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邈x你】听说新来的上司是徐州首智？》末青海未青

2、分段二

　　8、
　　徐州的夏天很热的。
　　这种季节，哪个班的体育课排到了大中午的最后一节，体育老师也会默契地放学生们去自由活动。毕竟天太热了，跑个两百米都能把人蒸到出笼。也是快到饭点了，老师点完名一说解散，大家都默不作声地悄悄绕开操场，避开教学楼直奔食堂。
　　去食堂的路上学生们三俩成群的，还是上课时间，大家说话也都轻声细语的，尽量不打扰到其他还在上课的班级。整个校园都像是被炙烤过的炉子，蒸腾着热气，蝉鸣在树荫底下拉得又尖又长，像是空气都被晒得发软了。
　　我其实还挺喜欢体育课出来放松一下的，但这种天气的户外运动我敬谢不敏，拉着朋友一块绕着操场的树荫往阴凉处走。
　　和朋友闲聊着，就看到了不远处操场上最大的那颗榕树下坐着个人，穿着校服外套还把拉链拉到顶，身边放着一把还没收起来的遮阳伞。
　　那人端着保温杯，悠悠地吹着瓶口的热气……？
　　我碰了碰朋友的手肘，嗫声道："你看那里有个大热天喝热水的傻逼。"
　　朋友："哇，真的诶。他要修仙啊。"
　　"你老公。"
　　"你老公。"
　　我俩捂着嘴牵着手小跑走了，也没管当事人听没听见。
　　只是我走出去几步，鬼使神差地地回头看了一眼——好像他在看我，但有不像。他低垂着视线，手指搭在保温杯上，像是若有所思，又像是单纯在等人。片刻后，那人拾起遮阳伞和保温杯，打着伞迈着腿去找朋友了。
　　我回头凑到朋友耳边："你看他，就几步路还打个伞，娇气。"
　　朋友："你就是嫉妒别人有伞。热死我了，你下次带把伞。"
　　……谁好人体育课带伞啊。

　　9、
　　——体育课的小插曲而已，再日常不过。
　　那福至心灵的回头一眼，在几个夜晚的睡梦过后也不再浮现。
　　不久后是中考，我直升了本校的高中部，读一个学期过后分班，我隐约感觉自己更适合理科，于是一意孤行又理所当然地选了理科。
　　堂哥听了我选科的理由后，跟我分享他一个挚友的高见："贤兄说，趁早转文保平安。"
　　我啐他："狐朋狗友，赶紧绝交。"
　　我当时完全想不到我后来跟中邪似的鬼迷心窍。分班后我专心致志地投入新团体，和新同桌搞好关系，还参加了社团活动。
　　高一一整年的课业都很轻松，再加上没有考学的压力，校园活动也很丰富，短短的一年很快就过去了。期末的时候做总结，给自己写了充实二字。
　　同桌写的一手好字，他给自己写完后，也帮我写好。
　　然后班主任把我们的小纸条都收集起来挂在了教室后面的黑板。
　　这算是我们学校的一个小传统，这些彩色小纸片要挂在这里经历一个暑假。高考完的学生们也会在今天回来做最后的道别，他们也会在校园的公告栏里贴下五彩缤纷的便利贴，写下对下一节高考生的祝福。
　　我在等家里人来接我放学，同桌也在等，校园里没什么人了，我俩就站在那面五彩缤纷的公告栏前一张张看过去打发时间。
　　"祝福，祝福，早恋的，求暴富的……"同桌一目十行地看过去，然后手指突然停在了一张便利签上，"同桌你看，这个学长考上了清北欸。"
　　"也有可能是学姐，你敢假定性别？"我走过去看："哦，是学长诶。"
　　然后我在旁边找到好几张，也是好几张保送清北的……橘红、嫩绿、粉紫，各种颜色的小纸片，在夏日微微晃动着，像是写满心愿的风铃。
　　有张浅蓝色的纸片，没有署名，但一手行书娟秀却不失风骨，短短一行字精简而振聋发聩：
　　"清北不难，各位速来。"
　　……哇塞。
　　我向同桌招手："你看这个……难评。"
　　同桌赞同："确实……好凡尔赛啊。"
　　我盯着那张便签，盯了好一会儿。
　　然后我伸手，把它摘了下来，悄悄握在了手心里。
　　不难是吧，那我也浅浅做个白日梦吧。
　　阳光落在掌心里，手心里的纸片有点薄，有点软。

　　同桌："诶我看见你偷拿了，你有点素质好吗。"
　　我："你有本事报警抓我。"

