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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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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尸体
王鸣戈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文件边角烫金的警徽,窗外的日光斜斜切进来,在他深灰色的制服上投下一道明暗分界线。当萧勋叩门声响起时,他恍若从某种沉思中惊醒,钢笔尖在文件末尾晕开一小团墨渍。
看着对方迈着标准的齐步走进来,制式皮鞋与大理石地面碰撞出清脆的声响,王鸣戈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萧勋肩章上那抹泛着冷光的银色橄榄枝。
原本对于省里要求成立特案组的要求他还心存疑虑,可是短短几天的时间,看着萧勋和特案组的成员如此快速的进入状态,他的心才终于是放进了肚子里。
“萧勋,工作还顺利吗?“王鸣戈特意放缓语调,伸手示意对方落座。真皮沙发在重量压迫下发出细微的吱呀声,他注意到年轻人坐下时,右膝依旧保持着训练有素的九十度夹角,仿佛那把沙发只是临时征用的审讯椅。
萧勋喉结微微滚动,下颌线条绷得笔直:“王局,都很顺利。“
一板一眼的回答如刀切斧凿般利落干脆。这让本已在心底编排好长篇说辞的王鸣戈,喉间的话语瞬间化作哑火的子弹,卡在那里进退不得。他甚至开始懊悔,将萧勋唤来询问,是不是做错了。
而王鸣戈却并不知晓特案组内的分工潜规则。平日里,对外接洽、周旋应酬这些活计,向来是秦启的专属领域。
秦启八面玲珑,深谙人情世故,总能在谈笑间将事情办妥帖;反观萧勋,性子闷得像块生铁,稍不注意就把场面聊得冷若冰霜,为避免尴尬,这类差事自然极少落到他头上。
秦启对此也满心疑惑。在他面前时,萧勋虽不算健谈,但好歹能正常交流。可一旦面对陌生人,他周身的气场便如出鞘利刃般凌厉,尤其是那双冷冽如鹰隼的眸子,仅仅对视一眼,便能让试图攀谈的人望而生畏,到嘴边的话也被生生吓了回去。
两人就这样尴尬的在办公室里对望,萧勋就如同一尊雕像一样,周身散发的冷冽气场却如同锋利的刀刃,将每一次对视都切割得火花四溅。
王鸣戈绞尽脑汁抛出话题,从天气谈到案件细节,得到的回应却似淬了冰的利箭,字字句句精准地封死所有对话空间。
当最后一个话题在沉默中凋零,王鸣戈无奈地挥了挥手,指尖带着几分挫败的弧度。萧勋紧绷的脊背瞬间松弛,标准的军礼过后,脚步匆匆地逃离这个压抑的空间,仿佛身后追着洪水猛兽。
脚步声在走廊渐行渐远,王鸣戈才缓缓摇头失笑,“真是个怪人。”
“秦副,那辆救护车出现了!“李莫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监控系统发出尖锐的蜂鸣。柳妙凑上前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卫星定位图上,那辆可疑的白色光点正在国道上急速移动。
秦启还没说话,萧勋就推门走了进来,鹰隼般的目光扫过屏幕,声线裹挟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王风,张发!带行动组立刻封锁 107国道出口,车和人都要带回来。“
“是。”
两道身影利落地抓起配枪,战术靴踏在地板上发出整齐的脆响。监控画面里,闪烁着□□的救护车正极速的朝着前方驶去,车轮卷起的烟尘在画面上扬起长长的灰线。
“李哥,你说这次的又是什么人啊?”救护车副驾的张木喉结上下滚动,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安全带扣,目光死死盯着驾驶座上那个绷紧下颌线的男人。车载电台沙沙作响,混杂着轮胎碾过柏油路的噪音,让他后颈泛起细密的冷汗。
李明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发白,仪表盘的蓝光映在他泛青的眼窝里。听到提问,他突然猛打方向盘,救护车在空旷的马路上划出半道弧,吓得张木整个人撞在车门上。
“做好你的事,管好你的嘴,其他的事情少打听。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蠢货。”他说话时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鼻腔里塞了团浸透冷汗的棉絮。
张木被这突如其来的暴怒吓得浑身筛糠,喉间溢出一声不成调的呜咽:“我这不是好奇吗,我不问就是了。”
他慌乱地整理着歪斜的制服,余光却不受控地扫向车厢——担架上的白布边缘渗出暗红,像干涸的血迹,在救护车顶惨白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他慌忙将脸贴向车窗,玻璃冰凉的触感让他微微清醒,却仍止不住牙关打颤。
正午的阳光像融化的铅水浇在车顶,空调出风口却吹出刺骨的冷风。张木盯着自己在车窗上的倒影,看着那双因恐惧而瞳孔放大的眼睛。
尖锐的警笛声撕破凝滞的空气时,李明正在咬指甲的动作骤然僵住。后视镜里,红蓝警灯像两道血色闪电劈开热浪,他的喉结艰难地上下滑动。
张木死死攥着扶手,安全带深深勒进肩膀:“哥,警察???警察怎么来了?”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额角的汗珠顺着口罩边缘滑进衣领。
李明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指甲在金属暗格上刮出刺耳的声响:“怕什么。我们手续都齐全,冷静,别说话。”
他刻意放缓的语速反而暴露了颤抖的尾音,车速却不减反增,在马路上画出蛇形轨迹。直到警车的鸣笛几乎震碎后窗,他才猛地踩下刹车,救护车在路面上拖出焦黑的胎痕。
车门打开的瞬间,滚烫的热浪裹挟着柏油味涌进车厢。李明抹了把额角的汗,露出招牌式的憨厚笑容,却在看清带头警察胸牌上“特案组王风”的字样时,笑容瞬间凝固。
张发拿着照片仔细对比之后,对着王风点点头,王风了然的点头,“现在怀疑你们的车跟一起失踪案有关,依法对你们的车辆进行扣留。你们也跟我们走一趟吧。”
王风的声音像块寒冰砸在两人头顶,李明感觉后槽牙不受控地打颤,余光瞥见张木瘫在座椅上,鼻涕眼泪糊了满脸。
“误会!这绝对是误会!”李明扯开领带,露出被勒红的脖颈,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时,却发现烟都被汗水浸湿。
话还没说完,王风骨节分明的手指已经不耐烦地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线。他身后两名警员立刻上前,动作利落地架住两人手臂。李明被拖拽时踉跄了一下,磨破的牛仔裤在粗糙的水泥地上擦出刺耳声响。
不死心的李明梗着脖子还想辩解,喉结剧烈滚动着吐出半截话语。可当救护车后厢的门轰然拉开,消毒水混着铁锈的腥气扑面而来,他原本涨红的脸瞬间褪成青灰色,瞳孔里映出担架上盖着的白布边缘——那里渗出的暗红血迹,正沿着布料纹理蜿蜒成诡异的图腾。
王风戴着手套的手指勾住白布边缘,动作像是揭开命运的幕布。随着白布缓缓滑落,那一张曾经在照片里鲜活的笑脸凝固在惨白的尸斑里,空洞的眼窝却死死盯着车顶。
张发的喉结艰难地上下滑动,后槽牙咬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警徽在晨光里泛着冷冽的光。
“带走。“张发沙哑的声音像是砂纸磨过金属,他别过脸不愿再看,抬手时警帽檐投下的阴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
警车引擎轰鸣着调转方向,而载着乔梦尸体的救护车也碾过地上的碎石朝着警局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