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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世界一 西伯利亚狼 ...

  •   转眼间就已经初夏了,阳光把河谷晒得发烫,针叶林的阴影里却藏着沁凉的风。萧晨蹲在崖壁下的阴凉处,看着鸦青用前爪扒开块松动的岩石——底下藏着窝野蜂,金黄的蜂蜜正顺着石壁往下淌,甜香飘得老远。

      “小心蛰。”萧晨用鼻尖碰了碰他的耳朵,喉咙里的低嗥带着点紧张。去年有只年轻狼掏蜂窝被蛰得满脸包,肿了好几天。

      鸦青没停,只是侧过身,用自己的身体挡住石壁,把萧晨护在阴影里。他的前爪在扒岩石时被蜂针蛰了下,冒出个小红点,却像没察觉似的,继续把石头往旁边推,直到露出整个蜂巢。

      野蜂“嗡嗡”地围着他们转,鸦青猛地低下头,用嘴叼住蜂巢最厚实的部分,转身就往溪边跑——他记得水可以躲避蜜蜂。萧晨立刻跟上,左后腿在碎石地上跑得稳当,不再像春天那样发僵。

      到了溪边,鸦青把蜂巢丢进浅水里,蜂群果然四散飞走。他甩了甩头上的水珠,用爪子把蜂巢捞起来,往萧晨面前推。蜂蜜混着溪水,在阳光下闪着琥珀色的光,甜得能粘住狼毛。

      “你先吃。”萧晨用爪子扒开蜂巢外层的蜡,把最浓稠的部分推给鸦青。他看见对方前爪上的红点,知道那地方肯定又痒又疼。

      鸦青却叼起块带蜜的蜂巢,往他嘴边送,舌头舔了舔他的鼻尖,像是在说“一起吃”。萧晨没再推,低下头,和他头挨着头啃起来。蜂蜜的甜混着蜂蜡的微涩,在舌尖化开,比任何肉干都要清润。

      那只半大的狼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蹲在溪边眼巴巴地望着。萧晨用爪子扒下块小蜂巢,丢给他。小家伙叼着蜂蜜,在地上打了个滚,惹得鸦青低低地笑,用尾巴扫了扫他的屁股。

      张姐的观测车停在河谷对岸的坡上,镜头里,萧晨和鸦青分食蜂巢的画面被拍得清清楚楚。实习生放大画面,忽然指着鸦青的前爪:“张姐你看,他被蛰了还护着萧晨,爪子都在抖呢。”

      张姐点点头,在记录本上写:“双狼协作获取高能量食物(蜂巢),个体牺牲行为(鸦青被蜂蛰)显著,优先保障伴侣安全,社会联结进一步强化。”

      下午,他们带着狼群往针叶林深处走。那里有片松蘑刚冒头,是初夏难得的鲜味。萧晨走在前面,用鼻子嗅着泥土里的菌香,忽然停住脚步——前方的落叶堆里,躺着只受伤的小驯鹿,腿被猎人的套子勒出了血,正瑟瑟发抖。

      狼群里的年轻狼们立刻绷紧身体,喉咙里发出低嗥——这是送上门的猎物。鸦青却拦住他们,前腿的旧伤在急停时微微发颤,眼神却很沉。

      萧晨蹲在小驯鹿身边,用爪子轻轻碰了碰它的腿。套子勒得很深,再不解开,这条腿就废了。
      他在末世时用过类似的束缚带,要慢慢解开才不会伤着皮肉。

      “别让狼群靠近。”他对着鸦青低嗥,然后用牙齿小心翼翼地咬套子的绳结。绳子浸过松脂,又硬又滑,咬了半天都没松开。

      鸦青走过来,用前爪按住套子的一端,帮他固定住。萧晨借着力道,猛地发力——“啪”的一声,绳结终于断开。小驯鹿疼得叫了声,却没跑,只是用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们。

      “放它走吧。”萧晨用尾巴扫了扫小驯鹿的背。这只还没断奶,不够狼群塞牙缝,放了它,说不定明年能带着鹿群回来,给狼群留条活路。

      鸦青没反对,只是对着小驯鹿低吼了一声,示意它离开。小家伙一瘸一拐地钻进密林,很快没了踪影。年轻狼们有些失望,却没敢违抗首领的命令。

      张姐把这一幕录了下来,发到科研站的动态里,配文:“意外的温柔:狼群首领放生受伤幼鹿,展现复杂的生态行为。”评论区里,有人说“这才是真正的自然法则,不是赶尽杀绝”,有人说“看萧晨解套子的样子,好像懂怎么救人似的”。

