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麻烦女生的恋爱守则》甘栗子

8、舞台上的真情

　　活动室里弥漫着松木和油彩混合的气味，午后的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在橡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二十几个签筒整齐排列在长桌上，每个都贴着烫金的角色名称。

　　自来也老师晃动着那个最精致的竹制签筒，眯起的眼睛扫过班级的学生们："那么，现在开始最终角色抽签。"

　　手鞠抱着手臂靠在窗边，阳光在她的金发上跳跃。她看似漫不经心，但指尖却在窗台上轻轻敲击着某种特别的节奏。

　　"下一个，手鞠。"

　　当她走向长桌时，活动室突然安静了几分。几个一年级路过的女生小声议论着："听说砂隐的公主角色是专门以她为原型设计的...""戏服超华丽的..."

　　手鞠的指尖在签筒上方停顿了一秒，最终抽出一支漆成金色的竹签。翻转的瞬间，她的瞳孔微微收缩——签文上用朱砂写着「公主」，笔迹凌厉得像刀锋。

　　"哇—"自来也拖长声调，"看来我们的砂隐公主实至名归啊。"

　　站在她身后的小樱突然倒吸一口气："啊！我抽到的是...「骑士」？"她困惑地眨着翡翠般的眼睛，看着自己手中那支银色的签。

　　活动室顿时炸开了锅。井野一把抱住小樱："太棒了！樱酱要演骑士了！你穿上骑士的服装一定会很帅。"鸣人从幕布后探出头："什么什么？小樱要演我的对手戏吗？"

　　角落里，准备抽签的鹿丸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但下一秒，手鞠的手用力的敲在他面前的桌上，惊飞了几枚棋子。

　　"你来陪我练台词。"她居高临下地说，阳光在她身后形成一道耀眼的轮廓。

　　鹿丸抬头，正对上她澄澈的眼睛："为什么是我..."

　　"因为只有你最悠闲不是吗？"手鞠把玩着鹿丸刚抽出的签子，她的金发在阳光下几乎透明，"还是说..."她俯身凑近，戏服领口垂下的领带轻轻晃动，"天才少年连剧本都记不住？"

　　活动室里的窃窃私语突然变得嘈杂。井野捂住嘴偷笑，小樱的表情从惊讶变成了然。鹿丸的目光扫过手鞠微微上扬的嘴角，最终叹了口气："...麻烦死了。"

　　---【彩排时刻】

　　午夜时分的礼堂静得能听见月光流淌的声音。手鞠赤脚踩在冰凉的柚木舞台上，砂金刺绣的戏服下摆扫过脚踝，发出细碎的声响。彩绘玻璃投射下的蓝色月光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像沙漠里孤独的仙人掌。

　　"再来一次。"她"唰"地翻开被翻得卷边的剧本，指尖点在第三幕的折痕处。金质手链随着动作滑落，在腕骨处磕出一声轻响。

　　"『在这被诅咒的月光下——』"

　　靠在舞台边缘的鹿丸突然打了个哈欠，声音在空荡的礼堂里格外清晰。他手里把玩着一枚将棋"角行"，银质棋子反射的光芒在他指间流转。

　　"『...连星辰都唾弃我的命运』"他头也不抬地接词，棋子"嗒"地落在道具箱上，"你语速快了。"

　　手鞠的扇子"啪"地合拢。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舞台边缘，俯身盯着鹿丸："你计时了？"金铃铛从她发间垂下来，在鹿丸鼻尖前晃荡。

　　鹿丸终于抬眼，月光在他漆黑的瞳孔里凝成两个小小的光点。"只是刚好记得。"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目光掠过她因为反复练习而微微泛红的锁骨，"毕竟听了十四遍。"

　　手鞠突然意识到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数清对方的睫毛。她直起身，戏服腰带上的金铃一阵乱响。"继续。"她转身时发梢扫过鹿丸的脸颊，带着沙漠夜风般的凉意，"第五幕，从骑士告白那段开始。"

　　鹿丸慢吞吞地站起身，当他站上舞台时。月光突然变得不同了——不再是冰冷的蓝，而是带着砂隐黄昏的暖色调。

　　"『我穿越砂暴而来』"他的声音不再懒散，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缠着的绷带——那是昨天手鞠排练受伤时他帮忙包扎剩下的，"『不为荣耀...』"

