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宗小师妹》一顿三斤水泥

2、真闯祸了

　　按说穆父该对穆招娣那闯祸体质应该习以为常了才是，可这丫头回回闯不一样的祸，总能给自己不少“惊喜”。
　　“她又干嘛了？”穆父不动声色地归置着上山带去的东西，李大根这人他是知道的，对自家女儿一向没好脸色，一分错能说出十一分来。
　　可李大根这回是真逮住了穆招娣犯大错了，所以喜不自胜地从村头一路嚷到了穆家。
　　“她啊，她把村里祠堂供着的山神像给砸了！”
　　“什么？！”闻声而来的穆母听到这句话直接晕了过去，等穆父给她又是掐人中又是含参片弄醒了之后，她气得锤着穆父的胸口，“都怪你都怪你！不，不！都怪她！这孽障！我不该生了她啊！”
　　穆父心里一刺，原本轻握着穆母的手紧了紧。
　　穆招娣如果此刻在的话对这声"孽障"必然会觉得熟悉。毕竟亲娘每逢她生辰时这样总会骂上那么几句。
　　她刚生下来时不哭不闹，任产婆如何拍打屁股她也只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一屋子人都以为这孩子天生体弱，直到穆大娘子接过孩子，这女娃突然睁大了眼睛，小手精准地抓住了亲娘的胸脯。穆母疑惑但好像又明白了什么，歪了歪身子解开领子，试探性地给女娃喂起了奶。
　　“原是饿了，这是真稀奇啊，婆子我接生那么多回，头次遇到有小娃娃刚落地就要奶喝的，能吃是福啊，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婆子欢快的笑声并没有让满屋子的阴霾消散多少。
　　"我儿，我儿呢？村头坡脚郎中不是说我这胎是龙凤呈祥吗？"穆大娘子抬眼看向稳婆，满脸疑惑。
　　等了好一会儿，没人应答。穆老大心里琢磨着要不要给妻子说实话，他对这儿子本来也没有期望，现在孩子没了，他心里竟然还生出了几分劫后余生的感慨。就在他要开口之际，稳婆架不住被这家娘子可怕的眼神，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
　　"穆娘子啊，你这男娃大抵是胎里就缺养分，头刚冒出来就已经没了气了……"
　　没养分？一个娘胎里长着的，怎么一个刚冒头就没了气，一个刚落地就能要奶喝？
　　"是她！是她把我儿害了！"穆大娘子浑身颤抖，若不是仅剩的一点理智，她早就将手里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娃摔死了。
　　当然，之后穆大娘子对这孩子也不是没有过丢弃甚至弄死的心思。穆老大想要开解妻子却无从下手，只能每回出门都将女儿带上，尽量不让两人单独相处。他不理解，明明刚成亲还没回村前妻子还会和他说只要是他俩的孩子她都会疼爱，再之自己也没有什么家产需要儿子来继承。更何况，更何况这清山村，明明就是不祥之地，近百年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这儿出生的男童长到十岁前必定会暴毙。若不是经商失败又被同行打压，他和他弟弟一家也不会商量着回穆家祖上在清山村的宅子里住下来避开那些乱事。
　　刚回村那会儿穆老大就察觉到了这村子的诡异之处。每家有男娃的都对自家孩子保护得紧，几乎不让他们出门，以至于在地里爬的几乎都是女娃。再后来，一个个男娃的突然死亡，他才意识到不对，最后用了一头野猪当下酒菜才撬开了村里一个独身老汉的嘴。
　　原来这村子百年前还被叫生子村。因为每家都能生个男娃儿，且都生得强壮，后来女娃越生越少，到最后已经看不到女娃出生了。那会儿大家都是农户，男娃是主要的劳动力，所以女娃少不少的也没人在意。可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男娃依旧是家家都能生，可都长不到10岁，或急病、或意外落水，甚至还有好好躺在床上睡着早起却断了气的，谁都无法预料到他们会在何时何地突然死亡。有人也试过带孩子离村，可不管去了哪儿，都无法改变孩子活不到10岁的命运。