　　10、
　　公司食堂里。
　　我端着餐盘，看着张邈落座后，特地跟他错开，在他对角的位置坐下了。
　　张邈："这是？"
　　"影响不好。"我摆好餐具："咱公司不支持办公室恋情。"

　　我想起刚才电梯口前，张邈一开口，电梯里所有人突然就心照不宣地开始有事做了，聊天的也不聊了，原本催关门的那位手突然就钉在开门键上摁得纹丝不动。
　　张邈好死不死地还"嗯？"了一声。
　　我反应迅速："我把电脑放了再去，副部长您先走。"
　　"没关系啊，那我等你。"张邈往前一步迈出电梯，回头："不好意思。你们先走。"
　　电梯关门前那一刻我都不敢抬头去看那些人。

　　张邈看完手机揣进口袋里："咱公司没这规章制度。"
　　我掏出手机想反驳，屏幕突然弹出消息，是同事问我在哪吃饭，想过来一起。回了个婉拒的消息后，把手机扣过来放桌子上接着吃饭了。
　　我的手机壳是透明的，带了个卡槽，里面夹了一张淡蓝色的便签纸。
　　张邈自然是看到了，"哟，看着眼熟。"
　　"没什么。"我把手机翻回正面。
　　"那不是我的便签纸么，学妹居然还留着。"
　　呵……说到这个我还觉得委屈呢。
　　当年偷藏这张便签的时候，只是单纯的想讨个好彩头，沾沾这位不知姓名的学长的运气，保佑自己也能考上国内顶尖的学府。
　　结果呢，没考上。
　　还"清北不难"，你考一个试试。
　　我悄悄翻了个白眼，余光落在某个优秀清北毕业生的身上……
　　我嘴硬道："学长自我感觉别太良好了，你的那张我早丢了。"
　　张邈没拆穿我，只问："行吧，那这张是？"
　　他明显在等我编个故事听，我硬着头皮胡诌："我早恋，白月光给我传的小纸条。"
　　编的什么鬼啊……
　　张邈笑了，倒也没当真，但嘴上还是没放过我："早恋啊，那怪不得没考上清北呢。"
　　"没有任何一篇论文显示早恋影响成绩好吧。"我撇嘴，突然灵光一闪，顺势问道："学长呢，当初那个对象还谈着吗？"

　　问出口的那一刻我突然就后悔了。
　　这样也太刻意了，两个毫不相关的话题，突然这么一问显得我多在意似的。
　　但我实在不知道怎么找补，只能干巴巴的说："嗯……没别的意思，我就随口一问，哈哈，随口一问……"
　　没成想张邈倒是很不在意似的，坦然自若地答了："早分了。"
　　"哦，哦……"我一时语塞。
　　"学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呢。"张邈忽地调转矛头，装作报复的样子："那学妹呢？年纪也不小了吧，怎样，有着落了吗？"
　　我义正严辞地拒绝到："学长这就又些唐突了吧？"
　　张邈微笑：？
　　然后脑袋突然就灵光了，迅速地转移话题："学长觉得我们公司的食堂怎么样，和高中的味道差不多吧？"
　　"一般吧，辟雍毕竟是个私立，食堂这方面还是能拿得出手的，甚者我高考那两年有人给学校捐款，当时的伙食可以称得上山珍海味了。"张邈说完，吃得也差不多了，放下筷子擦拭了嘴角，看向我这边。
　　我看他其实没吃两口，剩了不少。我不好意思让他等我，只好也放下筷子，擦了擦嘴。
　　张邈倒是不急，他摆手示意我慢慢吃，我也就捡起筷子来，只是手上动作快了不少。
　　好死不死，张邈又搞突击行动，捡起刚才的话题："学妹，对象？"
　　"咳咳咳……"嘴里的饭突然就不香了，我连忙拿起汤碗咽了口，然后责怪地看了他一眼，张邈倒是很坦然地微笑以对。想骂人的话到嘴边嚼了两圈，最后还是咽了回去："我吃完了，走吧。"

