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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父母爱情(二) ...

  •   这个气息有些熟悉,熟悉到,咫昼眸光一凝,于这一刻,动用暗力,瞬间移至北山塘上空。

      暮色半空,降下了半弯月牙,咫昼闭了眼睛,澄澈月光下,原本就停留在空中的身影,此刻,就停在了这一圆月正中央。

      咫昼低头,却没有想到,在血色径流汇聚的一处浅滩,有一股视线,从他降落至此,便一直赤裸裸与他对视,而这双眼睛的主人说是稚童并不为过。

      起初咫昼是谨慎,继而是疑惑,直到现在,平静早已占据了上风。

      北山塘被屠村了。

      这手段倒不像是大型妖兽所为。

      那不应该是剩下两个活口才符合吗?

      在暗色下,咫昼忽然又瞥见,那少女背后拖着的似乎还有另外一个人,陷进泥里,早已经晕了过去,与泥色融为了一体,一开始才未能轻易察觉。

      “真的就只剩下两个活口了。”咫昼抿了抿嘴,“这样的巧合真是会只是天意吗?”

      那少女看起来很是谨慎,一阵寒风袭来,止不住打冷颤,却从没想过撒开身后人的手,久了,湿漉的衣角变得僵硬,单是看着就觉得冷。

      咫昼很快回过神来,飞身过去揪住两人的后背,一手一个,稍微掂量了下,再一睁眼,已经朝来时方向低空飞去。

      “我们要去哪儿?”少女冷不丁开口,迷茫的眼底顿然闪过一丝清澈。

      “我带你们回渡渊福地。”

      “那是一个很美好的地方。”

      “什么?北山塘真的就只剩下两娃了?”族群里,大多数都是惊讶的,惋惜的同时又是一阵后怕。

      当年若不是咫昼以命相护,他们的下场也不会好过北山塘。

      “还愣着干什么?”正是这时,咫昼开口,很是自然地使唤夏鱼,“快带两个小孩看看大夫啊,该吃吃该喝喝。”

      “渡渊福地还是在白天,雨过天晴,微风轻拂时观赏才是最佳啊。”棠栀的声音轻快,转而又开始挪揶起来:“怎么,几年悠闲日子过了,你真是越来越放纵自己了,这么点海拔还需要我动用灵力帮你,引路你简直就是鹿界耻辱。”

      棠栀叹了口气,语气也到达了前所未有的隐忍,“你怎么胖成了这个样子啊。”

      引路吧唧吧唧嘴,闻言轻嗤吐出一口鼻息。

      棠栀扶额。

      还没来得及继续欣赏美景,棠栀一整个视线模糊,连带着身子一点力气也使不上,眼前就是一黑,接着,就要失衡向前倒去。

      虽说引路这几年养得足够肥壮,并不至于让棠栀跌落,但咫昼现身接着棠栀的片刻,心跳还是露了半拍,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跟怀中人不分伯仲。

      咫昼搂住棠栀双肩的双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他去碰了一下棠栀的额间,最后,紧紧贴了上去,真切到怀中人的体温,才彻底松了口气。

      棠栀靠在他颈肩,微微地侧过头去,咫昼将散落下的一缕头发别了上去,眼底带着不明的深意,无形的光点悬浮在周围,直到探明棠栀身体并无大碍,才又迅速四散开。

      没多久,棠栀醒的时候,先是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清香,被晃了下眼睛,反应过来看着跟前支棱着双臂,在前方正在眺望福地的咫昼。

      棠栀默默又闭上了眼睛,伸了个懒腰,盯着跟前人的后脑勺看了好一会儿,有些惬意,却也自持理亏,朝着咫昼的方向只敢近了几分。

      也望着天,棠栀默默摸了摸肚子,“我饿了。”

      咫昼一开始就知道,并无动作,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棠栀。

      咫昼生气了。

      好稀奇。

      “我好饿。”棠栀嘟囔着,眨了眨眼睛,努力遮掩着上翘的嘴角,“昼昼,你孩子说他好饿啊。”

      咫昼垂着眼睛。

      “知道了。”咫昼转过身,先一步将棠栀拉进了自己的怀里,声音很轻很柔,却是与平时一向温玉的他截然相反的感觉。

      “你不怪我?”棠昼有些奇怪,咫昼的态度,实在叫她意料之外。

      半晌,棠栀头靠在咫昼一肩,听见头顶叹了一声,“怪。”

      怪?

      棠栀有些错愕,怪还对她这么好。

      “怪我。”咫昼紧紧搂住怀里人的双肩,话里的怜爱不用言尽就已经意无穷了。

      恰是这时候,棠栀抬头,看向他。

      没人可以受得了这样情挚下对视的咫昼。

      神都不一定能受住。

      “我知道错了。”只一眼,棠栀就老实低了头,“以后再也不敢了。”

      在棠栀看不明的地方,咫昼终于忍不住一点,唇角不禁上扬了起来。

      这路上,咫昼牵着引路,棠栀就骑在背上讲着游历的趣闻,才刚刚走近渡渊福地。

      “我哩个小栀栀啊,你这是去哪儿了。”夏鱼扑过来绕着棠栀转悠一圈,“你知不知道,我回房间没看见你,又去驼棚没看见引路,我感觉我魂都已经追随你们而去了。”

      “下次。”夏鱼双手合并,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恳求,“出去玩的时候多带我一个,我求你们了。”

      棠栀掩唇轻咳,“我真的就是去散散心而已。”

      站在她身侧的咫昼,偏过头去,一脸云淡风轻:“是去散散心,也就五六千米的海拔而已。”