　　穆老大和弟弟一家也想过赶紧搬走，可还没计划好一切，妻子却怀上了孩子。最后两家一合计，只能痛快分了家让弟弟一家远离了这奇怪的村子。而自己则天天去给山上的土地庙上香希望这胎生个女娃，希望一切灾祸都不要降临。与其惶恐度日、让一把刀悬在自己脖子上，不如干脆生个女娃，反正是自己的孩子，自己一样疼爱。
　　这些，穆老大从头至尾没有对妻子有半分隐瞒。所以他不理解，那个书香门第出身的妻子、那个温婉贴心的妻子，为什么在怀孕之后对生男娃有了那么深的执念。那执念深到，当他拿出好几个名字让妻子给女儿挑选的时候，她冷漠地吐出两个字，"招娣"。
　　在一次次试图缓和她们母女关系却失败后，穆老大也想过妥协，大不了生个男娃后养着，让妻子能开心一天是一天。可自从自家招娣出生后，这村子，居然再也没有一家怀上过孩子。
　　今年是第十个年头。再怎么迟钝，村里人也发现了不对劲。
　　有人偷偷半夜翻进穆家院子里在穆招娣房间窗户外面撒香灰，有人找当年的稳婆要了穆招娣的生辰八字扎小人，更有胆子大的写了几页骂人的话绑上石头砸穆家大门上。穆老大气在心里却又无可奈何，他心里明白这村里人本性都还是善的，更何况他们也没有做更严重的事情了。
　　只是他不知道，哪里是他们不想做，而是不敢做。有人试过一次故意将穆招娣引到山里给野猪设的陷阱里，可她当晚又好好地回家了，隔天那人家里院子却被破坏了个彻底，再后来路上遇到穆招娣，只是被她那眼睛盯上几秒，自己就浑身不自在。最狠的还是有一家平日里喜欢烧香拜佛的，那家男人拿麻袋装了穆招娣后直接丢家里水井里了，要不是穆招娣从小爱下水玩儿水性好、要不是这事儿被李大根撞上又被告到了穆老大那儿，穆招娣那回可能真的就要没了。那天之后，那家人天天嘴里念叨着因果报应，惶恐度日，只要遇到穆家人就绕路，最后不知是不是思虑过度，一家人一个接一个病倒不治而亡了。自那之后，也就再也没人敢对穆招娣动真格的了。
　　这接二连三的事儿倒是没给穆招娣带来什么心理阴影。这孩子，从小就是孩子王，明明年龄是最小的，却是孩子群里胆子最大的。最爱的就是偷偷带别家的小男孩儿跑出门去下河抓鱼捉虾，遇到有被家里管得死死的，就会偷偷带些新鲜玩意儿送人家里，有时候是直接爬树翻墙，有时候是偷摸着挖了几天狗洞钻进人院子里。一旦被人发现，穆招娣总会瞪着她那双澄明的大眼睛看着对方，不带半点儿退缩，嘴里永远是那句"我没错"。
　　饶是有这些"前科"在，穆老大也还是被穆招娣砸了山神像这事儿吓到了。虽然偶尔带这皮猴子上山的时候会在她面前骂一骂那座让自己心里发毛的祠堂，也曾开玩笑说过"这村子这样说不定就是祠堂里请的那座山神像不太灵"，可没想到自家白白胖胖的小宝贝还真敢去砸了山神像。怎么说呢，不愧是自己女儿，敢想敢做，有自己十二岁那年护着自家弟弟拿着大刀和山匪拼命的血性。
　　可穆老大不敢表露出一丝赞许，只能学着自家娘子的模样，痛心疾首地说道："我去把我这逆女绑回来，不让她罚跪个一天一夜绝对不让她起身！"
　　"啊？就这？"李大根傻了眼，这穆家老大真是太心软了，还好他来之前去村长家也报了信。
　　"别急，村长这会儿估计早就去祠堂把人绑了，你现在去还能给你家那混世魔王求点情，让她少受几棍棒……诶！你等等，等我一起！"李大根话没说完，穆老大一听到村长要去绑自家女儿就已经顾不上其他了，赶紧往祠堂奔去。
　　穆大娘子边哭喊着边跟在两人身后，心里既喜又怕。喜的是这灾星终于有人收拾了，怕……怕的，怕的是什么她也不清楚，只是心里惴惴不安，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待穆老大赶到祠堂的时候，祠堂里几乎已经站满了人，人群中间是被几根麻绳捆得紧紧的穆招娣。村长呵斥着，村民叫骂着，可穆招娣好像都听不见，心里只琢磨着这山神像还真有点毛病。她是跟着大黄溜达到祠堂这儿来的，自从去年村里最后一个男孩儿落水而亡，她已经一个玩伴都没有了。这会儿来到祠堂前，她想起之前穆老大和她说过的话。
