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麻烦女生的恋爱守则》甘栗子

9、修学旅行

　　暮色渐沉，温泉旅馆的大厅里弥漫着淡淡的硫磺香气。木质地板在同学们的脚步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窗外偶尔传来几声蝉鸣。

　　"都到齐了吗？"天天站在矮桌前，手里拿着行程表轻轻敲了敲，"我说一下明天的安排。"

　　鸣人盘腿坐在最前排，手里还抓着半串团子："天天！明天是不是要去那个超——恐怖的鬼屋？"

　　"安静点。"佐助靠在柱子上冷冷道，但微微紧绷的肩膀暴露了他也在认真听。

　　手鞠跪坐在窗边的坐垫上，修长的手指轻抚茶杯边缘。月光透过和纸拉门，在她淡金色的发梢镀上一层微光。"不过是些人偶和机关罢了，有什么可怕的。"她轻啜一口茶水，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讨论明天的天气。

　　"哦？是吗？"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角落传来。鹿丸倚在墙边，阴影笼罩着他半边脸庞，只露出一双带着笑意的黑眼睛。"上周在我家看《午夜凶铃》的时候，是谁把抱枕扔到电视上的？"

　　茶杯与托盘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手鞠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红晕，但她放下茶杯的动作依然优雅从容。"那只是因为片子太无聊了。"她微微抬起下巴，"而且突然出现的大音量很破坏观影体验。"

　　"啊啦啊啦～"井野突然凑到小樱耳边，声音却故意让所有人都能听见，"我记得当时某人尖叫的声音连路过的我们都听到了~"

　　小樱立刻会意，用团扇遮着嘴笑道："而且好像还抓着某个人的胳膊不放来着？"

　　手鞠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上的釉纹，灯光下能看见她脖颈处细细的绒毛都竖起来了。"那是因为...座位太挤了。"

　　鹿丸轻笑一声，从阴影中走出来。他今天穿着深蓝色的浴衣，腰带松松地系着，整个人像只慵懒的猫。"是是是，都是我家的沙发不好。"他在手鞠旁边的坐垫上坐下，顺手拿起她面前的茶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明天要不要打个赌？如果你能在鬼屋里保持镇定，我就请你吃一礼拜的栗子。"

　　"赌就赌。"手鞠转头看他，月光在她眼中流转，但是——"

　　"但是什么？"

　　"如果你输了，"手鞠突然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就要帮我整理一个月的数学笔记。"

　　鹿丸夸张地叹气："真是麻烦啊..."却在桌下悄悄比了个OK的手势。

　　房间另一头，井野和小樱激动地握着手，用唇语无声地尖叫："他们绝对有戏！"就连一向冷淡的宁次都忍不住摇了摇头，而天天则默默掏出了手机，在同学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明天鬼屋活动，前排出售鹿鞠CP观察位，先到先得】

　　第二天下午，鬼屋入口处排起了长队。

　　"必须两人一组进入哦，"工作人员解释道，"这是为了安全考虑。"

　　手鞠正想找井野组队，却发现好友已经被小樱拉走了。环顾四周，只剩下靠在树干上打哈欠的鹿丸。

　　"看来我们被剩下了呢。"手鞠走到鹿丸身边，语气轻松。

　　鹿丸睁开一只眼睛："麻烦死了...不过总比跟鸣人一组好。"

　　手鞠轻笑："这话要是被他听到，又要闹了。"

　　两人领取了手电筒，在工作人员"祝你们活着出来"的祝福中走进了漆黑的入口。

　　昏黄的手电光在狭窄的走廊里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潮湿的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霉味，混合着某种人造的薰衣草香氛——大概是鬼屋为了营造氛围特意喷洒的。

　　手鞠的木屐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每走一步都在空荡的走廊里激起轻微的回音。墙壁上挂着的一排肖像画在晃动的手电光下显得格外诡异，那些油画人物的眼睛仿佛被施了魔法，无论走到哪个位置都感觉在被死死盯着。

