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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人凭空消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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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元被掐得头晕眼花,求生欲让他急中生智,连忙放缓语气,试图用最温和的语调安抚:“江姑娘,江姑娘你先松手!我知道你冤,我都知道!你听我说,你爹娘的事,你的死,都是我写的不对,是我糊涂!”
江凤兰手上的力道果然松了些,眼神里的戾气稍减,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悲戚:“你知道?你知道我看着爹娘前一刻还在喂受伤的野狗,后一刻就面无表情地收下贿赂时,心里有多煎熬吗?你知道我喝口清水都要被人指指点点肥胖,却还是拼命读书想证明自己时的难吗?你知道宋临川那剑刺穿我心脏时,我有多不甘心吗?!”
她的声音越说越哽咽,积压的委屈和痛苦像决堤的洪水,“我家世世代代清廉,凭什么要被安上贪腐的罪名满门抄斩?我从未做过恶事,凭什么要死得那么惨?!”
秦元连忙点头如捣蒜,一边揉着发疼的脖子,一边急声道:“我改!我马上改!你想怎么改都行!让你爹娘恢复神智,让江家沉冤得雪,让你活过来,怎么改都依你!”
这话像是一剂定心针,江凤兰猛地盯住他:“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秦元赶紧扑回电脑前,手指因为紧张还在发颤,点开文档就开始删改。
他先把“江氏满门罪孽”改成“江家遭人陷害,实为清廉忠良”,又将父母的异常解释为“中了奇毒,身不由己”,最后咬牙删掉了宋临川刺死江凤兰的段落,添上“江凤兰被忠仆所救,侥幸逃生”。
就在他按下保存键的瞬间,江凤兰忽然“嘶”了一声。
她低头看去,只见胸口那道深可见骨的剑伤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原本浸透衣襟的血迹也渐渐褪去,连脸上的血污都消散了不少。
她惊愕地抬手抚上胸口,那里原本该是剧痛的地方,此刻只剩下一点轻微的麻痒。
“这……这是……”江凤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又猛地看向秦元,眼神里既有震惊,也多了几分迫切,“你这……这鬼把戏,真能改我的命?”
秦元看着她身上的变化,也是一脸惊魂未定,咽了口唾沫道:“看、看样子是能……你放心,我一定把剧情改得好好的,保你一家平安。”
他心里却在打鼓。
自己写的小说角色居然真的能影响现实,这到底是什么离谱的展开?但眼下,显然先稳住这位从书里爬出来的“姑奶奶”才是最重要的。
江凤兰看着衣襟上淡去的血迹,眼里瞬间炸开一团光亮。
能改!真的能改!那是不是说,爹娘还有救?江家还能回到从前?
“我要回去!”她一把抓住秦元的胳膊,急切得忘了轻重,想来是捏疼了他,他龇牙咧嘴的样子倒让她稍稍定了定神,“我要回去找我爹娘!你快说,怎么才能回去?”
秦元被她晃得直摆手,声音都发飘:“别晃别晃!我想想……我想想啊!”看他那慌乱模样,倒不像是装的,可他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正经法子,江凤兰心里的火气又冒了上来。
忽然他眼睛一亮,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抽屉里翻出支红笔,在张黄纸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东西,举到她面前,一本正经地念:“嘛咪嘛咪哄!太上老君快显灵!送这位姑娘回原世界!”
江凤兰盯着那鬼画符看了半天,又瞅瞅他,脚底下纹丝没动。这就完了?她忍不住皱眉:“你这咒语还没我娘求雨时念的顺口。”
秦元脸一红,又换了个法子,拿起桌上的苹果啃了两口,含糊道:“听说咬口家乡的东西能触发传送……你试试?”
江凤兰嫌恶地推开那半啃的苹果,谁家正经人把咬过的东西递人?
他没辙了,又打开那亮匣子,里面飘出些咿咿呀呀的调子,听着倒有几分像家乡的小曲。
接着他竟学着戏文里的样子转起圈来,嘴里念叨:“是不是得配合特定场景?比如听着故乡的调子,原地转三圈?”
他转得头晕眼花,停下来时脚步都打晃。江凤兰抱臂站在旁边,实在瞧不懂他这行径。
又是画符又是啃果子,还转圈哼曲儿,难不成是在学街边卖艺的?