      夜里,他们窝在松树下的临时岩洞里。萧晨把下巴搁在鸦青的前腿上,听着外面的松涛声。鸦青用舌头舔着他嘴边残留的蜂蜜,动作温柔得像晚风。

      “明天去检查肉干窖。”萧晨用鼻尖顶了顶他的颈侧。他们在松树林深处挖了个地窖,用来储存夏天的鲜肉,免得天热坏掉——这是萧晨从人类的“冰箱”联想来的主意。

      鸦青没回应,只是用尾巴把他圈得更紧。月光从松针的缝隙漏下来,在他们身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星星。

      第二天清晨,他们去地窖查看。肉干被松针和苔藓盖得严实,一点都没坏,还带着松脂的清香。鸦青叼起块鹿肉干,往萧晨面前送,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用爪子扒开地窖角落的土——里面埋着去年冬天的两根骨头,狍子腿骨和鹿腿骨,被他舔得发亮。

      “还没忘啊。”萧晨笑了,用爪子把新啃干净的蜂巢蜡壳埋在骨头旁边。现在又多了样“宝贝”,等秋天,说不定能攒出个小宝藏。

      鸦青看着他埋蜡壳的样子,忽然低下头,用舌头舔了舔他的耳朵。萧晨抬起头,撞进他深褐色的眼睛里,那里映着晨光,也映着自己的影子,像两汪永远不会干涸的泉。

      风穿过针叶林,带着松蘑的香和蜂蜜的甜。远处的狼群在嗥叫,像是在催他们回去分食松蘑。萧晨站起来,往鸦青身边靠了靠,尾巴轻轻勾住他的后腿。

      “走了。”

      鸦青点点头,用尾巴扫了扫地窖的土,像是在说“盖好,别丢了”。然后跟上他的脚步,鸦青色的鬃毛在晨光里泛着金,和浅灰的身影并排走着,像两条永远并行的河。

      观测站的屏幕上,两只狼的影子渐渐消失在密林深处。张姐关掉镜头,忽然对实习生说:“你看,它们哪需要我们记录啊,这日子过得,比账本还清楚。”

      实习生笑了,把镜头转向天边的朝霞——那里,新的一天正在开始,像无数个属于它们的日子一样,踏实,温暖。
      —————————
      夏末的干旱来得猝不及防。河谷里的小溪瘦成了细线,露着底下发白的鹅卵石;针叶林的落叶卷成了筒,踩上去脆得像碎玻璃。
      萧晨蹲在崖边,看着远处的驯鹿群往更高的雪山迁徙,蹄声在干硬的土地上敲出沉闷的响——今年的旱季比往年长,猎物也跟着少了一半。

      “得往北边找水源。”萧晨用鼻尖碰了碰鸦青的耳朵,喉咙里的低嗥带着点焦虑。西伯利亚的旱季,找到活水比找到猎物更重要。

      鸦青抬起头,往北边的密林望了望。那里的云杉长得密,或许藏着没干涸的泉眼。他用尾巴勾住萧晨的后腿,往密林方向走,前腿的旧伤在干硬的地上走久了,隐隐作痛,却没放慢半步。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密林深处果然传来“叮咚”声。是处藏在岩石下的泉眼,水流细得像银线,却足够清澈。
      萧晨立刻扑过去,用舌头舔着泉水,冰凉的水滑过喉咙,像吞了块碎冰。鸦青没急着喝,先低头嗅了嗅泉水,确认没毒,才用爪子扒开泉眼边的碎石,让水流得更顺畅些。

      “这里可以当临时水源。”萧晨甩了甩头上的水珠,看着鸦青用前爪把泉水引到低洼处,积成个小小的水洼。他忽然想起引水渠,忍不住用爪子也扒了扒碎石,帮着把水洼挖得更大些——这样狼群过来喝水时,就能不用挤着抢了。

      那只半大的狼带着几只幼狼跟了过来,看见水洼立刻欢叫着扑进去,溅得满身泥。鸦青没凶,只是用尾巴扫了扫水洼边的碎石,免得幼狼滑倒。
      萧晨蹲在旁边,看着小家伙们在水里打滚,忽然觉得这处泉眼像块藏在密林里的绿宝石,把干旱的日子都映亮了些。

      张姐的远程摄像头拍到了这一幕:鸦青和萧晨合力挖引水洼,幼狼们在旁边嬉闹,画面里的干旱似乎都柔和了些。
      实习生在观测日志里写:“双狼展现出环境改造能力(扩建泉眼),显著提升狼群生存效率,协作模式已形成固定范式。”