　　"那祠堂一定是风水不好，你爹我以前可是做大生意的，这些风水门道我可是懂得不少的。"
　　"年年给那山神像镀金，浪费了多少钱啊，也没见它保佑过什么！"
　　"我以前听说有些达官贵人会养小鬼，就是给家里请个什么神了，然后供奉童年童女献祭。"
　　"唉，我跟你说这些干嘛呢，你也不懂。唉，这村子，大概是真没救了，要不是你娘死活不愿意离开，我真想带你娘俩回京城。小宝，你都没见过花灯吧？还有小糖人，那糖人可以捏成你这脸瓜子呢，还有油糖酥、桂花糖，哎哟，你爹我把自己都要说馋了哈哈！等以后，等以后，一定带你去看看……"
　　穆招娣确实什么都不懂，但她想到一年一年没了的小伙伴，心里对那祠堂对那山神像的不喜不知为何越来越深。
　　大黄不安的狗吠声打断了穆招娣的思绪。好似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在祠堂里，大黄咬着穆招娣的裤脚要拽她离开。她摸了摸狗头，安抚着："别怕，有我在呢！让小爷我来看看这里到底有什么！"
　　等穆招娣和狗踏进大堂，她好奇地抬头看着，满屋子的墙壁上都是一个个木格子，格子里都放着一个木牌，上面好似写了什么但穆招娣那点识字量看着这些只能当无字天书。供奉着山神像的案桌摆放在祠堂正中间，那尊神像不似穆母压箱底的那些书本上画着的佛像让人觉得心神宁静，反而盯久了穆招娣小腹涌起一股灼热的气开始不安地在身体里乱冲一通。
　　"这破神像果然有问题！"穆招娣心里对老爹的崇拜之情又浓厚了一些。不愧是她爹，比那些什么夫子书生都聪明多了！
　　对着这尊"有问题"的神像，穆招娣思索许久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嗯，有问题，然后呢？找老爹来吗？那也太小孩子了吧，我穆招娣能是这种有事儿就喊爹娘帮忙的人吗？
　　她看了看神像，又看了看大黄，再又看了看神像。"乖大黄，借你狗尿一用！"说罢，她立马把大黄一把抱起将大黄放在神像头上。大黄也很配合地尿了出来，如果大黄这会儿能说话，她一定会让穆招娣知道自己是被吓尿的。
　　"狗尿没用吗？让我看看还有什么法子。"穆招娣绕着神像走了一圈，试图找出这神像的破绽。可破绽没找到，她倒是被吓了一跳。那神像的眼睛，似乎在跟着她转。她来回试了几次，终于确定了这个事实。于是她下一秒卯足了劲儿把桌案掀翻了。"嚯，这什么鬼东西吓我一跳！"接着她又一喜，"小爷我原来力气这么大啊！"
　　李大根推开祠堂大门看到的就是这么个画面。他先是一惊，下一秒喜不自胜，苍天有眼，可给他抓住穆招娣的把柄了！不枉他有事儿没事儿就尾随这小丫头。穆招娣对李大根这咋咋唬唬的样子已经屡见不鲜了，也没当回事。在村长叫了一群人过来要绑她的时候，她还气冲冲地朝神像又踩了几脚，把村长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死丫头，你干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还不跪下给山神大人磕头赔礼！"村长缓过劲来，颤颤巍巍地指着站得笔直的穆招娣。
　　"村长，我知道你是看着招娣这孩子长大的，但是这丫头这回是闯了大祸了，只是磕头下跪怎么行！山神发怒了那我们村以后可怎么办！"是那家年初把穆招娣引到捕猎陷阱里去的女人。
　　"对啊对啊！我们村供了山神大人这么多年，说不定本来今年就能赐我们几个孩子的！"是找了别村假郎中开生子药结果被穆招娣撞破对方骗局的那家人。
　　"都说干旱求雨得献祭童男童女给龙王，那我们求子是不是也该……"
　　"对对！刚好……刚好也算是给山神赔罪了！"