　　"这些机关做得还挺用心。"手鞠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半个调子，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她不自觉地用左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右手的手电筒光束却微微颤抖着。

　　鹿丸走在斜前方半步的位置，敏锐地注意到手鞠的脚步节奏变得紊乱。她的肩膀线条绷得笔直，和服下摆随着步伐的加快而轻轻摆动。

　　"听说这里最吓人的是会有'东西'突然抓住你的脚踝..."鹿丸故意拖长尾音，声音压得低低的。他装作漫不经心地放慢脚步，让两人的距离缩短到几乎肩并肩。

　　就在这个瞬间——

　　咔哒。

　　一声几不可闻的机械声响从地板下传来。手鞠的右脚踝突然被什么冰凉的东西轻轻擦过，那触感像是死人的手指，还带着地下室的阴冷湿气。

　　"呀！"

　　手鞠的惊叫声还卡在喉咙里，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反应。她整个人像触电般弹跳起来，手电筒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在失去平衡的瞬间，她本能地抓住了最近的可依附物——鹿丸的手臂。

　　鹿丸早有准备般稳稳接住她。少女温热的身体紧紧贴在他身侧，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急促的心跳透过薄薄的和服面料传来。手鞠的手指像藤蔓一样缠着他的小臂，指甲不自觉地陷入他的肌肉里。

　　"只是工作人员的手而已，戴着橡胶手套。"鹿丸憋着笑，声音里却满是藏不住的愉悦。他弯腰捡起手电筒，光束正好照到地板缝隙间缩回去的那只惨白的手。

　　手鞠像被烫到一样松开他，后退半步时差点踩到自己的裙摆。她飞快地整理着根本不需要整理的鬓发，淡金色的发丝在灯光下泛着细碎的光。"我知道，只是..."她的目光游移着，突然指向地面，"这里太滑了。"

　　鹿丸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干燥的大理石地面在灯光下泛着哑光。他挑了挑眉，却体贴地没有拆穿："确实，要小心点。"说着自然而然地伸出手，"要牵着走吗？免得摔倒。"

　　手鞠盯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看了两秒，突然加快脚步走到前面："不必了。倒是你，别走太慢拖后腿。"她的耳尖红得像要滴血，却挺直腰板做出一副凛然的姿态。

　　鹿丸望着她故作镇定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他慢悠悠地跟上，在下一个转角处"不经意"地提醒："对了，前面拐角据说会有..."

　　"闭嘴！"

　　手鞠头也不回地打断他，但脚步却诚实地慢了下来，等到鹿丸走到身侧才继续前进。两人的影子在斑驳的墙面上渐渐重合，像一幅静谧的剪影画。

　　不知不觉中他们来到了镜迷宫

　　无数面镜子在幽暗中折射出扭曲的影像，将两人的身影分割成无数碎片。迷宫里的冷气开得很足，手鞠裸露的手臂上泛起细小的鸡皮疙瘩。她下意识地往鹿丸身边靠了靠，两人的影子在镜中交叠又分开。

　　"往这边走。"鹿丸的声音在密闭空间里显得格外低沉。他自然地伸出手，掌心向上，在昏暗的灯光下能看清他修长的手指和微微凸起的腕骨。

　　手鞠犹豫了一瞬，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碎的阴影。最终她将自己的手轻轻放了上去，指尖微凉："...谢谢。"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在交握的瞬间不自觉地收紧了手指，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鹿丸的掌心温暖干燥，他调整了一下握姿，让两人的手指完美地嵌合在一起。他领着手鞠在镜阵中穿行，时不时在某面镜子前停下，假装思索方向。镜中的他们被分割成无数个片段——他微微上扬的嘴角，她泛红的耳尖，两人交缠的手指。

　　走到一个转角处，鹿丸突然停下脚步："等等，我好像看到..."