      傍晚分食时,狼群只捕到两只瘦野兔。鸦青把最肥的半只叼给萧晨,自己啃着带骨的部分。萧晨没接,用爪子把兔肉往他面前推——鸦青今天走了太多路,前腿的旧伤肯定在疼,该多吃点补力气。

      “你吃。”萧晨用狼语低嗥,眼神很坚持。

      鸦青盯着他看了会儿,忽然低下头,用牙齿把兔肉撕成碎块,一点一点推到他嘴边,像喂幼狼似的。萧晨没辙,只好低下头小口吃着,余光瞥见鸦青正用舌头舔着前爪上的干裂,那里是走在碎石地上磨出的血痕。

      夜里,他们窝在泉眼边的岩石下。月光透过云杉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影子。萧晨把下巴搁在鸦青的前腿上,听着泉眼的叮咚声,忽然觉得这干旱的日子也没那么难熬。至少身边有只狼,会把最肥的肉推给自己,会在走不动时放慢脚步等他,会用爪子为他扒开带刺的路。

      鸦青的前腿搭在他的腰上,偶尔动一下,像是在确认他没被渴醒。萧晨往他怀里钻了钻,闻着他鬃毛里混着的泉眼水汽,忽然想起去年冬天,这只狼用体温焐热他伤口的样子,心里一阵泛软。

      第二天清晨,他们带着狼群往回走。路过片干枯的灌木丛时,鸦青忽然停下,用鼻子嗅了嗅地面。萧晨跟着低头,闻到股淡淡的腥气——是其它狼的味道,不止一只,大概是□□旱逼得往这边找水源。

      “让幼狼走在中间。”萧晨对着狼群低嗥,然后往鸦青身边靠了靠。左后腿在干旱天有些发僵,却比去年稳当多了。

      鸦青没说话,只是往他身前站了站,把他护在身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鸦青色的鬃毛在晨光里炸开,像团随时会燃起来的火。

      孤狼果然从灌木丛里窜了出来,一共三只,瘦得肋骨都凸了出来。他们看见狼群,眼里闪着贪婪的光,却在对上鸦青的眼神时,还是怯了半分。
      领头的孤狼毛色灰败,瘸着条后腿,却依旧龇着牙往前挪了半步——他大概觉得,自己这边三只,总能从这伙“占着水源”的狼群里抢点活路。

      “嗷——”

      鸦青猛地往前踏了一步,前爪在干硬的地上刨出两道深痕,喉咙里的咆哮震得周围的枯叶簌簌往下掉。他没先动手,是在警告:再往前一步,就别怪我不客气。

      萧晨往旁边侧了侧身,用眼角余光扫过身后的狼群。老狼们已经把幼狼护在中间,年轻狼们弓着背,随时准备扑上去。他对着最近的两只年轻狼低嗥一声,示意他们守住左右两侧——不能让孤狼绕到后面偷袭幼崽。

      这正是孤狼的打算。领头的瘸腿狼忽然往右侧佯攻,另外两只立刻趁机冲向左侧的薄弱处。可他们刚动,就被萧晨安排的狼拦住,撕咬声瞬间炸开,干硬的泥土被狼爪掀得满天飞。

      鸦青没去管两侧的缠斗,死死盯着那只瘸腿狼。对方显然是想找首领单挑,只要放倒了鸦青,这伙狼群自然会散。

      他猛地扑上来,牙齿直逼鸦青的喉咙,却被鸦青偏头躲开,反被咬住了前腿。

      “嗷呜——”瘸腿狼疼得惨叫,挣扎着想甩开,却被鸦青死死按在地上。

      鸦青的前腿旧伤在发力时疼得他龇牙,可咬下去的力道半点没松,反而越咬越紧——他知道,对付这种饿疯了的孤狼,必须一击制敌。

      萧晨解决掉身边的对手,立刻回头支援。他看见鸦青前腿的肌肉在颤抖,知道旧伤又在作祟,立刻扑过去,用爪子狠狠拍在瘸腿狼的侧脸。这一下够重,直接把对方拍得晕头转向,嘴里的呜咽都变了调。