“你这到底是在做什么?”她忍不住问。
秦元喘着气,抹了把汗:“这不是想让你回去吗!网上都这么写的啊!”他说着又试了好些招数,一会儿对着那亮匣子念叨剧情,一会儿拿个会闪的小方块照她,甚至摸出块磁铁在她身边晃悠,说“看看能不能吸回去”。
折腾了半天,江凤兰连根头发丝都没动,秦元自己倒累得瘫在椅子上,一脸怀疑人生。她看着他这副狼狈样,心里那点急切渐渐沉了下去,语气也冷了几分:“你到底行不行?要是骗我……”她捏了捏拳头,指节咔咔作响。
秦元吓得一哆嗦,连忙举手:“别别别!我再想想!肯定有办法的!?”
就在秦元急得抓耳挠腮时,门外突然传来“咚咚”的敲门声,紧接着是秦母的声音:“小元?出什么事了?”
秦元吓得一激灵,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手忙脚乱地冲江凤兰摆手,压低声音急吼:“别说话!千万别出声!”
可他话音刚落,江凤兰看着他这副慌张模样,忍不住皱眉问:“谁啊?为何要藏着掖着?”她声音清亮,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显眼。
门外的秦母顿时没了声响,片刻后,声音里裹着抑制不住的惊喜:“欸?是小姑娘的声音?小元你可以啊!带女朋友回来了?怎么不早说!”
秦元脸都白了,心里把江凤兰骂了八百遍,又对着门外喊:“妈!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别进来!”
“什么不是我想的那样?”秦母的声音更热络了,还带着点调侃,“藏什么藏?妈又不会吃了她!快开门让妈瞧瞧,是不是害羞了?跟你说啊,带姑娘回家就得有个样子,要对人家负责,可不能糊弄……”
说着,门把手就开始转动。秦元吓得魂飞魄散,一把拽过江凤兰就往衣柜里塞:“快进去!快!”
江凤兰被他推得一个趔趄,满脸懵逼:“你做什么?我为何要躲进这木柜子里?”她两百斤的身子卡在柜门口,怎么也塞不进去。
“别问了!我妈!我妈来了!”秦元急得满头大汗,又把她往床底下推,可床底间隙太小,她压根钻不进去。
门外的秦母还在催:“小元?磨蹭什么呢?再不开门妈自己拿钥匙了啊!”
“来了来了!”秦元慌不择路,一把将江凤兰推进门后的储物间,“砰”地关上小门,还顺手顶了个箱子在上面,这才喘着气冲门外喊:“妈,我这就开!”
他转身整理着皱巴巴的衣服,心里七上八下——储物间就那么点大,江凤兰那体型,指不定下一秒就把门顶开了。
而被关在里面的江凤兰,摸着黑瞪着眼睛,完全没搞懂这阵仗:这“妈”是谁?为何见不得人?还有这房子,处处透着古怪,连藏人的地方都这么憋屈。
秦母推门进来,眼睛像扫描仪似的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书桌、床底、衣柜门……连窗帘后都瞟了两眼,没瞧见半个人影,却把秦元那紧绷的后背看得一清二楚。
“人呢?”秦母抱臂看着他,嘴角带着了然的笑,“藏哪儿了?跟妈还装?”
秦元后背的汗都浸湿了衬衫,强装镇定地挠头:“妈,你真看错了,哪有人啊……刚才是我看剧呢,里面的女声。”
“哦?是吗?”秦母挑眉,视线慢悠悠地移向门后的储物间,那扇小门紧闭着。地毯都乱了。
分明是刚被人碰过的样子。她儿子那眼神,更是一错不错地黏在门上,紧张得喉结都在动。
秦母走过去,故意拍了拍门板,声音放软了些:“姑娘别躲啦,阿姨又不咬人。小元这孩子是害羞,你别跟他计较。”
说着又转头瞪秦元,“我跟你说多少次,对姑娘要大方些,藏藏掖掖的像什么样子?人家肯跟你回家,是瞧得起你,得好好待人家,听见没有?”
秦元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嘴里胡乱应着“知道知道”,眼睛死死盯着储物间的门。
秦母清了清嗓子,伸手就去拧门把手:“妈看看,是哪家的好姑娘……”
秦元想拦,又没敢,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拉开门,顶上的箱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然而,门后空空如也。
狭小的储物间里只有几个旧纸箱、一床叠着的棉被,别说人了,连根头发丝都没有。
秦母愣住了,伸进一半的手停在半空:“这……”
秦元也懵了,下意识地探头去看,储物间里确实空无一人,连空气都静悄悄的,完全没有刚才塞进去一个两百斤大活人的痕迹。
“人呢?”秦母转头看他,眼神里的了然变成了疑惑,“你真没藏人?那刚才是谁在说话?”
秦元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江凤兰呢?就这么会儿功夫,她能去哪?难不成……又回书里了?还是说,刚才那一切根本是他的幻觉?
他看着空荡荡的储物间,忽然觉得后脖颈一阵发凉。