　　"看到什么？"手鞠立刻紧张起来，身体不自觉地贴近他。她能闻到鹿丸身上淡淡的檀香气息，混合着些许汗水的味道。

　　鹿丸故作严肃地凝视着某面镜子："那个角落...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手鞠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抓着他的手也加重了力道："什么东西？在哪里？"

　　"没什么，看错了。"鹿丸突然放松语气，却在手鞠刚松了口气的瞬间猛地转身："哇！"

　　"啊！"手鞠整个人扑进他怀里，额头撞上他的锁骨。她的双手本能地环住鹿丸的腰，把脸深深埋在他的肩膀上。鹿丸的和服布料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墨水香气。

　　鹿丸轻笑着，胸腔的震动通过相贴的身体传来。他腾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手鞠的后背："抱歉抱歉，只是开个玩笑。"

　　手鞠抬起头，脸颊绯红，眼睛里还带着未散去的惊慌："...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恶劣。"她的声音里带着嗔怪，却依然紧紧抓着他的衣襟没有松开。

　　鹿丸低头看她，眼睛闪烁着狡黠的光："但很有效，不是吗？"他故意晃了晃两人依然交握的手，指腹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手鞠这才意识到自己还被他牢牢牵着，想要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放开"她小声抗议，却没什么威慑力，"这样怎么走路..."

　　"怕你走丢嘛。"鹿丸理直气壮地说，拇指在她手腕内侧轻轻划过，感受到她脉搏的跳动明显加快了。他满意地笑了笑，继续领着她向前走，这次却故意放慢了脚步，让这段路能走得更久一些。

　　无数面镜子中，映照出少年微微泛红的耳根，和少女嘴角藏不住的笑意。

　　就在快要到达出口时，脚下的地板突然塌陷，两人掉进一个狭小的空间内。

　　"这...这是什么机关..."手鞠的声音有些发抖，在漆黑中不自觉地抓住鹿丸的衣角。

　　鹿丸摸到墙壁上的应急按钮："应该是最后的惊吓环节，马上就会..."

　　突然，房间上方的小窗打开，一张惨白的鬼脸伴着尖叫声探进来。

　　手鞠完全忘记了形象，整个人缩进鹿丸怀里，把脸埋在他胸前。

　　鹿丸一手环住她，另一只手淡定地对工作人员挥了挥："差不多了吧？我朋友真的被吓到了。"

　　鬼脸工作人员比了个OK手势，默默退了出去。灯光亮起，侧门缓缓打开。

　　走出鬼屋，阳光有些刺眼。手鞠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抓着鹿丸的手，急忙松开。

　　"那个...谢谢你。"她别过脸，耳根通红，"我平时不是这样的..."

　　鹿丸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我知道。不过这样的你也挺可爱的。"

　　"别、别说得我像小孩子一样！"手鞠抗议道，却忍不住笑了。

　　鹿丸突然指着自己的手臂："不过，你刚才抓得太用力，我这里好像有点淤青了。"

　　手鞠慌张地凑近查看："真的吗？对不起，我..."

　　她抬头对上鹿丸狡黠的眼神，立刻明白又被戏弄了："奈良鹿丸！"

　　"骗你的～"鹿丸轻松地躲开她的手，"不过下次看恐怖片时，我的胳膊可以借你。"

　　手鞠哼了一声，嘴角却微微翘起："...这可是你说的。"

　　远处，躲在树后的同学们疯狂拍照："太甜了！他们两个绝对能成！"

　　夕阳西下，返程的巴士摇摇晃晃地行驶在山路上。

　　手鞠靠在窗边假装看风景，实则透过玻璃的反光偷看身旁打瞌睡的鹿丸。

　　一个颠簸，鹿丸的头自然地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手鞠僵了一下，最终没有推开他，反而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些。

　　"装睡的技术真差..."她小声嘀咕，嘴角却扬起温柔的弧度。

　　鹿丸闭着眼睛，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偷偷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