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隙茉莉开》偏逢屋漏偏逢连夜雨

10、缘分与新年快乐

　　窗外的雪落得又密又急，像是要把整座城市都裹进一片柔软的白里。江清念缩在羽绒服里，看着电梯数字慢悠悠跳到十八层，心里把妈妈念叨了八百遍——好好的年夜饭，怎么就突然要和别人家拼桌了？
　　“念念，快进来。”门一打开，白妈妈就笑着来拉她的手。客厅里暖融融的，饭菜香混着柑橘的甜气扑面而来，她刚换好鞋，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玄关那头响起。
　　“阿姨好。”
　　江清念猛地抬头，正对上白翎安看过来的目光。少年穿着件灰色毛衣，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的手腕骨节分明。他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撞见她，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弯了弯嘴角：“这么巧。”
　　江清念的脸有点热。她和白翎安前几天才刚见面，刚在自己家玩过。此刻他站在自家客厅里，身后是她从没见过的、挂着全家福的墙面，忽然就显得格外陌生。
　　“原来你们认识啊？”白翎安的妈妈拍了下手，“那太好了！翎安说他同桌是个特别文静的小姑娘，我还想着什么时候能见到呢。”
　　两家家长熟络地往餐厅走，江清念被落在后面，和白翎安并肩站着。空气里飘来厨房的动静，她没话找话：“你们也住在这个小区啊”江清念说着
　　“是啊是一个小区，但是因为道路原因，我们18栋分在你们8栋的对面，你说奇怪不奇怪”白翎安无奈的说着
　　白翎安往窗外瞥了眼，“刚才看见你从楼下便利店跑过来，手里还攥着串糖葫芦。”
　　江清念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那串山楂早就被她捏得发软。她窘迫地低下头，听见他低低的笑声，像落在雪地上的阳光，轻轻柔柔的。
　　“别愣着啦，难道你还想跟他们一起去做饭吗？走我带你去看电视”白翎安说
　　“好啊”江清念来到白翎安家未免有点放不开。
　　白翎安像是看出来了什么，于是和两位妈妈说“妈，阿姨，我带江清念去看会电视，有什么帮忙的尽管说”
　　“行，你们去吧，记得给念念一点吃的”白妈妈说
　　“好嘞”白翎安说
　　白翎安说完这些话让江清念本身放不开的心突然轻松了些，开始和白翎安互相聊天
　　过了一会，两位爸爸也回来了
　　正巧年夜饭的桌子摆得满满当当。红烧鱼冒着热气，油焖大虾红得发亮，江清念的爸爸和白翎安的爸爸碰着酒杯，聊起了去年冬天一起在楼下扫雪的事。妈妈们则围着电视讨论春晚的节目单，时不时往两个孩子碗里夹菜。
　　“你们俩别光坐着呀。”白妈妈忽然提议，“冰箱里有现成的饺子馅，去厨房包几个？也算添点年味。”
　　厨房的灯光是暖黄色的。江清念笨拙地捏着饺子皮，馅料总从边缘漏出来，沾得指尖都是面粉。白翎安站在她旁边，动作却熟练得很，捏出的褶子整整齐齐，像小元宝似的排在盘子里。
　　“你看，这样捏。”他拿起一张皮，指尖蘸了点水抹在边缘，“把馅放中间，两边对折，从右往左推。”
　　他的手离得很近，江清念能闻到他毛衣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她学着他的样子试了试，饺子还是歪歪扭扭的，像只没睡醒的小鸭子。白翎安看了眼，没说话，只是把她包的几个都挪到盘子最前面。
　　“等会儿煮出来，我吃这些。”他说。
　　窗外的鞭炮声渐渐密了起来。江清念看着锅里翻滚的白胖饺子，忽然觉得和同桌一起包饺子的画面，比春晚节目还要让人心里发软。
　　“出去放烟花吧？”白翎安擦着手提议，“我爸买了好多。”
　　楼道里还残留着饭菜香，两人踩着满地碎雪往小广场走。白翎安拎着个大袋子，里面的烟花筒碰撞着发出轻响。江清念裹紧围巾，看着他蹲在雪地上摆烟花，侧脸在路灯下显得格外清晰，睫毛上甚至沾了点雪花。
　　“离远点。”他站起身，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
　　“咻——”第一支烟花窜上夜空，在深蓝色的幕布上炸开一片金红色的光。紧接着，更多的烟花接连绽放，绿的像垂柳，粉的像桃花，把雪地都映得忽明忽暗。
　　江清念仰着头，看那些绚烂的光在眼前炸开又落下，心里忽然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情绪。她转头想对白翎安说点什么，刚好撞上他看过来的目光。
　　四目相对的瞬间，周围的鞭炮声好像都远了。
　　“新年快乐。”
　　两人同时开口，声音混在烟花的轰鸣里，轻得像羽毛。
　　江清念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来。白翎安也笑了，路灯的光落在他眼里，亮得像揉碎了的星辰。
　　就在这时，两道手机铃声几乎同时响起。
　　江清念掏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着“许时凡”三个字。她接起电话，那边立刻传来好友咋咋呼呼的声音：“江清念！新年快乐！我跟宋时野在外面放烟花呢，你们俩干嘛呢？”
　　几乎是同一时间，白翎安也接起了电话，江清念听见他对着听筒说：“嗯，新年快乐。我和江清念在……”
　　他的声音很轻，被另一支炸开的烟花声盖过了后半句。江清念看着他低头讲电话的样子，又抬头望向夜空中再次绽放的烟花，忽然觉得这个除夕格外不一样。
　　雪还在下，落在发梢上带着点凉意。但心里却是暖的，像揣着个小小的火炉。江清念想，或许和他一起跨年，也不是什么坏事。
　　至少，这个新年的第一句祝福，他们是对彼此说的。
　　而远处的烟花还在继续，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雪地上紧紧挨在一起。
　　“看来我们还挺有缘的嘛，新年都能见到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