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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去剑宗 ...


  •   安抚了终于不再炸毛反对、但开始忧心忡忡担心她安全的师妹,向她保证自己一定安全第一、随时跟她保持联系、随时等炼丹完毕的她来接自己——落月终于送走了一步三回头的小姑娘。

      她回到屋中,在储物室里翻检半天,在前夫的遗物,哦不,留下的物品里,翻出一个使用起来最简单的飞行法器。

      一张注入微量灵力就可以使用的飞行符。

      “不是剑呢。”
      心底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她并未挑剔,只珍重地渡入一丝灵力,符纸光华微亮,托着她翩然融入云霭。

      她没有去过剑宗,但要找到剑宗并不难。

      在此魔氛肆虐、灾祸频仍的年月,剑宗的存在,便如沉沉暗夜里唯一不灭的灯塔,光芒灼灼,无比耀眼。
      它是修真界最利的剑,是人类最后的希望——诸如此类的盛名,早已传遍天下。

      途径一座散修聚居的城池时,落月轻易便问得了方向。

      婉拒了几个热心要送她一程的年轻人,她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之前,抵达了那传说中的天剑之丛林。

      万峰如剑,直指苍穹。
      是为剑宗。

      望见那巍峨山门,落月小心操控飞符,降落在山门外巨大的青石平台上。

      平台上拴系着不少灵兽坐骑,大约是平日各派访客都在此停驻。此刻天色向晚,人迹已稀,只余几名值守弟子。

      弟子们皆身着统一的蓝白法衣,广袖束腰,英姿飒爽——与落月记忆中前夫的日常衣着配色很是一致。
      然而,其中最惹眼的,却是一道背对她的玄色身影。

      那人未着制式法衣,一袭墨色劲装,勾勒出苍松修竹般的身形,劲痩到危险的腰身。长发如银如瀑,散于身后,气质孤冷森然,如负万年之雪。

      落月心中忽然松了口气。
      至少,前夫出身剑宗这点,应是不假。

      她记得分明,前夫曾提及,掌门剑尊座下有三徒,最小的那位,天资冠绝,百代无二。
      在她好奇追问下,他才略略带过几句,包括名姓与特征。谈及那位时,他语气有些复杂,只说:“你若见到,自会认出。那应是你喜欢的发色。”

      ……她确实很喜欢。

      欣赏地看着这流银铺雪一般笔直顺滑的长发,落月成功降落,收起飞行符,正好对上守山弟子的眼神。

      两个守山弟子,一男一女,容貌都不俗,看过来的表情都很惊讶。

      落月朝二人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微微俯身行礼,表明自己的无害拜访——
      正在此时,银发黑衣的身影转过了身。

      “……”落月美眸微微睁大,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感慨,“哇。”

      前夫你怎么不说,这是个这么、这么俊美的少年啊。

      肤色是雪岭寒泉般的冷白,瞳仁却如沉渊墨池,银眉雪睫,线条利落如刃。他因愕然而微微睁大的双眼,泄露出几分未经世事的少年气,却依旧清光耀目,似玉山将倾。

      落月暗忖,待其长成,不知要倾倒多少……

      她思绪未竟,少年腰间长剑已铿然出鞘。

      剑吟清越,凛冽剑气随之勃发,如朔风骤起!

      一缕鬓发被无声削断,飘然落地。落月心下一惊,却并未后退——那无处不在的锋锐气息,早已笼罩四方,退亦无用。

      好在,少年似乎并无立斩她于剑下的意思。

      他指节分明的手重重将佩剑按回鞘中,脸色却难看至极,沉冷目光凝在她身上,默然不语。

      落月眨了眨眼,心想这大约是剑修的本能反应。
      毕竟,前夫偶尔亦会如此。

      她将被削断的发丝轻轻掠至耳后,客气开口:“剑君安好。小女子落月,前来寻访前夫。他曾言是贵宗弟子。”

      “……”
      少年剑君的神情难以描摹。他死死盯着她,仿佛在审视某种凭空出现、言语不通的异类。

      落月望向一旁嘴巴不断开合的两位守山弟子。
      年轻优秀的两位男女剑修,皆瞳孔地震,落月几乎能读出他们眼中明晃晃的大字:

      什么什么!
      再多说一点!