      瘸腿狼终于怕了。他不再挣扎,瘫在地上露出肚皮,喉咙里发出求饶的低嗥。另外两只孤狼见领头的认输,也无心恋战,被年轻狼们追得节节败退,夹着尾巴往密林深处跑了。

      鸦青松开嘴,却没让瘸腿狼起来,只是用爪子按着他的背,对着密林的方向咆哮——告诉那些跑掉的,这里是我们的地盘,别再回来。

      萧晨走过去,用鼻子碰了碰鸦青的前腿。那里的旧伤处渗着血丝,显然刚才用力太猛,把结痂的伤口挣开了。他用舌头轻轻舔着那处,动作又急又轻,像是在心疼。

      “没事。”鸦青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耳朵,喉咙里的呜咽带着点安抚。他低头看了看地上的瘸腿狼,忽然用爪子把对方往密林方向推了推——放他一条活路。这年头大家都难,没必要赶尽杀绝。

      瘸腿狼连滚带爬地跑了,连句道谢都顾不上。

      张姐的远程摄像头把这场打斗拍得清清楚楚。实习生看着屏幕里萧晨指挥狼群布防、鸦青死咬领头孤狼的画面,忍不住咋舌:“这配合也太默契了吧?萧晨像个军师,鸦青就是先锋,简直天衣无缝。”

      张姐在旁边记录:“双狼协作防御外敌,萧晨展现战术指挥能力,鸦青承担主攻任务,社会分工明确。战斗结束后,双狼优先检查彼此伤势,情感联结在冲突中进一步巩固。”

      回到泉眼边时,夕阳已经把天空染成了铁锈红。年轻狼们舔着各自的伤口,幼狼们围在旁边,用头蹭着他们的腿,像是在安慰。

      鸦青趴在泉水边,把前腿伸进水里泡着——冷水能缓解旧伤的疼。

      萧晨叼来块干净的苔藓,敷在鸦青的伤口上。末世里出任务时药物总是不够,久而久之萧晨也会用点植物来疗伤,虽然大部分都变异了,但药效还是没有变化的,苔藓能止血,比直接舔管用。

      鸦青没动,任由他摆弄,只是用尾巴勾住他的腰,把他往身边拉了拉。

      “明天换个地方扎营。”萧晨用鼻尖顶了顶他的下巴,“这里血腥味太重,怕引来别的野兽。”

      鸦青点点头,用舌头舔了舔他的爪子。刚才打斗时,萧晨的爪子被孤狼划了道口子,渗着血珠,他早就看见了。

      夜里,他们窝在新找的岩洞。萧晨把下巴搁在鸦青没受伤的前腿上,听着外面的风声。鸦青用舌头一点点舔他爪子上的伤口,舔得又轻又慢,像是在处理件稀世珍宝。

      “其实你不用那么拼命的。”萧晨用尾巴扫了扫他的脸,喉咙里的呜咽带着点埋怨。

      鸦青没懂“拼命”是什么意思,只是往他怀里钻了钻,把他裹得更紧。他知道,只要守住身边这只狼,守住身后的狼群,再难的日子都能熬过去。

      第二天清晨,他们往河谷下游走。路过昨天打斗的地方,萧晨看见地上的血迹已经干成了褐色,旁边散落着几根狼毛。

      他忽然停下,用爪子把那些狼毛扒到一起,埋进土里——不管是朋友还是敌人,落在这片土地上的痕迹,都该被好好收着。

      鸦青看着他埋毛的样子,忽然低下头,用鼻子帮他推了推土。两只狼的爪子一起刨着,把那些细碎的毛埋得严严实实,像在埋葬一段小小的过往。

      风从密林里钻出来,带着泉眼的水汽,比昨天湿润了些。远处的天空聚起了淡淡的云,像是要下雨的样子。萧晨抬起头,往云里看了看,忽然对着鸦青笑了——旱季,大概快要过去了。

      鸦青也跟着抬起头,虽然不懂他在笑什么,却觉得萧晨笑起来的时候,耳朵尖的绒毛都在发光,比天上的云还要好看。

      他用尾巴勾住他的后腿,往河谷下游走,前腿的旧伤还在隐隐作痛,可脚步却比昨天轻快了些。

      观测站的屏幕上,两只狼的影子并排走着,张姐看着画面,在日志里写下:“冲突后的狼群凝聚力显著增强,双狼核心地位进一步巩固。干旱尚未结束,但它们已经学会了在绝境里,把彼此的温度,变成活下去的光。”

      而河谷里的风,正带着远方的湿气,一点点往这边赶。很快,这里就会下雨,小溪会重新涨起来,落叶会舒展开,而他们的日子,也会像被雨水浇过的草芽,在坚硬的土地上,重新扎下更深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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