      “什么?多高?”夏鱼听完彻底不淡定了,“栀栀到底怎么回事,不可以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怎么可以……我跟你讲太危险了,你一个弱女子,还怀着孕呢,不可以去……”

      咫昼眼底闪过得逞的笑意,嘴里依旧在反常念叨。

      “怪我不好,要是平时里我再多时间陪陪她的话,她也不至于……不至于去了吧。”

      棠栀:……

      原本几分钟的路,硬生生走了半个小时才到房间。

      棠栀一脸面无表情,伸手戳了戳咫昼。

      “北山塘怎么偏偏就只剩下两个小孩?这事有点过于巧合了。”

      咫昼微笑,顺着他的力道过去,棠栀落坐床榻的动作很稳,咫昼也将她抱了个满怀。

      下一刻,咫昼也只将下颚轻轻抵在棠栀肩上,惬意地闭上了眼,“想不明白就没想了,我今天看见那个女孩的时候真的好心疼啊,可能是自己也快当爹的原因吧,我现在对小孩就只有疼惜了。”

      棠栀只能无奈放弃,她微微叹息低了低头,又一下没一下地在咫昼手心比画,表情虽然很是郑重:“算了,缘分天定,何况改变了因果也不一定是件好事。”

      片刻,咫昼终于忍不住下定决心抬眸,他缩了手心,望向棠栀:“你想好了吗?”

      棠栀唇角一弯,笑着点了点头。

      夏鱼目光幽幽,望一眼棠栀离开的方向,一晃两月有余,面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她放心清洗手中的衣服,视线被不远处一处溪流吸引着。

      溪流侧,夏月穿着短袍,一侧垂着栗色发辫到腰间,发间编织着些许多零星的饰品,冗长的衣袖被禁锢在臂间,露出白皙的一截手腕。

      而身侧却站着近乎她两个身高的驼鹿。

      夏月按捺不住几乎要抽动起来的嘴角,微微倾了身子,一下没一下地轻顺着驼鹿的腿毛,她的神色沉静而又温和。

      咫昼一回身便看见了这般模样的夏月,视线锁定不远处偷懒浣衣正好在摸鱼的夏鱼。

      “你这样?”咫昼犹豫地开口,“族长会怀疑你虐待儿童的。”

      夏鱼停下手里的动作,抬眼看他,颇为赞同地点点头,就是没下一步动作:“很有道理。”

      棠栀走过来,朝着夏月递来两串糖葫芦,也不知道是费了多大劲儿才能买到,渡渊福地虽然是福地,该不福的驿道是一点也没通下。

      “谢谢棠姐姐。”夏月说完之后,就拿着另一串糖葫芦去找夏夜了。

      棠栀点了点头,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咫昼瞥一眼棠栀手里的残枝,没等她反应过来,先凑过去叼下了棠栀还未来得及吃下的半颗糖葫芦。

      “你们真的虐待儿童啊。”棠栀收回视线,啧啧两声,反应过来弹了下咫昼要去握她的手,“夏月还这么小,怎么能让她去洗引路?何况引路需要洗吗?把它丢水里涮两下就好了。”

      引路:……

      “棠栀。”咫昼笑着唤她,“我为引路发声。”

      另一边,夏月极度兴奋,带着糖葫芦拍了拍夏夜的肩膀,话语里透露着她的欢欣,“呐,棠姐姐给我们的。”

      夏夜接过,眉眼间尽显平静,望向夏月的神色坦荡又温和,“我吃一个就好了,剩下的归你了。”

      夏月看着看着,忽然伸手塞了两个糖葫芦给夏夜,“你人真好。”

      夏夜笑着点了点头。

      能不好吗?虽然醒来失去了记忆,却也从族里人听到了自己的身世,夏夜望向眼前少女的眸意深了深,也许有一天回归本名,就她与自己关系最近了吧。

      “不过?”夏月斜睨着眼,看上去很是可爱,可不过几秒,她又挑了挑眉,签指夏夜,“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想干嘛?”

      夏夜却笑着摇了摇头,“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夏月脸色微愣,不妨下一秒,她仓促转身,“谁知道呢,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

      夏夜看着夏月慌乱离去,眸意不明,在原地只是笑了下,没追过去。

      未来,是说不准。

      但他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夏月。

      夏夜也不行。

      躺在棠栀身侧的咫昼,转过头看她,“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棠栀摇了摇头:“没不舒服,情况比我预想的要好太多了,我们现在早做打算是好的,你还记得我之前的那个梦吗?”

      咫昼点头,双手附上了棠栀的那双,最后彼此都紧紧交握住:“当然记得。”

      “这也许就是破局之处。”棠栀说着,瞥见咫昼的神色,没来由地让她心上一颤。

      棠栀不禁抿了抿唇,她挠了一下咫昼的手心:“我没有不舒服。”

      “知道。”咫昼先是沉了眼,随机勉强笑了一下,他靠在棠栀一肩,落下了一个很轻浅的回应:“这不是一个合格夫君,一个称职父亲该做的事。”

      “是我对不起你们。”

      “对不起个毛。”棠栀皱眉伸手撑开了些与咫昼的距离,半眯着眼,被遮掩下的时间法印无声地运转着,很快又消失不见,她拉过咫昼的手放了上去,“你来取个名字吧。”

      直到半夜,咫昼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床榻周围围了一圈又一圈的废纸,而他又在觉察到熟悉气息的片刻,瞬间消失在了渡渊福地。

      此刻躺在床榻一侧的棠栀还没有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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