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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世界二 美洲豹 ...

  •   羚羊群的警觉性远超预期。萧晨刚带领着妹妹和黑仔靠近到三十米范围,领头的公羊就猛地抬起头,螺旋状的犄角直指他们藏身的须芒草,喉咙里发出警惕的嘶鸣。

      整群羚羊瞬间绷紧了身子,前腿微屈,随时准备狂奔。

      “分头走。”萧晨当机立断,喉咙里的低吼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

      他用尾巴尖指向左侧的乱石堆——那里地势复杂,适合伏击;又冲妹妹偏了偏头,示意她绕到右侧的斜坡,截断羚羊的退路;最后低头看了眼黑仔,用鼻尖碰了碰他的耳朵:“跟着我。”

      黑仔立刻绷紧身子,喉咙里发出兴奋的呜咽,爪子按在泥土上,指节微微发白。

      他现在已经能跟上萧晨的捕猎节奏,虽然力量还不及成年豹,却胜在敏捷,总能在关键时刻缠住猎物的后腿,为萧晨争取致命一击的机会。

      妹妹早已窜向右侧的斜坡,金褐色的身影在草叶间一闪而过,像道流动的光。她的动作比去年利落太多,落地时几乎听不到声响,显然这一年独自生存的经历,让她练就了一身扎实的伏击技巧。

      萧晨深吸一口气,带着黑仔往左侧的乱石堆摸去。干燥的风卷起草屑,糊在他的鼻尖上,却掩不住羚羊身上那股带着草腥的气息。

      他能感觉到黑仔的尾巴始终蹭着他的后腿,像道无形的牵引绳,既依赖,又默契。

      “就是现在!”当羚羊群被妹妹故意发出的响动吸引,集体转向右侧时,萧晨猛地从乱石堆后窜出。

      他的目标不是惊慌逃窜的母羊,而是落在最后的那只成年公羊——只有拿下最强壮的首领,才能震慑住整个羊群。

      公羊显然没料到侧面会有伏击,仓促间扬起犄角就往萧晨身上撞。萧晨灵活地侧身避开,前爪死死扣住公羊的脖颈,借力翻身骑上它的后背,锋利的犬齿瞄准了它的咽喉。

      就在这时,一只受惊的母羊慌不择路地往左侧冲来,正好撞向萧晨的后腿。他的动作顿了半秒,公羊趁机发力,带着他在草地上翻滚起来,坚硬的犄角擦着他的侧脸划过,留下一道火辣辣的血痕。

      “呜——!”黑仔见状,像道黑色的闪电扑了上来,没有去咬公羊的腿,而是直接窜到母羊面前,用还带着稚气的獠牙死死咬住它的耳朵,硬生生把它拖向一边。

      母羊吃痛,发出凄厉的嘶鸣,彻底打乱了公羊的节奏。

      萧晨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猛地收紧咬合力。犬齿刺破皮毛、肌肉,精准地切断了公羊的气管。

      温热的血喷在他的脸上,带着铁锈般的腥气,却让他瞬间冷静下来。公羊的挣扎越来越弱,庞大的身躯最终重重砸在草地上,震得周围的须芒草簌簌作响。

      妹妹已经赶了过来,正用爪子按住一只试图逃跑的小羊,见萧晨得手,立刻发出一声轻快的呜咽,像是在欢呼。

      她的目光落在萧晨侧脸的血痕上,担忧地往前凑了凑,尾巴尖轻轻扫过他的伤口,带着小心翼翼的关切。

      黑仔却抢先一步,用舌头舔掉萧晨脸上的血污,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呜咽,像在抱怨“你怎么又受伤了”。

      他的动作带着点笨拙的急切,舌头蹭得萧晨的皮肤有点痒,却奇异地抚平了他刚才搏斗时的戾气。

      “没事。”萧晨用爪子按住黑仔的脑袋,不让他舔得太用力。他转头看向妹妹,把公羊的尸体往她面前推了推:“这个归你,算是……欢迎回来。”

