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汶岛手札》柿阿文

5、人鱼首领

　　人鱼是分外稀有的远古生物种群，智力与同为灵长类的人类等同，有自己的母系社会族群，离水后鱼尾、弱鳍化为双腿，见水，鱼尾再度现形。
　　未开化的大洋沿岸部落甚至有人鱼族群在岸上生活的踪迹，几乎融入了人类社会。
　　只是如今已经濒危。

　　望遍四大洋，仅有为数不多的几个群岛才能勘测出他们活动的踪迹。三汶群岛便是其一。

　　柳恒回到酒店房间时，已至凌晨。

　　门口的防尘地毯上有莫名的水渍，一路延伸至浴室。
　　他检查了行李，密码锁还完好如初。
　　他登岛之后还没有和研究所联络过。他打开电脑。

　　「前辈，你这次一个人去的，没有叫直升机吗？」研究所的科研员小熊猫问他。
　　小熊猫是对方在研究所的花名。与柳恒是同一所海洋研究大学毕业的，学长学弟关系。
　　研究所内的每个生物研究员都用花名活动，柳恒的花名是“鲸”。

　　「万一啊，我是说万一呢……你被他们绑架了可怎么办？听说那些土著很不好惹，再说上一个研究员是怎么失踪的你不记得了吗？」

　　「岛上的人说他死了。」刘恒顿了顿，继续回复：
　　「但我觉得蹊跷。」

　　「你还是呼叫一下研究所的直升机备用吧，你住的酒店附近刚好有停机坪。如果有意外，接应你很方便的。」

　　「“大开发”我一直不建议，对这里的生态有严重的破坏。填海造陆，还有海底隧道搭建，不管哪个项目都有声呐和辐射污染。」
　　「让那些人鱼和海豚怎么办……只做风景开发还不够吗？」
　　柳恒义正词严。

　　「三汶岛上这些不爱钱的还行，但你让隔壁岛上那些穷渔民同意环保政策？醒醒吧，他们指着这个发家致富了，你说不修就不修啦？ 」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在意那些鱼。」
　　小熊猫已经是第无数次劝他不要多管闲事，早早采样，早早离开。

　　柳恒叹气：「不行，我还要在和几个博士联名抵制下……」
　　小熊猫：「得了吧。」
　　「联名信都发了几封了，网上的联名抵制声明都转载了几百万次，有屁用吗。
　　挣钱要紧的。」
　　「环境不环境的，谁在乎啊？」
　　柳恒：「我在乎。」
　　「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为了给鱼拍照能在缸子前面站一天，找到最佳角度……」
　　柳恒抽电子烟不吭声，点击G盘储存卡文件夹，回放自己过来的时候拍的鱼群照片。
　　他发了两张给小熊猫。
　　「这里有小丑鱼的，好几种颜色，黑白的也有。」
　　小熊猫：「……」
　　小熊猫：「前辈啊，你大半青春都耗在这里了。要不你就和人鱼结婚吧。反正人鱼智商那么高，跟人也没区别。」
　　柳恒淡淡回复：「不行的，有生殖隔离。」
　　小熊猫：「。。。。。。」
　　……
　　柳恒想起了别的：「上回研究所里那个受伤的人鱼怎么样了？」
　　「不是说取他们的眼泪做研究嘛？这个不太行，我不建议……」

　　小熊猫：「哎呀别提了，咱不同意有什么用，人家大教授着急发布论文呢。把那个人鱼弄过去实验室，但是，你也知道，眼泪哪有那么现成……老畜//生就打了镁灯，硬生生照他眼睛，想着眼泪这不就流出来了。」
　　小熊猫：「谁知道镁灯一开，那条人鱼应激，一下子露了尖牙出来把几个人都咬伤了，一屋子人全去打破伤风针了。」
　　「人鱼被他们打了麻醉丢到实验室鱼缸里先养着。」
　　「但是过大的环境压力，那条鱼胃溃疡很严重，后来消化道也开始溃疡，根本吃不了东西。只好放到圈好的近海里面去了…… 」
　　柳恒：「那不保险，他们牙齿很尖的，普通的网根本拦不住！赶紧让加固……」

　　「可是……他已经……」
　　柳恒：「？」
　　小熊猫：「根据植入皮下芯片的gps定位，他是来了三汶群岛附近，然后信号就消失了……」

　　柳恒头疼。

　　他要是回去能找到他的族群，我估计那些人鱼对外来的人类都有敌意了。你最好小心点。
　　人鱼上了岸，鱼尾就变成腿了……不吭不哈的藏人堆里你根本找不到。万一他们袭击你怎么办？那些神神叨叨的土著也不好惹，你还是早点回来吧。

　　而且这个三年不是要到了吗？人鱼是不是到了要更换新首领的时候了？
　　小熊猫天真发问。

　　柳恒耐心解答：

　　「人鱼每三年会更换新的族群首领。」
　　「一般是无法发出歌声的、雌雄同体的双性。」

　　「无法发出歌声，就无法求偶，当然也无法交//配。也就能终年保持头脑清醒，没有弱点。无懈可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