　　舞台侧面的应急灯突然闪烁起来，照亮了鹿丸耳尖那抹可疑的红晕。手鞠发现自己的台词卡在了喉咙里，剧本上的字迹在眼前模糊成一片。

　　月光悄悄移动着，将两个靠得太近的影子融合在一起，投在褪色的红丝绒幕布上，像一出早已写好结局的默剧。

　　---【正式公演】

　　公演当天的后台比战场还要混乱。

　　手鞠已经换好全套戏服站在侧幕，砂金刺绣的裙摆随着她踱步的动作发出细碎的声响。她第三次看向化妆间的方向，眉心拧出一道浅痕。

　　"小樱到底怎么了"

　　化妆间里，井野一直在焦急的踱步，"啊，小樱到底去哪了"此时的她真想放声尖叫。门外小樱姗姗来迟，她的手里紧紧握着剧本，"对不起...我今天好像有点不舒服，可能不能演骑士了。"井野思考了一会马上就做出了决议"鹿丸，你应该把台词背熟了吧，那就由你来替演好了。"

　　"我？但是..."鹿丸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鸣人把骑士头盔往他头上硬塞："没时间了！你台词都记得对吧？"鹿丸的刺猬头被金属头盔压得东倒西歪，铠甲胸镜歪斜地挂在身上。

　　"等等！"井野突然捂住嘴，"吻戏怎么办？！"

　　空气瞬间凝固。牙给鹿丸穿盔甲的手停在半空，连赤丸都停止了吠叫。镜子里反射出鹿丸突然僵硬的背影，铠甲接缝处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可以借位。"最终从面甲里传出的声音闷得像是从地底传来。

　　等到鹿丸一切都准备好要上场的时候，井野和小樱一改刚刚的焦急样，看向对方笑了起来。

　　而此刻的舞台上，手鞠正对着空荡荡的布景皱眉。她完全不知道，本该由小樱念出的开场白，即将被一个穿着不合身铠甲的身影代替。

　　聚光灯突然亮起时，她只听见幕后传来一阵可疑的碰撞声，以及自来也老师憋笑到颤抖的报幕："女士们先生们...今晚的话剧就要开始了..."

　　金铃在寂静中发出清脆的颤音，手鞠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当深红色的帷幕缓缓拉开时，整个礼堂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聚光灯下，鹿丸的身影被镀上一层银辉。平日总是松松垮垮的校服被笔挺的骑士铠甲取代，银色的胸甲在灯光下流转着水纹般的光泽。他抬手调整头盔的动作带着意外的优雅，金属护指与面甲相碰发出清脆的"叮"声——这个简单的动作已经让观众席传来几声压抑的惊呼。

　　手鞠站在高台道具上，金线刺绣的裙摆如沙漠星夜般铺展开来。她本该念出台词，却突然失语—— "怎么会是你..."鹿丸抬眼望来的目光太过陌生，那里面没有平日的懒散，只有月光下砂砾般的细碎温柔。

　　"『我穿越砂暴而来』"

　　鹿丸的声音比排练时低沉三分，鎏金滚边的披风随着他单膝跪地的动作铺展在舞台上，像一片突然降临的夜色。铠甲关节处发出金属特有的轻响，他的手按在剑柄上，却像是按着某个更重要的誓言。

　　"『不为荣耀...』"

　　舞台侧面的丁次不小心打了个喷嚏，巨龙道具喷出的烟雾瞬间吞没了半个舞台。在朦胧的雾气中，鹿丸的面甲不知何时已经掀开。他的眼睛在手鞠看来异常明亮，像是砂隐绿洲里永不干涸的泉水。

　　"『只为那个总说我麻烦的公主。』"

　　这句不在剧本上的台词被他说得极轻，却像一块烧红的铁烙在手鞠心口。她的金铃头饰突然发出剧烈的震颤——原来是自己不自觉向前迈了一步。

　　观众席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井野的相机从指间滑落，砸落在地上，但这位日向家的大小姐已经斜靠在天天肩头，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月光特效在这一刻恰到好处地亮起。当手鞠俯身时，她的金发如瀑布般垂落，与鹿丸的盔甲纠缠在一起。那些发丝间缀着的细小的珠链全部静止了，仿佛时间在此刻凝固。

　　两人的剪影在纱幕上完美重合。鹿丸的手虚扶在她腰后，是个标准的舞台借位姿势——如果忽略他微微颤抖的指尖。手鞠的睫毛扫过他鼻梁时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她闻到了铠甲缝隙里飘出的淡淡檀香，那是鹿丸常用来保养将棋的味道。

　　"咔擦！"

　　井野终于捡起相机按下的快门声惊醒了所有人。手鞠猛地直起身，却看见鹿丸面甲下若隐若现的唇角——这家伙居然在笑。

　　幕布急速落下时，观众席爆发的掌声几乎掀翻屋顶。而在无人注意的幕后，鹿丸轻笑着，手鞠的脸别过一旁，这场意外早就再某个人的预料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