿煊一直站在旁边的窗子偷看，担心台风马上来，刮大风落大雨，司耀要怎么办。
终于等到司耀家有灯亮起来，阿煊给司耀发消息。还好没有下雨，只是渐渐起风了。很快司耀又站在门前，他进去的时候，阿煊觉得他好像一脚踏进暴风雨里。
司耀这次回来是想要钱，他要申请国外的交换项目，有奖学金和打工的积蓄但是还不够。他不是白要，他只是借，但并没有机会开口。
不用你赶，我可以自己滚。
说完，冷静地起身，转身就出门。还以为自己可以一口气走很远，但结果走到门口就再也迈不开脚步。
没有人来追，也不会有人来追，一切安静如常，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司耀在门口站了一阵。起风了，凝滞的空气开始慢慢移动，眼前是江面，是天空，天上的云彩被压得很低，染上霓虹的彩色，注意到时，阿煊已经站在眼前。被阿煊拉着走进他家门，被他带到他房间，仍然傻愣愣，不知道如何反应。
直到阿煊的舌头伸进嘴里，呼吸和心跳一起混乱。
司耀喜欢无花果树的味道，植物的奶味，也是阿煊的味道。阿煊家里种了一两棵，小时候到他家玩，总是树底下钻，扯过嫩绿的枝条，清脆摘下一片新鲜的叶，伤口处会有乳白的汁液滴出来，黏黏的，香香的，沾在衣服会洗不干净，偷偷舔一口，又是苦涩的，但整片叶子整棵树仍然香得让人流连。
据说，亚当和夏娃偷食的，是无花果。
他们整晚接吻，吻到不知疲倦。蓝白色的校服揉皱了，司耀如何都不肯下一步。外面翻大风了，一切被吹得响叮当，窗前的树木在招摇，台风要来临了。
睡吧，很晚了。
司耀这样安慰道，两个人轮流去冲凉，结果冲到一半竟然停电，阿煊隔门吓他，笑着闹着，两人又跌回床上。
听了很长一阵风声和雨声，边听边吻，越吻越滚烫，渐渐连风雨也听不见了。摘食阿煊，竟真的像摘食树上的无花果，风眼正在他们上空，喧嚣当中的宁静里，四目相对。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