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落时》许绘霜

23、雪山的回信

　　安安的电影开机那天，乐瑶去了雪山脚下的小镇。
　　不是夏珩书出事的那座山，是另一座，海拔低些，春天开满了格桑花。剧组在镇上租了间老房子当临时办公室，安安穿着导演马甲，正在给演员讲戏，眉头皱着，神情认真得像模像样。
　　“这里的情绪要再收一点。”他指着监视器里的画面，“就像……就像心里有块石头，压得喘不过气，却还要笑着说话。”
　　乐瑶站在门口，忽然想起夏珩书在片场说过的话，几乎一模一样。
　　收工后，安安拿着瓶矿泉水走过来，额头上全是汗。“妈，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乐瑶递给他张纸巾，“累不累？”
　　“还好。”他喝了口水，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个信封，“这是向导大叔交给我的，说是在爸的登山包里找到的。”
　　信封已经被雪水泡得有点皱，上面是夏珩书熟悉的字迹，写着“给瑶瑶”。
　　乐瑶的手开始发抖，她拆开信封，里面是张雪山的照片，背面写着几行字：“今天拍到了日照金山，比剧本里写的还好看。想你和安安了，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去看真正的星空。”
　　没有华丽的辞藻，甚至有点潦草，却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爸说的星空，应该是在大本营看到的。”安安指着照片上的雪山，“向导大叔说，那里的星星低得像伸手就能摸到。”
　　乐瑶把照片贴在胸口，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却不是伤心的泪，带着点释然，还有点温暖。
　　那天晚上，她做了个梦。梦见夏珩书站在雪山之巅，穿着她给买的冲锋衣，对着她笑，身后是漫天的星空。“我在这里挺好的。”他说，“你们要好好的。”
　　醒来时，天已经亮了。乐瑶摸了摸枕边的照片，背面的字迹被眼泪晕开了点，却依旧清晰。
　　她知道，有些告别不是终点，是换了种方式陪伴。就像雪山的光，会落在她和安安的生命里，一年又一年，从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