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有荣光在》会发光的金女士

13、成绩公布

　　学校荣誉墙前人头攒动，一张张差不多有A3纸一样大小的白纸印刷着每个人的姓名、学号和成绩总分，贴在墙上。

　　“算了，我还是不看了。”张宜春和李晓楠两人凑着脑袋往前挤，站在前面已经看了分数的同学纷纷避让，李晓楠走到榜单跟前，眯着眼睛瞄了一眼就不敢看了。

　　张宜春则紧紧盯着排名表，从班上第一名开始往下数起，不死心的她反复确认前十名里有没有自己的名字，倔强地查找着，最终在第十三名里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身边一阵骚动，成绩达到预期的同学松了口气，还没找到自己名字的同学一个个眉头紧皱，也没人注意到校草也默默凑热闹，毕竟他的成绩常年第一，没有任何悬念，这次期中考试依然如此。

　　张宜春看到自己排名的那一刻，她的心口像压了一口秤，感觉到呼吸不畅，甚至有一瞬间感觉不到旁边同学的存在。

　　张宜春的手紧紧抓着李晓楠，李晓楠吃痛，示意回教室。她回头间，正好迎面与林泽云视线相对，她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回避，但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泪珠，泄露了此时的脆弱。

　　林泽云一眼就能在橱窗中张贴的排名表上看到吴静秋的名字，同样是第一，文科的第一名。不知道怎么，他的眼前浮现出张宜春那张惨白肤色、苦笑的脸，他状若无意又凑到高一年级的排名墙，找了一阵张宜春的分数若有所思。

　　学生的世界，成绩就是非黑即白，尤其是好学生。

　　李晓楠的心情格外的轻松，成绩的好结果直接带给她的是开学以来最开心的一天。不过张宜春考试成绩不理想，下课的时候李晓楠几次试探向前，也不敢喊着张宜春结伴去上厕所。

　　期中考试成绩出来的这一天张宜春觉得过得格外的长，坐在教室里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如坐针毡”，班主任的声音听得远着就像外太空传来，话里提点班干部带头做好学习示范，似乎就是针对她一样格外刺耳。

　　“看，打赌打输了吧”王啸的声音从教室后方传了过来，张宜春不用回头，都能想象到王啸那一副因为考的好而傲上天的样子。

　　李晓楠疯狂眨眼，对王啸使眼色，生怕刺激到张宜春。张宜春失落得低头，右手抓着笔，在眼前的试卷红叉的地方停了又停。

　　晚上回家吃饭，张宜春也不像往常那样边看电视边磨蹭，甚至饭桌上父母关心几句，她几句话回应就打发了，扒了几口饭就缩进自己的书房认真学习，也不再边写作业边听音乐了。

　　张宜春的情绪，亲身父母怎么会看不出来呢？母亲借着送牛奶的契机，小心翼翼得试探女儿分数，其实班主任早就发了短信给他们家长。

　　张宜春不敢面对父母失望的眼神，可一贯都是听父母话的她也不敢撒谎。只好一五一十地把试卷的分数摊开，给母亲一张一张地看。

　　母亲沉默良久，没说话，只是轻拍女儿的肩膀。也就是这个拍了拍的动作，让张宜春一晚上都没睡好。她羞愧于自己的成绩不理想，更羞愧于父母丝毫没有怪罪的意思。

　　第二天张宜春照常出门，从母亲手上接过书包，书包重得仿佛踹的不是书本而是石头，压得自行车都蹬不动。

　　就这样，她心事重重地骑车到学校。还没到学校，她就听到一阵喇叭、汽笛声音交织，与往常安静的早晨不同，学校门口人头攒动。

　　越靠近学校，越觉得今天格外不同。不仅仅是她有异样，好像许多同学也围在校门周围，踌躇不前。她下车稍微靠近，就看到在大门前的保安躲在小屋子里跟他们拼命摆手，“去后门，都去后门，别看了。”示意他们从后门进。

　　就在这时，围观的学生们突然都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撞倒张宜春的车。还好反应快，她赶忙把自行车的车头调了过去。