　　"没错没错！"
　　……
　　"好了！别吵了！"村长也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献祭童子的说法了，自从这村子没有新生儿降生后，每年都有人跑到他跟前劝说他试一试这法子，可那会儿谁家孩子不是宝贝，谁愿意献出自家孩子呢？可如果说穆招娣，如果是穆招娣，这个三天两头搅得这村子不得安宁的孩子，这个大家都说是让村子再无新生儿降生的罪魁祸首，这个每回来地里给自家亲爹送水喝还会甜甜地叫自己村长伯伯的孩子。村长用力闭了闭眼睛，再睁眼已无一点犹豫之色。
　　"招娣，你认错吗？"
　　"我没错！是这山神像不对劲，这是坏的！我是做好事！"穆招娣梗着脖子抬头看向众人。
　　"你这丫头还不知错！那就，那就只能把你献给山神替我们村避祸了！"村长终于是下定了决心。
　　紧跟着穆老大身后来的李大根被这场面吓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只是，他只是要给这小丫头一个教训，一个教训而已。
　　"笑话！你们要我女儿的命，可有问过她爹吗！"穆老大气不打一处来，用力冲进人群里把穆招娣护在怀里。
　　众人满嘴数落着穆招娣的罪状，似乎她真是那么一个罪孽滔天的人。可她明明还只是个10岁的孩子。穆老大不听这些，只紧紧抓着穆招娣不松手。村长叹了口气，叫村里最力壮的几人将两人分开，再将穆老大也一并捆了起来。
　　几人把穆招娣押到被摆正的山神像面前，使劲压着她小小的身体想让她给山神下跪。穆招娣咬着牙，身体里乱窜的热气似乎在和外力做抵抗，就这样折腾了好一会儿几人也没成功让穆招娣跪下。
　　穆招娣仍旧死死盯着山神像，体内的热气也越窜越快，好似要破身而出了一样。
　　突然"砰"的一声，穆招娣被人用力掐着后颈按下了头，她站了许久，脚底虚浮，一个踉跄下她的额头竟直直砸在了山神像上，一滴又一滴血顺着光洁的额头滴落下来。
　　是穆大娘子。是她那一直靠在祠堂大门上冷漠地看着这场闹剧的亲娘。
　　穆招娣突然就想哭了，这还是她长到这么大第一次想哭。啊，这狗尿味真重，他们擦了好几遍都还有味儿，她不干净了，哦，也不是嫌弃大黄的意思，就是好难受啊，这狗味儿太冲了。
　　穆招娣犟嘴的话在舌头尖还没吐出来，那被血沾染上的山神像突然自己晃动起来，接着整个祠堂，不，应该说整个村子的地面都开始剧烈晃动。墙壁上的木牌全都倒了下来，砸在地上，砸在村民身上。有人喊着地动，也有人吓到哭喊着是山神发火了。
　　穆老大趁乱挤到母女俩身边，李大根回过神来给两人松了绑。
　　"快，我们快跑！"穆老大左手女儿右手妻子，快跑，不管是地动还是什么，自家女儿反正是在这里活不了了，那他们干脆离开这个村。
　　穆大娘子被拉扯着跑了一段路，却突然又挣脱开穆老大的手，不管不顾地往回跑，嘴里低语着："回去，回去，回去……"没办法，穆老大只能将招娣托付给李大根，自己回头去找妻子。
　　这会儿穆招娣体内的气还在冲撞着自己的身体，好像在引着她回祠堂，回到山神像身边。想到自家爹娘，穆招娣狠了狠心咬了李大根一口，趁他疼得松手时赶紧也往回跑。
　　等她跑回祠堂的时候，地动已经结束了。祠堂已经坍塌，但那尊神像还好好地立在废墟之上。穆招娣气急了，认定这一切都是这不是好东西的神像干的。于是她便顺从自己身体里的那股气来到了神像面前，那股气又一股脑地全涌到了手心，看着手心，她好像明白了自己要做什么。缓缓地将手心按在神像头顶，下一秒金光乍起，神像裂开，无数股黑气从神像裂开的缝隙里钻了出来，又冲进了废墟里那些还残存的木牌里。
