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隙茉莉开》偏逢屋漏偏逢连夜雨

8、不再寒冷的冬天

　　十一月末的风卷着细碎的雪沫子撞在教学楼的玻璃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江清念把校服拉链拉到顶，还是觉得那股寒意顺着袖口往里钻。早读课的铃声刚响过，她抱着课本从后门溜进教室时，全班人几乎同时抬起了头。
　　不是因为她迟到，而是她脖子上那条酒红色的围巾。
　　毛线是那种带着细腻光泽的质地，在白炽灯下泛着温润的红，两端垂在胸前，衬的她更白更漂亮了，像是白月光似的。江清念被看得有些发慌，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围巾末端，快步走到靠窗的座位。
　　“念念，你这围巾也太绝了吧！”许时凡捧场的对江清念说，问她从哪里买的，这条围巾很衬她。”
　　江清念低头笑了笑。围巾是上周整理衣柜时翻出来的，标签都没拆，大概是去年冬天妈妈临走前放在那儿的。她摸着柔软的毛线，像握住了一团不会融化的暖。
　　日子随着温度计的刻度一起往下滑，走廊里的饮水机开始频繁结出白霜，江清念的围巾成了教室里一道固定的风景。有时阳光好，她会把围巾搭在椅背上，酒红色在灰白的校服堆里格外显眼，连讲台上的数学老师都打趣过：“江清念同学的围巾很提气色，就是别上课盯着它发呆。”
　　她总是在这时红着脸低下头，眼角的余光却会瞥见斜前方的白翎安转笔的动作顿了顿，白翎安朝她那边看了一眼。
　　十二月十七号来得悄无声息。江清念早上醒来时，窗帘缝隙里漏进的天光泛着冷蓝，手机屏幕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消息。她对着镜子系围巾时，手指在那个精致的蝴蝶结上多绕了一圈。
　　“生日快乐。”她对着镜中的自己小声说，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散开来，连回声都显得单薄，她知道爸妈又忘了她的生日。
　　爸爸在外地工作，妈妈……已经很久没联系了。往年生日会收到妈妈寄来的蛋糕和礼物，今年大概是忘了。江清念吸了吸鼻子，把围巾拉高些，遮住半张脸。
　　一整天都过得平平无奇。许时凡课间塞给她一颗牛奶糖，说是路上顺手买的。没有人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也好，她感觉没有那种热闹倒很清净，自己不断在心里安慰自己，但自己又很难说服自己。
　　晚自习的铃声响起时，外面飘起了真正的雪花。江清念收拾书包的动作慢下来，看着窗外越来越密的雪片，突然不想回家。空荡荡的屋子，冷冰冰的空气，还不如教室里残留的暖气让人安心。
　　“江清念。”
　　白翎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转过身，看见他背着书包站在讲台边，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沿。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的羽绒服，领口露出一截白色的高领毛衣。
　　“有事吗？”江清念把围巾又紧了紧。
　　“许时凡宋时野他们说想在教室再做会儿题，你要不要一起？”白翎安的目光落在她围巾上，顿了顿，“外面雪下得挺大的，等会我陪你一起回家吧。”
　　江清念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反正回去也没什么意思。
　　教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白翎安突然关掉了总开关。日光灯熄灭的瞬间，江清念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就听见“啪”的一声轻响，面前突然亮起一团暖黄的光。
　　是许时凡举着一支蜡烛，从讲台后面跳出来，身后跟着宋时野。讲台上放着一块生日蛋糕，礼物就在蛋糕旁边”。
　　江清念愣住了，眼睛突然被那团暖光刺得发酸。
　　“傻站着干嘛？”许时凡把蜡烛往她面前凑了凑，“念念快许愿，我们好不容易给你准备的生日蛋糕。”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感觉头上落了只手，轻轻拍了拍。转过头，看见白翎安站在旁边，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信封，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却比平时低了些：“他们上周就开始策划了，怕你觉得麻烦，一直没说。”
　　江清念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眼泪却先一步掉了下来，砸在胸前的围巾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她赶紧抬手去擦，却越擦越多，连带着鼻尖都开始发酸。
　　“哭什么。”一只手伸过来，用指腹轻轻擦掉她脸颊上的泪。白翎安的指尖带着点凉意，触碰到皮肤时，江清念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你今天很漂亮，”他看着她的眼睛，声音清晰地落在耳边，“戴着这条围巾，特别好看，别把脸哭花了。”
　　“谢谢你白翎安”江清念不断抽泣着说
　　周围突然响起一阵低低的哄笑，宋时野还在旁边小声嘀咕：“某人终于说句人话了。”
　　江清念红着脸低下头，看见蛋糕上的蜡烛在风雪声里轻轻晃动，暖黄的光映在每个人的脸上，连带着窗外飘飞的雪花都像是有了温度。她吸了吸鼻子，在心里默默地许了个愿。
　　“江清念你许了什么愿啊”宋时野调侃着江清念
　　“我…”江清念正要说的同时许时凡先开了口
　　“行了你宋时野，不知道愿望说出来会不灵吗，念念别说”许时凡有理有据的说着
　　“哦…”宋时野被许时凡说服了，也不再说
　　四人又如往常一样，在白雪茫茫中一起结伴回家，身边的雪越下越大，落在他们身上，像是在冬天对他们发出的邀请函
　　江清念觉得也许这个冬天，并不会像她想的那么冷。她看了看白翎安，眼泪止不住夺眶而出。
　　“你怎么又哭了，不许哭了，生日哭是不吉利的”白翎安连忙在旁边安慰着江清念
　　“没有，我很开心”江清念边哭边笑着，她知道这些好朋友不仅在慢慢改变她，也在改变着自己。
　　至少此刻，有跳动的烛火，有温暖的围巾，有身边的人，还有那句带着点笨拙的“生日快乐”。
　　冬日有你们就已经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