      落月轻咳一声,嗓音放得愈发轻柔:“我自知身份低微,不敢高攀,仅有些许旧事想问,问明即走,绝不纠缠。”

      银发剑君依旧不语,可看着

      她的眼神却冷到吓人。

      尴尬的静默中,他身后的守山弟子——男,开口了。

      年轻人语气很是客气,或者说很是八卦:“不知姑娘所寻弟子,是何名姓?”

      “他叫苍崖。白云苍狗的苍,青崖白鹿的崖。”

      一男一女对视一眼,眼中露出茫然之色。

      落月正要补充一些信息——

      “剑宗,并无此人。”
      如雪山流水般澄澈、却也同样冰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银发少年开了尊口。
      他之前看着怪物般的表情褪去了,神色冷漠如冰,目光也如同寒潭,冻人极了。

      落月不死心:“他应该不是什么很有名的人物,可能只是某个比较低级的弟子,几位或许没有听过他的名字。”

      守山弟子中的年轻女修,露出了一点同情的神色。
      她望着落月,目光中全是惋惜,仿佛怕伤害到她一般轻声开口:“姑娘莫急,我回去可以替你翻查一遍弟子名录。只是……如果他给出的,不是真名,怎么办呢?”

      “……”
      啊,这。
      这倒是没有想过。

      大概是看落月呆在那里宇宙猫猫头的模样太过可怜,守山弟子·男,再度开口了。
      “那个渣——啊不,那位,长什么模样?能确定他是剑修吗?”

      “应当是的。他用剑,且剑术极佳。容貌么……是丹凤眼,眼下有颗朱砂泪痣,十分俊美。”落月沉吟片刻,目光掠过一旁冰雕似的银发少年,客气地补了一句,“自然,不及这位剑君。不过,我前夫是墨发,年长些,身量也……更高些。”

      容貌无可指摘、身量却与落月相仿的银发少年:“……”

      空气里好像又有可怕剑气在蠢蠢欲动,两位守山弟子根本不敢看少年剑君的脸色,只管嗯嗯点头:“好的知道了,我们回去查——”

      “闹够了吗。”
      少年剑君冷得掉冰渣子的声音响起。

      他眉睫如雪,望着落月的眼神也冰冷如雪,话却是对着身后的两个人说的:“魔物肆虐、全宗警戒之际,你们如果闲到这个地步,不如去戒律堂一试筋骨。”

      两人瞬间低头,不吱声了。
      日光已经不知何时变成了橙红色,夕阳的光打在这两个热心年轻人的脑袋上,像是两只萎靡的小狗。

      落月有点不忍心。
      她俯身,行了个礼,柔声道:“或许是我弄错了吧。我先告辞,不打扰贵宗了。”

      女弟子抬起脸来,望了一眼夕阳,欲言又止。

      落月微怔,很快也回过神来。
      天黑之后,便是魔氛氤氲、诸魔潜伏之时。

      ……好像现在走是有点危险。

      她看向少年剑君,试图从那冰封般的面容上寻得一丝客套挽留的迹象——然而那张脸,仿佛亘古寒冰,再过五百年也依旧与“客套”二字绝缘。

      落月轻轻一叹,在几人注视下,取出飞行符,却见那符箓灵光尽失,软塌塌如同寻常废纸。

      “……”
      竟是一次性的么!

      沉寂的气氛中,美人沉默半晌,坚强地将飞行符折好、放进荷包,顶着身后如有实质的同情目光,迈步走向那通往山下的漫长石阶。

      ……
      剑宗这十万台阶,是为考验凡人求道之心所设。

      ——设得很好,下次别设了。
      上山就罢了,想过失败的凡人下山有多费膝盖吗?

      落月心中嘀咕着,看着这十万长阶,心中倒没有太多焦虑。

      走累了如何?
      累了便歇。

      魔物来了又如何?
      来了再论。

      夕阳沉坠,暮色四合。落月背着渐起的月华,一步步数着台阶下行。至两百级时,气息微促,便坐下暂歇。
      她望着身前石阶上自己清晰的影子,却忽地一怔。

      她的影子,何时变得如此庞大?

      若未记错,她头顶……也并未生着两只狰狞的尖角。

      四周夜色不知何时浓稠如墨,原本清皎的月光变得昏朦暧昧,隐有幢幢鬼影。

      落月屏住呼吸,缓缓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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