      妹妹愣了愣,随即用头蹭了蹭他的肩膀,没有推辞。她知道哥哥的意思——这既是分享猎物,也是在告诉她,就算她已经独立,这里依然有她的位置。

      黑仔见状,立刻叼起自己刚才拖开的那只母羊,往萧晨面前送,像是在说“我也有猎物给你”。

      他的嘴角还沾着母羊的血,黑亮的眼睛里满是邀功的得意,尾巴在身后摇得像朵盛开的黑绒花。

      萧晨低笑一声,没接母羊,只是用鼻子碰了碰黑仔的嘴角,把他脸上的血渍舔干净。阳光落在他们身上,公羊的血、母羊的毛、草叶的绿混在一起,像幅浓墨重彩的画。

      妹妹蹲在旁边,看着哥哥和那只小黑豹亲昵的互动,忽然觉得,这一年里,哥哥身边确实多了些她不懂的温暖。

      以前在母亲领地时,哥哥总是沉稳得像块石头,现在却会对着黑仔露出无奈又纵容的眼神,连尾巴尖都带着柔和的弧度。

      “嗷呜~”妹妹用尾巴尖指了指黑仔,喉咙里的呜咽带着笑意,似乎是在夸奖黑仔优秀的表现。黑仔立刻警惕地瞪着她,像在说“不用你夸”,却悄悄往萧晨怀里钻了钻,把半张脸埋进他的绒毛里。

      萧晨没接话,只是低头看了看怀里的黑仔,又看了看身边的妹妹,忽然觉得,这片草原的风里,除了草籽的涩味,似乎还多了点别的什么——像岩洞里的松脂香,像雨后的泥土气,像黑仔的呼噜声,像妹妹的轻鸣,混在一起,酿成了属于“家”的味道。

      救助站的监控屏幕上,三只豹子正围着猎物休息。萧晨趴在公羊的尸体旁,黑仔蜷在他的肚皮上,妹妹则蹲在不远处,低头啃着羊肉,偶尔抬头看他们一眼,眼神里带着安心的柔和。

      “真好啊。”小林关掉监控,伸了个懒腰,“不用再担心他会被本能冲昏头了。”

      兽医点点头,把记录本合上:“对美洲豹来说,领地和同伴同样重要。他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平衡。”

      夕阳把稀树草原染成橘红色,萧晨舔了舔黑仔的耳朵,又看了看妹妹的背影,现在这样……就很好。

      重要的是,风里有同伴的气息,身边有需要守护的温暖,而他的爪下,是能让他们安稳活下去的领地。

      黑仔在他怀里动了动,往他脖子里钻得更紧了。妹妹抬起头,对着夕阳发出一声悠长的呜咽,像在回应这片土地的馈赠。

      萧晨闭上眼睛,任由温暖的皮毛和熟悉的气息将自己包裹。未来还很长,但只要他们在一起,再长的路,也能一步步走下去。

      夕阳把须芒草染成金红色时,三只豹子躺在捕获的公羊旁休息。萧晨侧躺着,前爪搭在公羊温热的尸体上,黑仔蜷在他的腹侧,下巴搁在他的后腿上,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呼噜声,像台转得很慢的小发电机。

      妹妹则趴在离他们不远的斜坡上,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草叶,偶尔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掠过萧晨和黑仔,带着几分释然的温和。

      黑仔忽然动了动,鼻子在萧晨的皮毛里蹭了蹭,像是闻到了什么。他抬起头,黑亮的眼睛盯着妹妹爪子边的半块羊骨,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声,带着点试探的渴望。那是块关节处的脆骨,是黑仔最爱啃的部位。

      妹妹瞥了他一眼,没动,只是把爪子往旁边挪了挪,露出更多的骨面。这是默许的意思。

      黑仔眼睛一亮,刚要起身,忽然又停下,转头看了看萧晨,像是在征求同意。萧晨用尾巴尖轻轻扫了扫他的耳朵,算是许可。

      小黑豹立刻像道黑影窜过去,叼起脆骨就往回跑,生怕妹妹反悔似的,蹲在萧晨身边,吧唧吧唧啃得欢实,尾巴尖还不忘勾住萧晨的爪子,像在炫耀“我有好吃的”。

      妹妹看着他护食的样子,尾巴尖轻轻晃了晃,像是在笑。她低下头,继续啃自己的那份肉,动作优雅利落,每一口都精准地撕下带筋的部分——这是成年豹独有的捕猎技巧,既省力又能吃到最嫩的肉。

      萧晨看着妹妹,忽然想起她小时候。那时她总抢不到最好的肉,每次都委屈地蹲在一边,用尾巴尖勾他的后腿,等他把撕好的肉推给她。现在她长大了,不用再依赖谁,却依然在黑仔盯着脆骨时,悄悄让出了位置。