　　正好人群有个缺口，她这才注意到一个与她母亲差不多岁数的阿姨，满头白发，头上挂着白布，躺在学校门口前。嘶哑着喉咙，大声喊着“我的女儿啊”，一边捶胸顿足，场面十分吓人。

　　张宜春也不敢逗留，虽然好奇心很重，但此时也顾不上看热闹了。她只好骑车绕行到后门，有惊无险地回到教室。

　　还没坐稳，李晓楠就皱着眉头靠了过来，压低着声音问她，“你看到门口了吗？”

　　张宜春紧张的神色一下子能说明情况，“出啥事了？”李晓楠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听说，有人自杀了。”

　　张宜春差点啊得出声，此时王啸也到教室了，书包就没放，看到李晓楠和张宜春窃窃私语，急忙打听“天知道，学校啥情况，正门进不去，我家司机绕了几圈，最后没办法还是只能给我放到后门去。”

　　李晓楠看到王啸过来，就怕这个混世魔王乱说，紧急撤回要说的话，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回到座位上。

　　张宜春的脑海里不时浮现刚刚的画面，虽然李晓楠说的不一定对，但是她说的似乎又能与刚刚的画面对得上。

　　她也暗自庆幸，虽然分数考得不理想，深受打击，但是她没想过要走这一步，自杀，对她来说还是非常遥远。想到从几十米高楼跳下，一阵寒颤，她也不敢细想下去，那得死的多难看呀。

　　毕竟期中考试是出了成绩，课上老师们都在认真讲解题目和答案，似乎还是正常的一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不过班主任在最后几分钟，说了许多题外话，严肃地提醒每个学生，最近正门要关闭一段时间，让每个同学放学之后都从学校后门走，并且强调每个同学不接受任何采访，弄得班上同学人心惶惶。

　　王啸鼓动他们几个去正门瞧瞧情况，实在是早上的事情太有冲击力了，就连胆子最小的张宜春也按捺不住。

　　不过还没到学校正门，就听到外面的哀乐，刚想凑近就被学校教导主任撞个正着，一旁还站着戴着红色志愿袖标的林泽云。“你们是哪个班的，老师没说吗？怎么还从这里放学。”一边说，一边示意林泽云上去登记姓名和班级。

　　林泽云背对着教导主任，拿着本子就要上前，一边疯狂给张宜春使眼色，嘴型上“跑”。

　　张宜春抓着李晓楠就跑，“不好意思老师”，王啸几个人也迅速跟上，一会几个人就跑回到学校后门出去。

　　张宜春没想到学校后门有许多家长在，自己母亲特地在学校后门门口等着她，焦急的模样看着等了有一段时间了。看到女儿出来，一把就将身上的书包接了过去，看到李晓楠，让孩子赶快回家。一路上张宜春和母亲两人无话，刻意回避学校发生的怪事。

　　隐隐约约间，张宜春骑行，看到沿途有人烧纸，黄色的冥币在火中化为灰烬，以至于回到家中，她鼻腔里都还残留着火烧之后的呛的味道。

　　直到后来，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班的学生自杀，但那段时间大家心里都不好受，自杀的学生家长时不时来学校闹事，痛哭声和唢呐的声音交织，甚至还有警车的声音。

　　只是道听途说，最后出事班上的老师以调离作为惩罚，学校赔了不少钱，后来自杀的学生家长渐渐得消停了起来。不过这些故事的真实性他们不得而知。

　　张宜春也不确定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学校最后也取消了将考试成绩张贴出来的做法，改用成绩条的形式下发。自从换了这个做法，同学们都松了一口气。

　　有的父母知道这些事，比如她父母，就非常紧张她，生怕她也一时想不开。而有的父母听到了反而斥责一句“小小年纪，抗压能力这么差，矫情。”直到后来张宜春时不时还会想起这件往事，感慨这个素未谋面的同学，她越发感恩自己的家庭，也意识到当一个人走入怪圈是真的会自我放弃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