　　11、
　　吃完饭后我和张邈分道，回我自己工位上接着当牛马了。
　　工位上有张折叠的小床，我躺上去盖上毯子打算享受我快乐的午休。
　　办公室里很安静，没什么人，只是有些放轻脚步的，鞋子轻蹭过地毯的声音。
　　大概是咖啡因作祟，我思绪万千。昨天这时候我已经美美进入短暂的休憩了，可脑子里突然回想起张邈。
　　角落里的饮水机突然咕咚两声。
　　——分手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没人通知我？
　　不是，谁又凭什么来通知我啊，笑死，人家分手和我有什么关系。
　　嘶。但是话说回来吧，那我是不是……
　　不是。不对。
　　我一骨碌爬起来，一把抓上外套就往研究室走。
　　一路上没几个人，我说呢！办公室里怎么这么安静，最近忙得要死，大家都是日以继夜的搞研究，我还躺办公室里午休上了，属实该死。踹门进研究室时，我一边理头发一边骂自己。
　　拉了板凳坐下，鼠标一晃，今天的数据就跳了出来。

　　我们公司营业面挺广的，但我不太了解其他业务。而且我就是个关系户，托家里人给我找了个专业对口的工作，入职后就两耳不闻窗外事，专心搞研究。
　　我们现在搞的这个产品，就属于上面给我们发课题，要求提高性能的多少个点，我们研究牛马也不必问为什么，这个搞来干嘛的，直接埋头干就是了。哦对，还有张嘴要钱。
　　不过研究经费到不了我们手里，即便我是这个项目的小组长，我也只能负责我们小组耗材采购部分，油水么……就那点，实在没必要，又麻烦，懒得贪。
　　底薪其实也还不错啦，虽然这个钱拿回家是羞于见人，但同事人不错，办公环境好，研究室的经费也算是按时打款，没有克扣。总得来说，我很满意这个工作，

　　开发么，每个人都想当然的，认为越快越好。
　　上个月公司上面就在旁敲侧击的问什么时候能做好。
　　急急急，就知道催，发钱不见这么积极。
　　上周又有风声说什么审批好像不顺利。
　　这不废话，二轮测试数据都还没出来呢，拿空气去审批啊。
　　我们几个加班加点的。
　　其实不太明白今天早上突然搞这一出。
　　法务部来干嘛的。纯听我讲ppt？
　　组长还让我们规避什么法律问题……？
　　想不明白。那是我们研究室的活吗？

　　同事刚忙完一阵，坐在自己的小凳子上，腿一蹬就滑到我身边来了。
　　"诶，你刚才和谁吃饭去了。"
　　"法务部的副部长。"我迅速捂住同事的嘴："不要八卦。"
　　同事睁大眼睛，拉开我的手，左右看了一圈，才小声问道："张邈？"
　　我点点头。
　　"他找你吃饭干嘛？"
　　"上午聊工作，然后就一块吃了个饭。"
　　"哦……"同事点点头，煞有介事的，然后又凑过来："诶，你说我们组的这个新能源，能照常上市不。"
　　嗯？什么意思。
　　同事见我一脸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反而惊讶道："你不知道吗？这个产品初审还没过呢，都托这么久了……你们早上不是谈的这个吗？"
　　我不解："咱二轮的数据都还没整理出来呢，我还奇怪怎么这么早就拿去审批……初审就不需要完整的数据吗？"
　　同事敲我头，"亏你是小组长呢，真除了实验什么都不管啊？"同事叹口气："上个月不是催我们呢么，公司上头就是想着抢占市场，结果咱对家的公司不乐意了么，到处给我们使绊子呢。"
　　我还是不懂："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同事，"审批不通过，产品可能就会推迟上市？"
　　"上市跟我们没关系吧？难道不上市我们就拿不到经费了吗？"我沉思，然后和同事对视一眼——
　　"不是没可能哦！"我两异口同声。
　　"是了！"同事开始焦急忙慌的，"钱！不给我们发钱怎么办！"
　　周围有人侧脸看了过来。大家这几天忙得焦头烂额，对经费也是敏感得不行。
　　"你小声点！"我咬牙切齿，安抚着把同事拉回座位上，"咱公司家大业大的，不至于因为一次审批没过就扣我们经费……吧。"
　　我俩陷入沉默。
　　同事吞了口口水，又说："其实我还有个坏消息，也有可能不是说我们，你就当看个乐子。"
　　我又点不安的预感。
　　同事给我点开了手机的一篇新闻报道，标题上几个关键词之间映入眼帘——"某业内知名科技公司"、"伪环保"、"数据造假"等等。
　　我一目十行看过去。
　　我们公司对这项新产品的期望值还是挺高的，之前选发部也是花了点小钱做宣传。于是这篇报告里虽然没有点名道姓我们公司，但字里行间就是在暗示我们的新产品虚假宣传，图片与实物不符。
　　我气极，"这谁写的，真能传谣啊！"
　　新能源这玩意儿又不是八卦，哪来的记者专门写？
　　更怪的是——这报道居然是发在娱乐版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