      黑仔啃完脆骨,用爪子扒了扒萧晨的肚子,示意他往旁边挪挪。萧晨配合地让出点地方,小黑豹立刻钻进去,把脑袋埋在他的颈窝,呼吸里带着羊骨的腥气和草籽的涩味,热乎乎地喷在他的皮毛上。

      夜色渐浓,草原上的风凉了下来。妹妹起身,往斜坡上方走了几步,用鼻子在一块岩石上蹭了蹭,留下自己的气味——这是告诉他们“我在附近”。

      她没有靠近岩洞,成年母豹需要独立的领地,就算是兄长,也不会共享一个巢穴。

      萧晨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喉咙里发出一声低鸣,算是回应。他低头舔了舔黑仔的耳朵,示意该回岩洞了。小黑豹却赖着不动,用爪子紧紧扒着他的皮毛,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撒娇声,像在说“再待一会儿”。

      萧晨没再催,只是用尾巴把他圈得更紧些。草原的夜空很低,星星亮得像撒了把碎钻,风里传来远处鬣狗的嚎叫,却显得这片小小的角落格外安静。

      黑仔在他怀里渐渐睡熟,爪子还攥着他胸前的一撮毛。萧晨能感觉到他平稳的心跳,和自己的心跳渐渐合拍,像被同一根弦牵引着。他摸了摸胸口的树脂碎木,那里面裹着的枯叶在夜色里泛着淡淡的光,像个沉默的秘密。

      第二天清晨,妹妹在岩洞外留下了半只刚捕到的野兔,然后就离开了。她的气味顺着风飘向河谷下游,那是在说“我走了,你们保重”。

      黑仔发现野兔时,立刻叼起来往萧晨面前送,以为是妹妹留下的“挑战书”,对着野兔龇牙咧嘴地低吼,像是在说“这是给我的吗?”。

      萧晨用爪子拍了拍他的脑袋,把野兔往他面前推了推,示意他吃掉。小黑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叼着野兔跑到一边,警惕地啃了起来,时不时抬头看萧晨,确认他没被“敌人”收买。

      萧晨看着他的样子,忽然觉得好笑。这小家伙总把妹妹当成抢他位置的“对手”,却不知道,有些羁绊从来不是争抢,而是像妹妹留下的野兔那样,带着默默的牵挂。

      救助站的监控镜头记录下了这一幕:妹妹离开时,回头望了眼岩洞的方向,尾巴在草地上扫过,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黑仔叼着野兔警惕地观察四周,却始终把后背对着萧晨,完全信任他会守住自己的安全;萧晨则趴在岩石上,望着妹妹离开的方向,琥珀色的眼睛里带着兄长的欣慰,尾巴尖却始终勾着黑仔的后腿,没让他跑出自己的保护范围。

      “她走了啊。”监控室里,小林看着屏幕里渐渐远去的金褐色身影,轻声说。

      兽医点点头:“成年母豹总要建立自己的领地,能回来看看,已经很不容易了。”他指着屏幕里萧晨用尾巴护住黑仔的画面,“你看,萧晨现在更像个‘大家长’了,既要看着妹妹独立,又要护着没长大的黑仔。”

      小林笑了:“黑仔也该长大了,总不能一直黏着萧晨。”

      屏幕里,黑仔似乎听到了她的话,忽然从萧晨怀里钻出来,跑到岩洞外,对着草原的方向发出一声响亮的咆哮——虽然还带着点奶气,却已有了成年公豹的气势。

      萧晨趴在原地,看着他幼稚的宣告,尾巴尖轻轻晃了晃,像在说“知道你厉害了”。

      阳光重新洒满草原,金褐色的皮毛和纯黑的绒毛在光里闪着亮,像两块被晨露浸润的宝石。妹妹留下的野兔已经被黑仔啃得只剩骨头,萧晨起身,往河谷的方向走——该去巡视领地了。

      黑仔立刻跟上来,死死贴着他的腿,尾巴在身后摇得欢实。风里还残留着妹妹的气味,却不再像昨天那样让他警惕,反而像层薄薄的膜,轻轻裹着这片领地,裹着他们并肩前行的影子。

      有些离别不需要告别,有些陪伴不需要言语。就像妹妹留下的野兔,黑仔护食的脆骨,萧晨圈住他的尾巴,都是在说: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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