　　"咳，原来我孩子真是有福气的啊……咳咳……"熟悉的声音但是多了很多的温柔，好像她本来就该是这样的。穆招娣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嘴里叫着"娘，娘"，双手不停地用力挖着埋着穆大娘子的土。挖着挖着她摸到了更熟悉的一只手，粗糙的、拇指根部有道镰刀伤口的手。嘴里喊着的"娘"又变成了"爹"，还没将穆老大的半个身子挖出来，穆大娘子又咳出一大口血。穆招娣呆愣住了，十根手指早就破了皮，血肉糊在一起，她知道，她好像救不了自己亲爹，也救不了亲娘，她做了很多自以为正义又正确的事，但此刻，她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乖孩子，娘，娘也不知道怎么了，娘知道，知道自己是爱你的，但是我总是推开你、辱骂你、恨你，为什么，为什么啊……"穆大娘子眼神迷茫，回想着这十年，回想自己宝贝女儿成长的这十年，此刻心里是满满的悔意和满满的困惑。
　　穆招娣一张嘴便是抑制不住的哭声，她想说自己虽然怪过自己亲娘，但是她只是轻轻地怪过她。
　　突然，穆大娘子好像感觉到了自己生命正在快速流逝，猛地抓住了穆招娣的手，用尽最后的温柔对着她笑了笑："穆玥，玥儿，这是我和你爹成亲时我就给你想好的名字。"看着穆玥愣住的样子，穆大娘子止不住疼惜，"是娘不好，没教你读书识字，来，娘写给你，这是你的字，玥，爹娘的掌上明珠。"穆玥看着手心用鲜血书写下的字，哭着哭着又笑了出来，她现在就想大声告诉所有人，她不是招娣，她是娘的掌上明珠，她是穆玥。
　　穆大娘子是看着穆玥的笑脸合上眼睛的。
　　穆玥在爹娘没有温度的身体旁坐了很久很久。这期间，好像来了一群黑衣服的人，好像很生气地查看着山神像，看完之后更生气了，最后这群人四散开来将村里剩下的活口全都屠戮殆尽。
　　他们没打算杀了穆玥。
　　"这丫头好像是有灵根的，不哭不闹看着资质不错，不如带回去当个好苗子养养看。"很好听的声音，好听到穆玥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声音。
　　可是下一秒这声音被一道破空而来的剑气击碎。再接着，穆玥听到了打斗的声音，还有皮肉被破开的声音，最后一切归于平静。
　　"坏了，这丫头神魂乱了。"浑厚的声音里掺着一丝不忍。
　　乱了？什么东西乱了？
　　神魂？这又是什么？
　　他们是谁？来抓我的吗？因为我把山神像毁了，所以天上的神仙来抓我的吗？
　　穆玥依旧呆坐着，双眼无神。刚刚说话的那人用手指点了点她的眉心，穆玥终于回了神，定睛看着身边的这群人。她心里想着自己是不是还是逃不开被献祭的命运，也许这些仙人是讲道理的，那个山神像真的有问题，万一他们能信自己呢？
　　"那个山神像有问题，我没做错，你们不能抓我。"
　　一群人里看着最年长的那位开了口："你是说，这个山神像是你毁的？"
　　"对！"穆玥想着小时候听亲爹说过的山匪故事，心里大喊着"十八年后我依旧是一条好汉"。
　　再年轻一点的男子上前弯下身子摸了摸穆玥的头，安抚道："没事，不怪你，这山神像本来就是魔族吸食童年魂魄的容器，你做的没错。"
　　穆玥听不懂什么魔族什么容器，只知道这群厉害的仙人都说了自己是对的。她此刻只想把那些骂她最凶的人都叫醒，让仙人对着他们再说一遍，可惜，他们似乎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一个隐在人群里蠢蠢欲动的年轻人突然站了出来。
　　"小丫头，修仙吗？"
　　"不修。"
　　刚刚还稳若泰山的老头也禁不住开了口。
　　"丫头，老夫是天衍宗长老，我看你根骨极佳，是个好苗子，现如今你孤身一人，不如随我回天衍宗？"
　　"不去。"
　　"天衍宗可是修仙界第一宗门！"
　　"哦。"
　　一群人连番上来劝说都失败了。一个失去双亲又无家可归的十岁女娃，怎么就敢拒绝这么个香饽饽？
　　等众人最终放弃，留下了一叠保命灵符和一袋碎银离开后，穆玥板着的脸终于放松了下来。
　　爹啊，现在人牙子的招数可比你跟我说过的花样多得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